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城鏖战,曹仁一着不慎,曹军士气大溃,张飞趁机率军杀上城头,曹仁在亲兵卫队的护卫下死战不退。
城墙下李典的援军拼命冲杀张飞后军,张飞军损失惨重,拼死抵挡。
城墙上曹军势弱,张飞勇猛无人可挡,加上陈到和周仓的辅助,张飞军占据了绝对优势,陈到已经看到关羽、赵云营造的后路,想让张飞立刻跳下城,张飞却执意杀死曹仁再走。
酣战中曹仁被张飞一刀劈退,他身上血迹斑斑,已经有多处受伤。
张飞得势不饶人,长刀再砍,一个亲兵用身体替曹仁挡了这一刀,并死死的抱住张飞,不让他动作。
曹仁的亲兵们一拥而上,就要趁机砍杀张飞,但被周仓及后面掩护的张飞军士卒拦住,又是一片混战。
曹仁气喘吁吁,双臂颤抖,亲兵队长拉着他,大声道:「弟兄们挡不了多久,城下敌军没有攻城梯,宛城不会有失。将军,往这边退!」
亲兵队长看得分明,城墙失守也没关系,城外敌军登不上城头,城内张飞这点人马迟早被李典带领的大军砍杀殆尽,此时只要向城墙另一边跑,张飞定然不敢再追。
事实上已经有崩溃的曹军士卒向城墙那边逃窜了。
曹仁用血红的眼睛瞪了亲兵队长一眼,咬牙道:「老子说过,要杀了张飞,断刘备一臂!」
亲兵队长知道曹仁已经决心以死相拼,大声劝道:「将军万金之躯,环眼贼不过一涿郡屠夫,将军岂可为了他以身犯险?」
曹仁狞笑道:「主公帐下如同曹仁者,十七八人,而刘备帐下如张飞者,不过关、赵二人。主公少我一个不少,无伤大雅。刘备失了张飞,却是如断一臂,你说我赚是不赚?」
由于城墙上贮藏着猛火油,因此城墙上的火把都有防风防漏装置,因此虽然城墙上地面布满了火油,但如果没有明火,暂时也烧不起来。
「环眼贼,明年的今日,就是你我的祭日!黄泉路上有老子作陪,便宜了你这屠户!」曹仁大吼一声,声未毕,挥刀便砍。
张飞此时已经杀散曹仁亲兵,见曹仁挥刀砍的是城墙上堆放的火油罐,顿时心中狂呼:「不好,曹仁要玩儿命!」
张飞此时已经阻止不及,曹仁一刀又砍碎数个火油罐,然后将沾满火油的刀伸进燃烧火把的城垛内,那刀瞬间布满火焰。
在张飞绝望的眼神中,曹仁见燃烧的火刀扔在地上!
地上的火油瞬间燃烧,火苗急速向整个城墙上、台阶上蔓延,曹仁、张飞身上都占满了火油,此时火焰也蔓延到曹仁、张飞身上。
曹仁、张飞却恍若未觉,二人死死盯着对方,就要挥刀再战。
这时候「轰的一声巨响,张飞与曹仁中间的猛火油罐堆发生了爆炸,气浪将曹仁推下城墙,摔进了城内。
也是曹仁命不该绝,他这一摔直接掉进了城墙下防火的大水缸,虽然巨大的冲击力砸破了水缸,曹仁却借着大缸的水的缓冲没有摔死,并且身上的火也被大水一浸,熄灭了大半。
曹仁强撑着最后的意志,在泥水地打了两个滚,将身上的火焰扑灭,随即便两眼一黑,昏了过去。
张飞也被爆炸的气浪掀翻在地,晕厥过去。
城墙上全是火焰,空气中的氧气几乎都被大火吞噬,众人呼吸困难,陈到守在有土堆的城墙边,周仓见状强忍着眩晕感几步跑到到张飞身边,将浑身浴火的张飞扛了起来,向陈到那边跑去。
眼见就要扛着张飞跑到城墙边,周仓却突然脚下一滑,周仓拼命将张飞扔向陈到,同时大喊道:「不要管我,带张三将军走!」
陈到眼看着周仓被火焰吞噬,有心想要去救他,但城墙上
到处是被火焰吞噬疯狂翻滚、乱跑的两军士卒,而张飞也全身被火焰包裹,并且昏迷不醒,他如果不带着张飞跳,哪怕是城墙下有沙土堆,如果头部着地也是必死无疑。
陈到鼻子发酸,强忍着眼泪抱着张飞跳下城去,周常意识弥留之际看到陈到与张飞跳下城头,顿时闭上了眼睛。
关羽、赵云一直紧张的盯着城墙上,城墙上突然火光冲天,伴随着爆炸声二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这时候二人看到两个火人跳下城头,赵云立刻不顾一切的冲上去,关羽也一边冲一边大喊道:「快去给他们灭火!」
这一战虽然未能攻下宛城,双方投入交战的兵力也不多,但却打得极是惨烈。
城墙上、台阶上奋力搏杀的张飞军大部分被烧死,有的跳下城墙却没有跳对地方,直接活活摔死,只有殿后的张飞军士卒免于火难,但却被李典率军砍杀殆尽。
城墙上的曹军以及曹仁的亲兵卫队同样全军覆没,只有曹仁侥幸逃得一命。
关羽、赵云及时赶到用沙土扑灭了张飞、陈到身上的火焰,此刻二人都已经烧得面目全非。
张飞身上多处烧伤,昏迷不醒,生死不知。
陈到情况好一点,但他跳下来的时候为了保护昏迷的张飞,摔断了一条腿,见到关羽和赵云之后,也昏睡过去。
城内李典也找到了重伤昏迷的曹仁,迅速叫来医官医治,他自己则带领军士扑灭城内的大火,然后代替曹仁发号施令,重新布置城防。
这一次与溃兵混在一起,进入了宛城发动夜袭,若非是曹仁及时发现并且临危不乱处置得当,宛城这一座城墙高大,兵力、粮草充足的大城,差一点就沦陷在徐庶的诡计中。
这让李典丝毫不敢大意,甚至是曹仁的状况都来不及看上一眼,直到关羽、赵云退兵许久,李典才让人用吊篮放下探子,确认关羽、赵云确实退兵之后,这才下了城墙去太守府看望曹仁。
曹仁此时已经悠悠醒来,医官已经包扎完毕,他身受刀伤、烧伤无数,全身都敷着药草药膏,整个房间内都充满了刺鼻的草药味。
曹仁原本抱着必死的打算,此时捡回一条命,劫后余生想着当时的情况依然心有余悸,在得知城门校尉那一曲的将士以及他的亲兵卫队全部战殁之后,以他的铁石心肠也留下了几滴泪水。
当听到张飞军全军覆没的时候,曹仁哈哈大笑起来,即使他的笑牵动了伤口,他也觉得畅快不已,刚才悲戚的情绪一扫而空。
李典扑灭大火走上城墙的时候,城墙上到处是烧焦的尸体,甚至有些武器铠甲都被烧的变了形,有的尸体已经碳化,稍微一碰就化为齑粉。
如此惨烈的战场即便是久经沙场的李典也不曾见过,此刻早已经分不清敌我双方的尸体,李典也只能挖了一个大坑,全部集中掩埋。
曹仁以为张飞也死在了城墙上,心情大好。他让李典帮忙安排此次战死的将士发放双倍抚恤,并且正式将宛城虎符交给李典,让他在荀彧做出决定之前,全权代理宛城事务。
同时曹仁让李典写战报给荀彧,汇报他宛城斩杀张飞,并且刘备军已经再次北伐,让荀彧早做应对。
开战以来,顺风顺水的刘备军终于在宛城遭受重创,损兵折将,不仅数百精锐士卒死伤殆尽,就连陈到、张飞也是身受重伤,而关羽的心腹言抚慰徐庶,并再三当众强调兵败之责不在军师。
会议散了之后,刘备独自一人来到张飞的营帐外。
张飞的营帐中弥漫着刺鼻的药味儿,帐内原本有医官守护,此时医官却都站在帐外,并非是他们不尽责,只不过帐中关羽满身煞气,他们可不敢与关羽同处一室。
刘备是来
找关羽的,他知道关羽一定在这里。
刘备入帐,关羽却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刘备也没有与关羽说话,只是细心查看了一下张飞现在的情况,见医官都尽职尽责处理得当,这才放下心来。
关羽看着刘备的动作,嘴唇微微抖动,刘备看着张飞,叹了口气说道:「三弟,都怪大哥不该让你去冒这个险。看着你如今的样子,大哥心如刀绞。你我兄弟曾经在桃园立誓,匡扶天下,拯救汉室,如今你我大业未成,你可务必要赶紧回来助我,没有你,大哥感觉孤立无援啊!」
刘备说到痛处忍不住潸然泪下,一旁默不出声的关羽终于绷不住,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刘备面前,痛哭道:「大哥,云长知错了!云长被愤怒悲伤迷失了心智,今日胡言乱语得罪了军师……」
刘备也顺势跪下,哽咽道:「云长,我兄弟三人肝胆相照,你心中痛苦大哥岂有不知。只不过如今大战在即,三弟的仇更需要报,你我兄弟岂可因为悲痛而误了大事?」
关羽愧疚道:「大哥,云长让你失望了。」
刘备抹了一把眼泪,道:「云长,为兄今日是对你有些失望。不过却不是因为你对军师的态度,而是因为你心乱了。为将者需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如今因为翼德的事情你便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倘若以后坐镇一方,大哥我又如何放心得下!」
关羽闻言更是惭愧道:「大哥说的是,云长记下了。」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大哥当真不怪我对军师出言不逊吗?」
刘备叹气道:「元直加入我军以来,数次征战,仅此一败,他的能力,毋庸置疑。你今日如此无礼,我确实也曾想过怨你,但我做不到,因为你我是兄弟!这天下,再没有比你我兄弟之情更重要的东西!」
关羽想了想,咬牙道:「此事因我而起,我一定尽力弥补,不让军师寒心!好在军师也不是小肚鸡肠之人,我这就去向军师赔罪!」
刘备握住关羽的手,道:「今日天色已晚,还是明日议事之时,你我兄弟一同当众向军师赔罪吧!」
关羽略一思索,道:「大哥说的是,我今日当众驳了军师面子,自然要当众给军师赔罪!不过此事大哥就不用代云长受过了,大哥并无过错,况且哪里有主公给臣下赔罪的道理。」
刘备沉吟片刻,点头道:「那就听云长的!」
军营另一角,徐庶营中。
赵云与徐庶相对而坐,赵云神色局促欲言又止。
徐庶笑道:「子龙是因为云长的事情来安慰我吗?」
赵云面露尴尬之色,道:「云长重情重义,今日痛失周仓,翼德又生死不知,他急火攻心口出不逊之言,还请军师不要怪他!唉,如果当日我没有让着翼德,是我进城就好了!」
徐庶摇头笑道:「子龙这是什么话,翼德出事,诸将痛心,难道子龙出事,大家就好过了吗?云长重情重义,他今日之举确实情有可原,不过还是让人失望啊!」
赵云皱眉道:「军师此言何意?」
徐庶解释道:「子龙不要误会,我非是失望云长对我的态度,而是失望云长犯了为将大忌。为将者,统揽全局,肩负万千士卒性命,岂可因怒失智?」
赵云想了想,拱手道:「军师气度果然不凡,是赵云小看军师了!」
徐庶轻轻笑了笑,心底却叹了口气,有些事即便是对赵云他也不便说出来。
刘关张兄弟桃园三结义,三人携手纵横天下,从黄巾之乱到如今诸侯割据已经接近尾声。
几十年刘备屡战屡败,到现在也不过一县之地落脚,关羽、张飞个个都是万人敌,他们如果另投他主绝对少不了***厚禄,但结果是关羽、张飞二人无论刘备如何落魄,依旧
不离不弃。
这份情义比天高比地厚,足以让任何人动容,所以即便关羽今日犯下大错,刘备也只是稍加训斥不忍责罚,站在刘备与关羽兄弟的立场上看,此事无可厚非。
可是从前天张飞争功,到今天关羽发怒扰乱军议,关羽和张飞已经凭借着与刘备的深厚情义,隐隐凌驾于军法之上。
张飞为了争功可以不顾赵云感受,关羽因怒失智可以咆哮军师徐庶,而诸将对此也觉得理所当然,关、张二人除了刘备,其余人的话都不放在心上,这让徐庶感到担心。
现在刘备地盘尚小,关羽、张飞即便是领兵也有刘备镇着,出不了大乱子,可他日刘备势大,关羽、张飞自然是要独镇一方委以重任的,这二人无人可制,却是一个不小的隐患。
可疏不间亲,这话徐庶却不能给刘备说,更不能对刘备之外的人说。
徐庶苦笑,暗暗想道:「还好现在没到那个地步,再等等吧,总会有合适的机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