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登就差直说,神邦的好日子在后头。
他既然回来了,还被人们称为恶魔。
不做点恶魔的操作,多少有点说不过去了吧?
休息够了之后,路登又起身,找了件风衣,准备出门。
他早就安排好马车,今晚还有行程。
维托夫人自然跟着路登,阿乌也想跟上来,却被路登拦下了。
“别怕,她不会杀你。”
路登的随口一句话,却让阿乌心里有了不少安全感。
等路登和维托夫人走后,月光落在阿乌身上,他若有所思。
“这就是信任么?”
因为不信任维托夫人,阿乌才会害怕有意外发生。
因为信任路登,阿乌才会感到安全。
月光下的阿乌感受到了信任的力量。
同时,他也在思考路登之前给他留下的问题——最大的奢侈品是什么?
在感受到生命威胁的那一刻,阿乌乞求路登先生能庇护自己。
“所以是安全吗?”
阿乌皱着眉头,总感觉哪里不太对
马车上,路登和维托夫人面对面坐着。
马车很宽敞,甚至能容纳一个躺下,显然路登现在没有其他坏心思。
他此刻正在闭目养神,思考接下来的会面,自己该用什么条件说服对方。
搞定了圣裔家族之后,路登的计划想要成功,还需要说服大学者才行。
维托夫人迟疑了一下,开口说道,
“我没打算杀他,我只是觉得可以做的更保险一些”
她本来的想法是,让阿乌消失一段时间。
对于路登唯一的奴隶,维托夫人动辄要打要杀,那未免也太不把自己当外人了。
她只是给路登营造一种贤妻良母的假象,不代表维托夫人真的是路登家的女主人。
更何况,就算她是,有路登在,恐怕也轮不到她当家做主。
“我知道。”
路登没有睁开眼,淡淡说道,
“你知道你犯了什么错吗?”
维托夫人摇头,“不知道。”
知道就是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想要就是想要,不想要就是不想要。
维托夫人,一直很诚实,至少在路登面前是这样。
马车内再一次陷入沉默。
路登似乎没有打算继续说下去。
维托夫人想了想,从怀里又摸出两枚大金币,贴心地塞进路登衣袋内。
“你看你,问问题就问问题,弄这些有的没的干嘛。”
拿大金币考验路登?
路登嘴角微微勾起,笑骂道,
“下次可不能这样了。”
维托夫人也笑了。
一瞬间,马车内的气氛缓和了不少。
两枚大金币在路登指尖旋转,看的人眼花缭乱。
既然收了钱,路登也没必要继续当谜语人。
“很简单,你把别人想的太笨,把自己想的太聪明了。”
路登一针见血指出,
“阿乌能想到的事,一个孩子都能想明白的事,你为什么觉得别人想不明白?”
做空这个操作,如果没有人指点,乍一看,确实挺唬人的。
实际上,这只是最常见、最基础的操作,甚至没有什么技术壁垒。
路登相信,自己的所作所为传开之后,神邦内一定会有聪明人弄懂,自己到底想要做什么。
对于维托夫人之前的想法,路登不屑说道,
“你觉得堵住了阿乌的嘴,就万事大吉了。
你堵的了一个阿乌,能堵住天下所有人吗,还是说,你觉得神邦都是一群蠢货?”
和一群蠢货斗,没有挑战性,更没有乐趣。
维托夫人脸上海挂着僵硬的笑容,后背实则出了一身冷汗。
路登这番话,别说2枚大金币了,就算是20、200枚大金币都值了!
“真正的博弈,一定要把对手想成聪明人。”
路登指尖一抖,两枚翻滚的金币滚入口袋,
“就像打斗地主,真正的高手,其实都是明牌打的。”
斗地主?
明牌?
维托夫人脸上又一次浮现出茫然。
路登只好换一个更贴切的说法,
“启云象棋玩过吗,你有什么棋,你能走什么棋路,双方都是公开的,差不多一个意思”
在上一次模拟中,路登在闲暇时,一不小心发明了象棋,顺便推广开了。
他没想到的是,这象棋竟然传了下来。
就在两人谈话间,马车缓缓停下。
他们到了。
路登和维托夫人先后下车,早就等待的古雷,迎了上来,低声与路登说了几句。
路登连连点头,示意自己明白。
维托夫人跟着路登,亦步亦趋,小声问道,“我们要去见谁?”
路登轻笑道,“见两百万米索。”
维托夫人一头雾水,什么两百万米索?
进入这栋木楼后,维托夫人终于见到了路登口中的‘两百万米索’。
她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在这种场合,与对方见面!
竟然是两名终身大学者!
“路登先生,这是尊师【大学者三】,这位是【大学者六】。”
古雷为两人简单介绍了下,便离开了房间。
房间内,只剩下四人:
两位大学者,路登,来自圣裔家族的维托夫人。
在来之前,路登就知道,终身大学者是没有名字的。
他们将自己的一生奉献给了神圣法典,成为终身大学者后舍弃一切,包括自己的姓名,只剩编号,从一到九。
每一位终身大学者都是平等的,编号只是一个代称。
大学者三,是一位和蔼的中年人,脸如同刀劈斧砍出来的一般,棱角分明,放在桌上的小臂,有明显的肌肉线条,看的出来身体很强壮。
哪怕夜深时分,大学者三也只需要穿一身短衫。
大学者六,坐在他身旁,裹着一条毛毯。
大学者六满头银发,白色羊毛胡须,脸上写满了疲惫,眼睛咪成一条缝,看向路登。
显然,熬夜到现在,对老年人来讲不是什么友好的事情。
不过,他本来就睡不久,再拖下去,就到他起床的时间了。
双方打量了对方片刻,大学者三先开口了。
他的第一个问题,就让维托夫人如坠冰窟,遍体通寒!
从这一刻起,维托夫人才对路登之前的话彻底服气。
“年轻的路登先生。”
大学者三的目光落在路登身上,只听他一字一句问道,
“你为什么笃定,粮食的价格一定会下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