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
沈婳懒得听她废话:“虽说嫡庶有别,可庶子比嫡子有出息的比比皆是。保不齐这日后分了家,那公子自立门户平步青云,若嫡子实在平庸,这不分家,只怕全府上下最后还要靠他撑着门楣。太夫人难不成还能害了你?她给你择的人,自不会出错。”
“当然,你看着也不是聪明的,你不愿意,有的是人愿意。”
“挺好的,别祸害人家,免得嫁的不情不愿,人家娶得是娘子,可不是冤家。”
薛疏月一愣一愣的。
沈婳:“被骂醒了吗?”
“差不多了,但还差一点,……请你再说几句。再狠点的那种。”
女娘:“你多多少少是有点毛病在身上的。”
三皇子府。
府上的奴才趾高气扬,根本没将主子爷当回事。
一群人聚在一处,赌着钱。
“一个不得宠的皇子,还需怎么伺候?也就我们命苦,被拨下来伺候他。”
“去四皇子府,东宫伺候的,上头大方,若是贵人面前露了脸,讨其欢心,光是赏钱就足够让人眼红,还怕没出头之日?”
婆子啐了一口。
“偏他没本事!整日不是吃就是睡!难怪官家看不上,若是我儿子,我都嫌生了晦气!”
边上的人听毕,全然大笑。
“可不是!”
“一个大男人,靠女娘救济!整日将韦家女娘送的钱袋挂在腰间,还不嫌丢人”
有人却踌躇:“这个时辰,三皇子那边早膳午膳都没用,若是将人弄出好歹来,只怕我等无法交代。”
这宫里无人会在意,可就怕御史台那些老匹夫。真出了事,娘娘如何会保她们?
“你怕什么?他饿了自个儿不知去厨房?真当自个儿是金贵的主儿了?再说,厨房想来也没给他准备膳食,饿几顿也死不了。”
这边的对话,自然不会影响姬誊。他耐心的数着这次韦盈盈送来的银钱。
唔,比之上回,少了三个铜板。
她……还挺穷的。
暗卫跪在地上,再一次提议:“爷,属下将那些对您不敬的人全杀了。”
“急什么?”
姬誊:“一群自以为聪明的蠢货不是挺有趣的吗?”
说着,他将银子全都放回钱袋。稍稍一晃便是叮叮咚咚的响。
“对了,你出去一趟。”
暗卫闻言,当即屏息去听。
“韦娘子还不曾回府,你速去路上扔个几百两银票让她捡着。”
暗卫:???一言难尽。
暗卫一走,姬誊将钱包继续系在腰间,半趴在桌上。
不过半柱香,他的耳动了动。有人推门而入。
姬誊警惕抬头,看清来人后,他却是上下扫视那人一眼,眼底情绪难辨。
“来的比我想的还早。”
影一合上门,恭敬的守在门外。
崔韫换了身常服,浑身气息寡淡,无喜无悲。
“早么?”
他在姬誊面对坐下,冷冷道。
“那日三皇子寻上祖父,茶楼的那番对话不是有意让我听的吗?”
姬誊也不否认:“不错。难道你不该听吗?”
当年淮安王府出事,母妃崩溃大哭,是崔旸出面告知。
小世子无恙。
他们母子二人才算有了那么丁点慰藉。
姬誊整日都在想这个素未谋面的表弟。可他不能见。
母妃亡故后,他陷入满是荆棘泥泞中,被困的鲜血淋漓脱不开身。他浑身上下死气沉沉。
好在总能听姬纥说。
“真的,崔韫真将太子踢下水,还假仁假义的将人救上来。我亲眼瞧见的,父皇为何不信我!”
“我从未见过像崔韫这般黑心的人!他的丹青卖了,我自也愿意同他三七分,我三他七,还不够义气吗!可他竟然将我斥的一无是处,偏偏!那些话不算贬低我挑不出错来!该死!”
“他那臭脾气,也就我愿意同他交好!我就不明白了,他是金子吗,那些女娘整日崔家二公子长,崔家二公子短。是我姬纥不配吗!”
“他出口成章又如何?每次国子监都得第一又如何,有什么了不起的!”
只有这时,他的眼底才有些许光彩,他站在永远见不得光的潮湿角落,看着崔韫发光发热。
说着,他看着对面的崔韫,将其中一枚保存极好的金锁送到对面的案桌上。
崔韫垂下眼去看,没接。
姬誊不曾说什么,当质子的那些年,他活的连畜生都不如,几欲求死,可崔旸来了,那两枚淮安王来不及相送的金锁一并送到他手上。
崔旸看着他。
“誊小子,你得撑下去。”
他说。
“维桢他,还没喊过你一声阿兄。”
便是这句话,他将血和泪一并吞咽下去,也才有了今日。
好在,他留下一条命,杀出一条血路,又将其中的一枚金锁,也有机会交回真正的主人手里。
姬誊:“想问什么?”
他直接,崔韫比他还直接。
“太子妃,四皇子妃相继小产,可是你所为?”
姬誊的唇一动:“是。”
“我如何能见这些人好。”
莫说东宫,四皇子府,便是那狗皇帝还有本事让后宫嫔妃有孕,他也会毫不犹豫的除了。
他就要挑衅爀帝。
崔韫神色依旧,好似并无意外。
“不惑一事,其中可有你的手笔?”
姬誊继续认:“有。”
想来经他手的不惑出现,也能让狗皇帝彻底乱了阵脚。
眼看着崔韫的面色骤然冷却,他语速快了一分。
“你也莫太高看我,早些年的事可同我无关。不惑这种肮脏手段为大祁历来皇帝所用,只为了牵制各朝中重臣。”
那位官员如日中天,帝王便出手,将其府上女娘或是小金孙掳走处置,这可是要了这些官员的命!如何还会有嚣张之气?帝王明中安抚,暗中打压,这些年将官员治理的服服体贴。
不过,他道:“崔家府上小郡主曾中不惑,亦非我所为。”
不是他,那就是爀帝。
偏偏崔绒遇上了沈婳。逃过一劫。
崔韫看不出任何情绪,死死看着他:“梨园那次。”
“是我,我自好奇让你养在外头的女娘是如何模样?却不想你护还挺紧。”
不等他再问。
姬誊又道:“韦家那次也是我。”
他倒是坦荡:“我也到了成婚的年纪,总要娶心仪的女娘,自己挑总比宫里随意糊弄塞的好,往前是不敢想,可我如今回来,肖想已久的女娘如我所愿云英未嫁,为何不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