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已经五月中旬了,但是夜里海上吹过来的风还是有些凉的,叶耀东依旧穿着外套,并且他今天还全副武装起来。
叶父在给鱼钩上饵的时候,都忍不住多看了他好几眼。
也不知道几时做的帽子,居然能够把脸也一起遮了,还遮到脖子下面,关键是,连帽子后面都还有布,可以把后脖颈都给挡了。
这包的严严实实的,干嘛也不知道,能看得着路?
叶耀东却满意的很,他一上船就试着把装备带上了,这帽沿很宽,帽子底下一块布还可以把大部分的脸给挡了,只露眼睛,防晒绝对到位。
他就前天随口提了一下,怕自己晒的太老了,给女儿丢脸,没想到第二天阿清就立马给他做了个防晒这么到位的帽子。
心里有些美滋滋。
叶父越看越觉得怪,也越看越不放心,出声道:“东子,你这什么帽子?看的见吗?”
整个头都包起来了,又不是坐月子,不能吹风,搞得跟海盗一样。
“看得见啊,眼睛不是露着?”
他原本想带着试一下就拿下来,毕竟太阳也还没出来,这会儿还是星星呢,但是想了想,他又继续带着了。
海风吹的也会黑啊!
反正又不影响视线,也不影响他开船,就这么带着呗。
“瞎搞什么,整天整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别人都老老实实的,偏偏你什么花样这么多……”
“哎呀,你都老人家了,一把年纪了,不懂就不要说了,这年轻人的玩意,你知道啥?”
“我不知道,就你知道,不要把船开触礁了,不然老子把你皮都剥了。”
“知道,知道,放心好了,这一段路我熟的很,闭着眼睛都能开,你忙活你的。”
叶父看着他搞七搞八的就讨厌,别人出海都老老实实的捕鱼,按部就班,正正经经的,哪个渔民像他事那么多?
整天特立独行,搞一些没见过的玩意儿。
叶耀东加大马力,柴油机哒哒哒的声音更大声了,直接把他爹的碎碎念掩盖了,老头子上了年纪也越来越爱念叨了。
随着渔船越开越远,周围的船只也越来越少。wap..com
叶耀东两天没有出海了,打算今天就去把暗礁那的地笼收一收,可能明天就不去放了。
但是在收地笼之前,他要把排钩先放下去,这会儿天还没亮,周围乌漆麻黑的,万一地笼又卡在暗礁哪里,他可不方便下水。
照旧选择周围熟悉的那片海域,放缓渔船行驶的速度后,他就去帮忙了,叶父挂饵,他甩钩。
等将已经挂好的排钩都放进水里后,他也停船帮忙挂饵,让船顺风顺水摇摆。
抓了一把虾子,一手拿鱼钩,一手挂饵,边挂边扔水里,越做越顺手,速度也越来越快。
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扔的太顺手了,还是脑子卡壳了,刚抓了一把虾子,挂上去一个后,脑子里是想着把钩子扔水里了,但是行为上却把手里一把的虾子甩了出去。
“啊?”
甩出去的瞬间,他才反应过来,低头看着两只手,左手已经空了,右手还抓着鱼钩,鱼钩上面还挂着虾子。
这时水面下也扑腾了几声,他转头趴船舷边缘看去,只来得及看到几条鱼的身影。
“打窝了?”
“脑子里在想什么?鱼钩不知道扔,把鱼饵扔出去了?”
“太顺手了,一时没反应过来。”
这就跟有些人有时候剥橘子,然后橘子皮没扔出去,把橘子扔出去了一样。
叶耀东边说边把旁边的手抛网拿起来抖了抖,趁着刚刚扔鱼饵吸引了几条鱼过来,船也没飘得太远,往船尾走去,撒一网看看能不能抓到,不能浪费了他的鱼饵。
他尽量把渔网完全张开,抛甩的远一点。
叶父也没管他,继续挂他的鱼饵,正好挂完一筐,他就把竹筐挪走,换一筐,并且把两框的鱼线连接起来,现在就剩最后一筐了,挂完就好了。
就在这时,叶耀东兴奋的喊叫,“卧槽,哇哈哈哈,大油斑。”
叶父听到他兴奋的嚷嚷着大油斑,惊讶的也扔掉手上的活,跑过去。
“啊!这么大?”
只见甲板上的渔网里,大大小小的鱼在蹦哒弹跳着,里头有一条鱼格外的显眼,主要是它身上的花纹,看着格外的不一样。
它体长约四十公分,体侧有6条暗棕色斑带,体呈浅褐色,也叫褐带石斑鱼,一看就知道身价不一般。
叶耀东高兴的在那里解开渔网,“误打误撞了,没想到撒了一把鱼饵,想着不能浪费,随便抛了一网竟然还抓到了大油斑,这可是日本相扑选手最喜欢的鱼了。”
叶父听着有点懵,“什么日本相扑选手?你咋知道人家喜欢吃这鱼?”
“我会看报纸啊。”
“报纸还有说这个?”
“当然了。”
他说有当然有。
叶父不明所以,干脆直接抛诸脑后,只看着眼前的鱼,笑着道:“看着有四五斤了,运气不错。”
叶耀东把渔网里的鱼全部都哗啦啦倒到甲板上,“这些个午鱼也不错,咱们闽南第一鱼,这一网撒的好。”
“蛤?午鱼系吓?”
“就是午仔鱼。”
“阿!午仔鱼喔,贡虾米午鱼,害哇想半日。”
(翻译:说什么午鱼,害我想了半天。)
午鱼,别名午笋、马友鱼,别名四指马鲅,5月生产量集中化,离水后立即死亡。
闽南地区,也有着:“一鯃二红鯋,三鲳四马交,五鮸六加腊”的俗话,鯃在闽南地区的叫法,指的就是午鱼。
这也是闽南阿嬷们的心中排第一的鱼,靠海吃海的闽南人家都不陌生。
在湾湾和闽南,大家习惯叫它“午仔鱼”或“午笋鱼”。
粤省湛江人称之为“午鱼”,粤语为“马友鱼”。印度娃、竹午、大午……叫的都是它。而正式的学名“四指马鲅”,倒是从未听见过。
有大油斑这个珠玉在前,午仔鱼叶父就没管了。
他率先把那条尾巴还在抖动的大油斑按住脑袋,抓了起来,并且从它嘴里掏出一条含了一半的小凤尾鱼。
然后才左右摆动着端详,高兴的说:“你要么再撒一网试试?”
“也行。”
既然这一片抓到大货了,那就再撒一网试试,反正也耽误不了多长时间。
他依样画葫芦,拿小碗装了一把虾,跟切好的鱼块,“你把大油斑先放下,试一下打窝,我来网。”
“打窝?”叶父又懵逼了,他咋哪来的这么多听不懂的名词?
难道认识几个字后,还真的文化水平都提高了,连带着讲的话他都听不明白了?
“呃……打窝就是撒诱饵,你直接往海里抛就好了,别把碗一起扔出去了,等会还要拿碗吃饭的。”
“你以为我是你啊?”
叶父明白了意思后,将大油斑又放到甲板上,接过碗,看他准备好了,就将鱼饵都洒向海面。
不一会儿,海面下就出现了一些鱼儿的身影,浪花四溅,叶耀东瞅准后,就向海面抛洒渔网。
稍微停留了一会儿后,就收网拉起。没啥重量,他拉的轻轻松松,都不需要帮忙。
叶父也靠在船舷边上看着渔网逐渐拉了上来,“好像都是午仔鱼。”
叶耀东没有说话,直到把网全部都拉了上来,扔到甲板上。
“几条午仔鱼,三条乌鲻鱼,也算没有白费力气。”
“算了,把这些鱼都装到筐里面,继续去放排钩,就剩最后一筐了。”
“嗯。”
一网下去就捕那么几条鱼,确实有点浪费时间,浪费精力,用延绳钓更省事。
父子俩把鱼都捡到大塑料筐里面,为了保鲜都放上了冰块,尤其是那条大油斑,并且盖上了破棉被。
现在天气热起来了,早上捕的鱼要是没放冰块,等傍晚回去都不怎么新鲜了。
弄完这些,叶耀东又去把剩下的排钩边挂饵边放到海里。
到时候等捕完乌贼,准备返程了再过来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