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一路颠簸驶向内城,萧鱼垂眸靠在车壁上,手里把玩着雾影十一塞给她的蜡丸。她并不急于打开,但她知道,这件事对雾影十一和雾影十二来说很重要,至少不像雾影十二说的,单单只是为了找回颜面那么简单。
“笃笃笃……”
车厢外传来三长两短,或急促或缓慢的敲击声。
雾影十一在催促她。萧鱼嗤笑一声,用力将蜡丸捏碎,露出里面一张薄如蝉翼的绢纸,她将绢纸展开,露出里面漂亮的梅花小篆。
——凶手在养济院。
看到绢纸上的内容,萧鱼顿时有种尘埃落定的感觉,如果凶手真的就在养济院内,那么所有的问题都能说得通了。雾影十一和雾影十二查到了养济院内藏着杀死白茉莉的凶手,但是养济院内高手如云,她们根本无法进入,所以才打起了让她来查凶手的主意,而刑律俭……
或许刑律俭一开始就知道养济院内有北翟奸细,但是因为西郡王身边的大内侍卫和齐阁老等人的关系,他不能动用司密处的信子在养济院内查找奸细,所以他才会绞尽脑汁让自己这个不牵扯任何一方势力的人来做这个院首。
刑律俭曾说白茉莉是前任司密处执掌埋在养济院的钉子,一个养济院而已,司密处为什么要在这里埋钉子?
而策反了白茉莉的那个人到底是什么目的?他又为何要杀白茉莉?
萧鱼想得头痛欲裂,正昏昏欲睡之际,马车突然停顿下来,她忙睁开眼:“怎么了?”
小豆子的声音从外面传来:“院首,到了。”萧鱼这才恍惚,原来已经过去快一个时辰了。她撩开车帘跳下马车,离开前淡淡撩了一眼雾影十一,没寻到机会与他搭话。
一行人各怀心思地回了各自的院子,谁也没再提及关于梁不易被寻仇之事,不过萧鱼想,不出几日,这些消息便会被送到京都,出现在成祖的案几上。
吃完晚饭,萧鱼打着遛弯消化食的幌子开始在养济院里遛弯,顺便想着雾影十一给她传递的消息。如果凶手真的就藏在养济院,那他是谁呢?萧鱼把养济院里的人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但是仍旧没有丝毫线索。
不,也不能说没有丝毫线索,是无法判断。
金百合与白茉莉没有利益牵扯,找不到杀人动机,况且她从未离开过养济院,再不下毒的情况下,不太可能杀人。至于齐阁老,有可能是他发现了白茉莉勾结北翟人,所以让他身边的那位高手杀了白茉莉,但是这些也只是猜测,没有确实的正剧。
还有西郡王,不,不会是他,虽然他身边有无数大内侍卫,但似乎并不能随意差遣,而且西郡王这些年谨小慎微的活着,怎么会在刑律俭眼皮子底下搞幺蛾子?除非他一辈子不想回西郡属地了。
那倒是梁不易?
萧鱼停下脚步,这才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间又来到了萧道学的院子。漆黑的院子里亮着两盏惨白的风灯,偶尔风一过,吹得灯罩沙沙作响。
“玲子,玲子你来了?”萧道学突然从一旁的草丛里跳了出来,一把抓住萧鱼的手将她拽进院子。
萧鱼怔愣,随着他进了院子:“三叔,是我,小鱼?”
“嘘!”萧道学四下看了看,小心翼翼拉开房门,将她一把推了进去。
“三叔,我……”萧鱼回头,萧道学已经反手关了门,一张脸上布满惊惶之色。萧鱼蹙眉看他焦虑地在屋子里转了两圈,然后突然蹿到墙角,从墙上的取下一把长剑。“三叔你要做什么?”她问。
萧道学茫然地眨了眨眼:“他们追过来了,玲子,我先走,我抵挡一阵,若是能上岸,我们……不对。”他顿了下,拎着剑围着萧鱼转了两圈,然后一把抓住她的手臂,“你不是玲子,你是谁?”
“我是小鱼呀!三叔,你不认识我了?”萧鱼无奈道,拽着一脸茫然的萧道学坐下来,顺便打量了一下他的房间。
不知道是不是萧道学精神有些问题,这间屋子里也处处透着一股子怪异,四面墙上有三面墙上画着奇奇怪怪的画,萧鱼仔细看了看,似乎是一些看起来残缺的图纸,像是什么机扩,但是摸不准是什么?她抬手指着墙上的画问萧道学:“三叔,这些画都是你画的?”
萧道学还在迷惘之中,听见她问,突然一下子从圈椅上站起来,面色惶恐地说:“不是,不是,不是是我。”
萧鱼正诧异着,萧道学已经一下次蹿到墙边,挥舞着手里的长剑疯狂砍划墙上的画。
“三叔,你要干什么?”萧鱼上前想要阻止,没想到萧道学好像得了失心疯一样,提着剑便朝着她扑过来,“女鬼,你是女鬼,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萧鱼一边闪躲着萧道学的剑,一边择机扯下拔步床上的床幔,然后迅速绕到萧道学的身后,用床幔勒住他的脖子,将他整个人重重向后一冠。萧道学随着萧鱼的手劲向后仰倒,高大的身子“咚”的一声重重砸在地板上。
萧鱼顺势借力拧紧床幔将他整个人翻转过来,用膝盖顶住他的后腰:“三叔,你醒醒!这里没有鬼。”
萧道学虽然人高马大,但是功夫实在不怎么样,萧鱼见他还在想翻了壳的王八一样挣扎,忍不住嗤笑,用床幔把他整个人反绑住,然后将落地的长剑从新挂回墙上。
“女鬼,你休要猖狂,放了我,老子跟你大战三百回合。”萧道学看着萧鱼拉了圈椅坐在面前,憋红了一张老脸几哇乱叫。
萧鱼撇了撇嘴,决定有什么话开门见山地说:“三叔,我不管你是真疯还是假疯,但有一件事我得告诉你。”
萧道学赤红着眼睛看她,对她即将要说的话一点也不关心,嘴里乱七八糟一阵咒骂。
萧鱼翻了个白眼,索性拿起茶几上放了两天的馒头,一手扣住萧道学的下巴,逼迫他张大嘴巴,将馒头硬怼了进去。
萧道学瞪着眼睛看她,腮帮子鼓了鼓,硬是没发出一个音儿。
见他终于老实了,萧鱼拍了拍手上的馒头渣:“祖父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