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春猎正式开始。
爀帝扶着太后出场,邹皇后跟在身后,领着这次来春猎的后宫嫔妃。
所有人都恭敬的跪在地上,恭请圣安。
爀帝入座后,这才笑道:「无需多礼,快快起身。春猎放松身心,尔等无需拘谨。」
说着,他沉吟片刻,似不经意般提及:「去年朕记得是金仲拔得头筹?」
邹皇后浅笑应:「是金小将军不错。倒是可惜,这次他养伤无法前来。」
爀帝感慨万千,也便当着众人的面,声情并茂分说武将亲人聚少离多的不容易。
他一身明黄色骑服,上头还绣着针脚细密的龙纹,俨然也是要下场打猎的。和善同威严在他身上并存,却不显维和。
可就是这么一个人,将虚伪二字刻在了骨子里。
皇权在握的着一路,他不知害了多少人。
沈婳看在眼里,轻轻的‘啧,了一声。
「我总算是明白了人面兽心是怎么一回事了。」
再看看那些个达官显贵。听的多认真,甚至有人用袖子擦了擦眼角的湿润。
真假。
沈婳没忍住侧头去看身侧的崔韫,男人神色淡淡,同那些官员相比实在冷漠了些。
沈婳经不住的问:「你要不要也意思意思?」
「不了。」
「欸,不合群了。」
沈婳:「不过也是,好端端的日子,哭什么丧。」
两人正轻声说着话,远处的击鼓声彻底响起。春猎正式开始。爀帝率先驾马离去,诸多公子哥背着弓箭,雄姿英发的跟上。
谢珣领着谢宜宁走过来。
他温和的看向崔韫:「难得见你上场,可要较量较量?」
崔韫神色平静:「却之不恭。」
就在这时,姬诗敏着一身精致的骑服,朝这边走过来。
谢宜宁一见是她,下意识攥紧了手指。她是万分不喜这个五公主的。
而,沈婳只会比她更厌恶。
再看场地还未散去命妇眼底的心照不宣,以及高台上坐着的邹皇后。沈婳面无表情。
是了,险些忘了,五公主和谢珣,官家有意指婚。
姬诗敏打扮的很娇俏。她笑盈盈的拉住谢宜宁的手。一点儿没有公主架子。
谢宜宁吓得下意识的剧烈抖了抖。
「是穿的少了,竟冷成这样?」
姬诗敏:「昨儿送的樱桃你可还喜欢?」
谢宜宁不喜欢,她都不敢吃。偏偏是公主赏的,如何能推辞?
可姬诗敏越是这般,她心下愈发抵触。
姬诗敏身后的宫婢,恰到好处的出声:「那是公主从皇后娘娘那里得来的,是附属国上贡之物,公主就得了这么一盘,尽数都给谢娘子了。可见公主是真的喜欢谢娘子您。」
姬诗敏:「此话不假,我瞧着谢妹妹,便觉得可亲。」
谢珣及时解围:「宜宁可有谢过公主?」
谢宜宁抽回手,连忙福了福身子:「劳公主费心了。」…
「见外了不是。」
「谢世子,入围场后我能同你一道吗?」
谢珣是武将,自然对骑射不错的女娘赞赏有加,她贵为公主,主动相提,谁能拒绝这美差事?
姬诗敏很有信心。
她得体的轻笑:「我也才回盛京不久,前些年一直在京外养病,眼下堪堪好了些,可又生怕有个意外。」
简直是将心思摆在明面上了。
谢宜宁紧张不已,忧心谢珣应下。
前头姬诗敏还提及樱桃,这会儿谢珣若拒绝,实在不讲情面了些。
可若不拒绝,众目睽睽之下,只怕谢珣就贴上驸马的标签了。
答应不是,不答应也不是。
然,沈家漾漾能让这什么公主挟恩图报得逞?
她挤上去。
「怕是不巧公主来晚了,谢世子同崔侯约定一同狩猎,若是带着你,被拖累只怕会影响发挥。」
姬诗敏:???
这有你说话的份?
要不是念着沈婳是崔韫带来的人,她定然翻脸。
姬诗敏自持身份,也不愿同沈婳这般没教养的女娘多言,只是美眸柔柔,含情凝视着谢珣:「我是给谢世子添麻烦了吗?」
「可不是么。」
沈婳抵御防备,气场全开。
「谢世子拒绝的话直说便是,无需考虑这个又去考虑那个,五公主还能仗着身份压人?她读的是圣贤书,再是知书达理不过,知道强人所难这四字怎么写,又如何会逼迫你?她是那种人吗?不是!」
沈婳说完这句话,扭头来寻求姬诗敏意见。
「对吧?」
姬诗敏面色一僵:「……对。可世人都说谢世子箭无虚发,本公主喜欢射箭,自也想亲眼见见。」
她仍旧没得谢珣回应,就见沈婳没眼力见的再次出声。
「公主喜欢射箭,可瞧了您也没法将本事学到自己身上。」
这一句话倒提点姬诗敏。
「若能得谢世子指点……」
「那就更不可能了,公主是金枝玉叶,教射箭一事,免不得姿势不对还得手把手的教,谢世子如何能冒犯您?」
「公主若真想学自有夫子教,谢世子指点的都是皮糙肉厚的将士兵士,他手下没轻重,若是伤了您又如何是好。」
闻言,姬诗敏恼怒不已,她看着沈婳的眼神转为不善。
「放肆!崔侯带来的人,竟敢如此大不敬!」
「谢世子一句话都没说,这儿有你多嘴的份!」
崔韫不虞,他上前淡淡道。
「她生性单纯良善,句句为公主考量。公主这是作何?既然身子骨弱,还是莫去围场的好,免得受了惊吓。」
「若真要去,谢世子怕是无法时时看顾,公主还不如寻上数十名官吏陪同保护。」
谢珣也道:「确然如此。」
姬诗敏咬着牙。
「那便算了。」
见谢珣这边没法松动,只好又同谢宜宁亲昵说话。
「过些时日,我要去三清观寻道长算算姻缘,你可要一道?」
她说这话事,还不忘看谢珣一眼。
谢宜宁紧张不已。直到一双手覆了上来。
手的主人沈婳张嘴就来:「巧了不是,前些日子,谢世子也去算命了。」
姬诗敏看向谢珣:「算的是什么?」
「不太好。」
沈婳微笑:「道士说谢世子近些时日命中犯小人。」
沈婳又补充一句,生了股欲盖弥彰的味道:「当然绝不是公主您。」
温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