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旧时刀

任我行的教主令一出，天下震动。

黑木崖总坛本部人马暂且不提，单是两京一十三省分舵来援的教众就不下千人，再加上前些年被杨莲亭以三尸脑神丹控制的大小帮会，三山五岳的草莽豪强二三十家，如黄河下游的天河帮、云南的五仙教、九江混码头的白蛟帮、豫南一带的神乌帮、浙西贩私盐的海沙帮、山东走私白银的黑风会、湘赣地区运驶木排以符箓为人治病的排教等。还有外道高人，左道豪客如黄河老祖，司马大、桐柏双奇、漠北双熊、游讯等皆是一方好手，林林总总几千人聚集在嵩山脚下，乌泱一片，好不热闹。也亏得嵩山为天下正中，群雄才得以在如此短的时间内齐聚于此。

苏然与平一指也随着日月神教总坛的大队人马到了嵩山，有向问天先行赶来居中调度，他们到来时，嵩山脚下已经布置好了营地、也不知他使了何种手段，让这些自由散漫、个性十足的江湖豪士竟能乖乖听从号令，营盘搭建的严整有序、井井有条，虽还比不上军纪森严的百战精锐，但已有模有样，不似乌合之众。..

营地外沿都布置了巡哨，帐篷自中心放射状分布，每隔十步便有火盆与水缸，一是为了照明，一是为了防止走水，每三个营帐便有一处埋锅造饭的地方，甚至连茅厕都在营地后面专门挖出了一片区域，除了没有拒马、壕沟，简直和军营一般无二。苏然暗自点头，向问天果然有些门道，也难怪日月神教以一教之力便敢硬抗整个江湖白道，如此规模气象，已远超寻常江湖势力了，不过非是如此，自己的谋划也难以成功。

只是这些左道人物各个都是桀骜不驯、凶横暴戾之徒，平日里无酒不欢，如此约束，短时间尚可接受，时日一长定生祸乱，苏然断定，总攻之日，就在这一两天了。

当晚，任我行便在中央大帐召见了平一指，苏然作为仆从，也总算得以见到了这位枭雄的样子，他身材甚高，一头乌黑茂密的长发和年轻人一样，穿着一袭青衫，眉目清秀，可以看出年轻时是个风度翩翩的美男子，因常年被囚在湖底的缘故，脸色实在白得怕人，毫无半分血色，便如同刚刚从坟墓中爬出来的僵尸一般。

他一见到平一指，便瞪着眼道：“平先生，世人皆想做那什么东方不败西方无敌的，却不知你平一指才是真正的当世第一啊。”

平一指见任我行语气不善，不明何意，瞬间冒出了冷汗，讪讪道：“教主说笑了，说笑了。”

任我行忽然放松面颊，哈哈大笑道：“你虽不通武功，但只凭这一张嘴，便说动了我神教几千人马，还将要说倒少林寺这千年古刹，可比连什么绝世神功都要来得强啊。”

平一指终于看出任我行是开玩笑，松了口气，也赔笑道：“属下不过是骥尾之蝇，全仗教主虎威。”

任我行哈哈一笑，对平一指如此识趣很是满意，示意他坐下，而后说道：“其实便是你不提《易筋经》，老夫也早晚要来少林寺走上一遭，十几年前老夫便打过《易筋经》的主意，可惜尚未来得及动手，便糟了东方必败那奸贼的暗算。这次招你来，原是想看看这些年你有没有什么长进，可曾想出了解决老夫体内异种真气的新办法。”他恨极了东方不败，因此故意将她的名字中的不败叫成了必败。

平一指本就虚坐着，一听立时起身惶恐道：“教主恕罪，属下愚鲁，实在是没有他法。”

任我行摆了摆手，示意他重新坐下，随意道：“不用紧张，我若是怪你，你就下不了黑木崖，老夫是自家知道自家事，调理真气，还非得《易筋经》不可。少林派虽强，可我神教要威凌江湖，千秋万代，这个坎无论如何都得迈过，正好借这个机会，咱们神教上下一心，拆了他的大雄宝殿，打烂那达摩老儿的金身，哈哈哈哈……”说到最后，任我行豪气顿生，张狂的仰头大笑起来。

平一指在一旁不住的赔笑着道：“……是，是。”苏然站在他身后，看着任我行肆意的样子，心中也暗自冷笑。

大笑渐息，任我行说道：“这次要你跟来，是想着这场恶战中，教内弟兄难免有所损伤，还需要你这大神医救治。你放心，老夫知道你的规矩，杀一人救一人嘛，你尽管出手，救活一人，我便拿少林寺一个秃驴抵命。”

平一指不住点头，苏然这时悄悄用手拍了拍他的后背，平一指顿时了然，好似突然间想起了什么，站起来躬身对任我行道：“教主，救治教中弟兄，乃是属下分内之事，自当竭尽全力，只是属下还有个小小的请求。”

任我行点点头，不置可否的回道：“说说吧。”

平一指扭头指向站在身后的苏然，说道：“这是我家养的下人，平日里助我干些杂活，也通晓些武艺。他仰慕教主威名已久，这次跟来，是想求一件兵刃，也好多杀几个秃驴，为神教立功！”这是平一指和苏然早就商量好的说辞，为免暴露身份，轸星被留在了衡山，他担心这次遇到硬手，因此想弄把兵器防身。

任我行听罢仔细打量了一番苏然，身高八尺，挺立如松，眼中闪过欣赏之色，哈哈一笑道：“好，好，你的忠心老夫记在心里，不过我神教高手无数，只怕秃驴的脑袋还不够分呢，明日打起来，你保护好你家先生就行了。”说完沉吟一下，又问道：“你善使什么兵刃？”

苏然本想说用剑，但犹豫一下，想了想还是说道：“刀，雁翅刀。”

任我行走上前来，苏然强忍着出手的本能，任他拍了拍自己的肩膀，而后便听他叫来在帐外伺候的侍卫，说道：“领着这个小兄弟找一把好刀。”

苏然低头谢过，随着侍卫到了神乌帮的营地，神乌帮是鄂北豫南一带的大帮会，算是半个地头蛇，因此由他们负责群豪的后勤事宜，一应吃食、兵刃、药品均由他们搜罗调运。

随意挑了一把长短重量适中的雁翅刀，苏然轻轻拂过熟悉又陌生的刀身，嘴角噙着一丝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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