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威胁

天启七年八月二十二日，明熹宗朱由校崩于乾清宫，终年23岁，遗诏以皇五弟信王朱由检嗣皇帝位，同一天，苏然、丁白缨回到京中。

九月二十六日，夜，锦衣卫北镇抚司小旗靳一川家中，来了两位不速之客。

「师傅、师叔，你们怎么回京了？东厂和锦衣卫到处都在找你们？」丁显，或者说是靳一川，回到家中一推门，却见到苏然、丁白缨正对坐饮茶，本来写满春风得意的脸上，顿时变了颜色，尤其是看到苏然时，脸上甚至有一闪而过的慌乱神情，他当初在给沈炼的马上做了手脚。

看着靳一川脸上凝固的笑容，苏然脸上也露出玩味的神情，只是有师姐在，他不便多说，自顾自端起端起茶来小口抿着。

丁白缨开口道：「新皇登基，东厂和锦衣卫里面个个忙着巴结新主子，只要没人专门跑过去告诉他们我和师弟回了京城，哪还有人顾得上我们。」

「是，是，师傅说的有理，新皇登基，这些日子司里忙的刺促不休，许多正在办的案子都停了下来。」靳一川一边附和着丁白缨的话，一边上前端起茶壶给丁白缨和苏然添水。

「师侄这话里，倒还真把自己当成锦衣卫了啊」苏然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却听的靳一川心里一颤，拿壶的手一抖竟把盖子抖了下去。

丁白缨随手接住，扶住靳一川的手，将盖子盖上，淡淡地说道：「留神。」

「是，师父。」

靳一川刚把茶壶放下，就又听丁白缨问道：「上个月，我和翀儿去给你师伯报信，约好和你一起出发，你怎么没去？」刚刚平复下的心又颤了几颤，暗道：该来的还是来了。深吸一口气，正要解释：「回师父，弟子在京日久，也……」

丁白缨摆了摆手，平静地说道：「无需多言，不管什么缘由，我都不再计较。我和你师叔此番来京，只需要你办一件事，事成之后，你可以永远留在京中当锦衣卫，世界上也只有靳一川，再无丁显。」

被说中了心事，靳一川脸上露出激动的神情，深吸一口气，说道：「师傅您说。」

「我要你帮我打探你师伯陆文昭的下落，他被许显纯带回京中，受了重伤，或许就关押在北镇抚司昭狱内，我要进去见他。」

丁白缨的话如一个霹雳打在靳一川心头，他失声道：「昭狱乃北司重地，师伯又是魏阉亲自点名要拿的重犯，我一个小旗，又岂有能力带你们进昭狱窥探他的情况？」

「我不是来和你讲条件的，阿显！」丁白缨依旧语气平淡，只是阿显二字，刻意加重了声音。

靳一川沉默了下来，从被陆文昭安排进锦衣卫起，已经过了整整四年。这四年来，他远离过去刀头舔血、朝不保夕的江湖生涯，在京中有了新的朋友，新的生活，甚至也有了爱慕却还未表白的姑娘，他几乎以为丁显二字是前世做的一个梦，自己真的就是北镇抚司小旗靳一川。

但此刻丁白缨只用阿显这个简单的称呼，就让他彻底回到了现实，他明白，如果不答应，自己就要永远告别平静的生活，靳一川咬了咬牙，答应道：「好，我去，但我无法保证师伯是生是死。」

「生死不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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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离开靳一川家中，苏然笑道：「师姐，看来你说的没错，他确实是喜欢上药铺那个姑娘了。」

苏然和丁白缨进京已有四天，除了探听陆文昭下落和京中情况外，就是在暗中观察靳一川。当日丁白缨和丁翀离京时，其实也叫上了他，可到了定好的时间却未见他来，丁白缨着急之下未做等待，这次回来，便是要确定靳一川是否背叛了师门，以免自投罗网。几日观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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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察觉靳一川对经常为他看肺病的医师女儿有不一样的情愫，也便理解了为何靳一川不愿冒险离京为陆文昭报信。

对抗东厂、锦衣卫还有未来的皇帝，这种九死一生的事，一个心有牵挂的人，是下不了决心的。.br>

丁白缨道：「不然他又岂敢不遵我令？」

「可惜他只是个小旗，昭狱可不好进啊！」苏然感叹道。

「他在锦衣卫多年，总会有些朋友吧。况且昭狱说的厉害，也只是仗着名头吓唬吓唬人，其实这些年内部也早已漏洞百出，腐朽不堪。此事若能办成，他当真喜欢做靳一川，我放他自由又如何。」

苏然沉默不语，师姐对师兄过于在乎，否则以她淡泊的性格，又岂会如此咄咄逼人，威逼利诱？若真让她进了昭狱，难保会发生什么事，师兄死不足惜，可不能让师姐也搭了进去。

回到客栈，苏然躺在床上，万念俱发，最终下定决心：陆文昭必须要死！无论是为了师姐，还是为自己报仇，他都得死。

第二日，苏然谎称有事要办，独自一人到了靳一川家中，却瞧见他正与穿着一身银色百户飞鱼服的卢剑星小声密谋。卢剑星上下打点多年，始终未能顺利袭职百户，此刻能得偿所愿还多亏了苏然，他在逃亡路上一连杀了数位百户，倒是给他卢剑星出了位置。

一年前化身顾同在锦衣卫当差时，苏然与厚道重情的卢剑星算得上朋友，只是当初为陆文昭杀了灵光上人后，他便离开京城，世上也再无顾同此人。未免麻烦，苏然不愿与卢剑星见面，隐于暗处，待他离开才进入屋中。

卢剑星作为百户，正是有资格自由进出昭狱之人，靳一川便是求他来办此事。他不愿暴露自己是丁白缨弟子的身份，找的理由却是要为沈炼报仇。靳一川与沈炼、卢剑星三人是磕过头的异性兄弟，沈炼死在陆文昭手中，虽然陆文昭如今落入昭狱，但毕竟还活着，他要为沈炼报仇也算天经地义。

卢剑星极重感情，虽心知不妥，但架不住靳一川百般劝说，为了兄弟情义也只能同意。

苏然没有废话，直截了当的告诉靳一川，必须让他先独自进入昭狱，否则丁白缨顾念师徒情谊或许只是嘴上威胁，他却顾不了那么多。

靳一川是丁白缨众弟子中年龄最小的一个，比苏然只大一岁，从小便事事不如苏然，见到他便先矮了一头。又被他拿住把柄，无奈也只能同意，说道：「明天一大早，趁昭狱值夜的锦衣卫还没换班，你跟在大哥后面，看守熬了一夜，正是没精神的时候，又有大哥帮你打掩护，你进去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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