第29章 一路向南千里追杀

几人在林中一直待到日影西斜，暑气渐消，才动身出发。

一连几日，都没有追兵过来，几人昼伏夜出，途中也遇到过几个大城，只是还未进去就在城门口看到了缉拿几人的告示，上面盖东厂大印，画像栩栩如生，一眼便能分辨出几人的相貌。

据裴纶所说，这应当是请高手画师所做的原稿，而后再依原稿临摹，经由驿路加急发往各地，稍大一点的市镇皆有张贴。

为避人耳目，几人只能循小路前行，在乡野村户家中购置干粮清水。也幸好此时地方里甲制度早已崩溃，几人一路南行，竟始终未被发现。

一路上在沈炼无微不至的照顾下，北斋似乎也接受了现实，不再整日形容枯槁，闷声不言，也主动谈起了一些往事，苏然才知道她本名杨妙玄，也是官宦人家之后，因父亲得罪魏忠贤而被充作官妓，后被信王救下，才对信王如此死心塌地。

苏然只觉得可笑，信王何等身份，怎么可能对她产生真情，北斋竟然还有不切实际的妄想。不过沈炼却不在乎，每日里除了赶路，就是默默看着北斋，让裴纶和苏然都觉得有些不自在。

这一日下午到了南阳府邓州地界，几人自京城出发，不过十日便已经赶了近两千里路，苏然、裴纶、沈炼三人倒还扛得住，可北斋毕竟是个女人，又未习过武，一路颠簸，日晒雨淋，终于病倒，不能再往前走了。

苏然心知哪怕离京两千里，也并不安全，加上早已厌烦与沈炼同行，便提出自此分开，各奔东西，裴纶却不同意，坚持说就算要走也得等北斋身体恢复了，此时一走了之非朋友所为。

苏然听到裴纶所言，真想连他也甩掉，但想到裴纶答应过愿意陪自己一同出海，到时候招募水手，也需要几个信得过的人帮忙管理，而且毕竟连续几日都风平浪静，后面也没有追兵迹象，稍一思量，便同意等北斋身体好转再与沈炼分开。

为给北斋拿药，同时也顺便好好休息补给一番，四人乔装打扮进了新野县城，到城门时，果不其然见到画着几人相貌的悬赏告示贴在墙上，苏然压了压斗笠，不动声色混入人流，守门的校尉也极为懒散，歪着身子靠在墙边，对来往人等也只是随便扫一眼，四顺利混入城中，找到一家看起来相对干净整洁的客栈。

苏然本来要上去说话，沈炼却抢先一步，丢出一粒碎银子到客栈柜台上，说道：「来四间僻静的房间，送些热水饭菜，无事莫要来打扰。」.

老板愣了一下，看了几人一眼道：「听声音几位客官不是本地人吧，您几位放心，小店客房饭菜在这新野县都是一等一的。」

苏然挤到前面，用河南话说道：「掌柜的，这几位是我外地来的亲戚，你好酒好菜安排上，可别给咱南阳府丢人，银子少不了你的。」而后避开掌柜视线，狠狠瞪了沈炼一眼，沈炼自知失言，默默拉着北斋退到后面。

他前世便是河南人，自然会说河南话，掌柜听到后笑着说：「您就放心吧，后院甲三到甲六，几位先休息，饭菜稍后就到。」

「好嘞，先打几盆热水送来。」苏然说完，示意三人跟上，到后院无人处，又冷冷看了一眼沈炼，而后一句话没说就推门进了自己房间，烂泥扶不上墙，自从遇见北斋，沈炼在他眼里就如同臭狗屎一般，多说一句话都欠奉。

不到半个时辰，掌柜就送上了饭菜，虽说味道和京中大酒楼还有不小差距，但对于连续啃了多天干面饼的几人来说，凤髓龙肝无过于是。

大快朵颐之后，沈炼要去买药，裴纶主动提出自己曾跟一个河南籍锦衣卫共事，也会说点河南话，要替他买药，沈炼仔细交待了所需药品后，裴纶给苏然使了使眼色，便出门买药去了。

此时虽然天色尚早，苏然还是回屋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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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到房间后，就去找裴纶商量，虽然眼下一切平安，稳妥起见，二人还是轮流休息，白天他先睡下，到夜里裴纶睡觉时，他再来守夜。

至于沈炼，任他和北斋自生自灭吧。

吃过药好好休息一晚，第二日北斋脸色便好了许多。

苏然便提出立即就走，裴纶和沈炼却都说要再休息一夜，就连客栈掌柜听说几人要走后，都热心劝说店中还有几道拿手好菜几人未曾尝过，不如再住一夜，晚上他亲自到后厨盯着弄几道好菜。

昨夜无事发生，苏然戒备之心稍卸，再者连日野外奔波，确实疲惫不堪，好不容易进城一次，索性彻底休息一番，便答应再住一晚次日一大早启程。

当天夜里，掌柜亲自送上酒菜，几人饱食一顿，夜间裴纶进屋劝道：「苏兄，都住两天了，我看着地方安全的很，今夜你也莫要干熬着了，好好休息，明天一大早咱们就走。」

喝了点酒，本就有些微醺，左右前一天夜里无事发生，苏然略一思量便点点头同意了。

夜里躺在床上，苏然只觉得头重脚轻、思绪纷飞、辗转反侧，却怎么都无法入眠。只要一闭上眼睛，前天第一次见客栈掌柜时，他对几人身份的怀疑，今夜吃饭时的过分热情、一连多日都没有踪影的陆文昭，各处州县张贴的悬赏告示轮流出现在他的眼前。

苏然牟然睁开双眼，从枕边拿起刀，直奔客栈大堂二楼而去，他知道，客栈掌柜就住在二楼左侧房间。

到了掌柜的房间外，苏然轻轻用手指在窗棂纸上抠了个小洞，眼睛顺着小洞凑上去观察屋内，床上竟空空如也，客栈掌柜未在屋内!

苏然心头一惊，瞬间出了一身冷汗，略有些沉重的躯体也清醒过来，几步跑回后院，叫醒了裴纶，低声说道：「事情有变，掌柜的失踪了，拿上包袱，我们现在就走！」

裴纶被叫醒本来有些迷糊，听到苏然的话，瞬间打起精神，一把抄起同样放在床头枕边的那柄细长夹刀棍，背上早已备好的包袱，说道：「叫沈炼了吗？」

「还没，不等了，知会他一声我们直接就走……」话未说完，只听得头顶嗖嗖作响。

「小心，有箭！」苏然听到声响的瞬间便低头蹲下，同时按下裴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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