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作证。」一道粗嘎的声音从院外传来,所有人的视线不约而同地朝着月亮门外看去,只见一个穿着圆领窄袖长袍的年轻男子和一名穿着草青色襦裙的女人一前一后从外面进来。
刑律俭在见到二人的时候微微一怔,搭在轮椅把手上的右手轻叩抠两下,抬头去看萧鱼
萧鱼趁着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刚进院子的一男一女,根本没人注意自己的时候,偷偷在刑律俭的手背上写了个‘等"字。
温热的指尖轻轻划过刑律俭的手背,他下意识抓了一下手,萧鱼蹙眉看他一眼,然后又继续写了「配合」二字。
刑律俭瞬时明白,这又是萧鱼搞得小把戏。
崔成友本来都急得快火上房了,这突然出来两个目击证人是他始料未及的,遂兴奋的朝前走了两步:「你们是什么人?如何证明是他杀的白茉莉?」
「不知大人可否知道雾影?」男人一开口,在场的所有人皆是一惊,崔成友更是向后退了两步,蹙眉看向男人,「你是雾影的人?」
男人一笑:「不才正是雾影十一,她是雾影十二。」说着,回头看了眼身后跟着的年轻女人。
「你如何证实你是雾影十一?」此时崔成友已经无法控制自己激动的情绪,双目殷切地看向雾影十一。
雾影十一不以为意地笑笑,抬手拉开衣襟露出锁骨处罗汉刺青:「雾影一共有十八影,每个雾影身上都有一尊罗汉刺青。」与此同时,雾影十二也弯起袖摆,露出手臂上的罗汉刺青。
崔成友眼神一暗,悄悄示意一旁的衙役将整个院子全部围了起来。
「好,本官且信你们是雾影十一和雾影十二,那你们跟这个案子有何关系?」崔成友问完,目光再次看向刑律俭。
「崔成友,你老看刑公子做什么?他脸上开花了?」西郡王最看不上他小人得志的模样,嗤笑道。
崔成友干巴巴一笑,连忙收回视线:「下官只是担心刑公子的身体是否还好。」
金百合突然讥笑一声,吐掉嘴里的瓜子皮:「我觉得你还是关心好你自己吧!」
崔成友被怼得哑口无言,憋着一股火气看雾影十一:「把你知道得都说出来,如果有所隐瞒,本官定不饶恕。」
雾影十一嗤笑一声,不以为意地乜了他一眼,从怀中拿出一张泛黄的牛皮纸笺:「在此之前,我想给各位看一些东西。」
西郡王上前一步夺过纸笺:「这是什么?上面也没字,只有白茉莉私印,这能证明什么?」
刑律俭侧头看向西郡王:「王爷可否给在下看看?」
西郡王嗤了一声,不甚满意地把信笺丢给他:「你且看吧!」
刑律俭接过纸笺,右手轻轻拂过纸笺空白的部分,回头吩咐小豆子去取了笔墨来。
崔成友眼巴巴看着刑律俭将纸笺平铺在桌面上,然后将毛笔舔满墨汁,一点点将空白处涂满。
「有字!」萧鱼故作惊讶地惊呼出声,众人纷纷侧目看去,果然,在纸笺空白的部分被墨汁涂满之后显现出白色的字体。
崔成友挤开萧鱼凑到刑律俭面前一看,面上顿时一喜:「这是白茉莉给雾影交易的信函。」他激动地扭头去看雾影十一,「白茉莉希望雾影帮她从江城逃走。」
「是。」雾影十一欣然答道,「白茉莉失踪那日所发生的一切都是我们所安排的,包括在清明坊巷子里发生的那场戏。」
「那白茉莉为何会死?」崔成友问,雾影十一道,「我们本来将白茉莉藏在玄武街三号,并打算在风声过去之后送她出城,但在七月七日那晚,我们被人迷晕,次日醒来,白茉莉已经不见了。」
「有人救
走了她?」西郡王惊讶地问。
「是。」
「她的同伙?」金百合饶有兴致地看了眼一直垂眸不语的王鲁,「不对,也许是凶手。」
雾影十一同样看着王鲁:「雾影从来没有失手过,也从来没让雇主这么不明不白消失过,所以我与雾影十一开始在城中查找白茉莉的下落,直到七月十日,我们终于找到了她的线索,可是等我们到达东平村的时候,她已经死了,凶手在逃跑途中与我们发生了打斗,期间我曾用刀伤了他的右手小臂。」
「但是凶手逃走了。」一直没说话的雾影十二突然说道,「王师傅可否让我们看看你的右手臂?」
王鲁的神色突然一僵,雾影十二已经宛若脱兔般蹿到他身前,一把扣住他的手腕将袖摆拉起。
王鲁着实没想到雾影十二会突然出手,挣扎已来不及,撩起的手臂上一块狰狞的烫伤疤痕赫然映入众人眼帘。崔成友脸上的表情晦暗不明,雾影十二亦是微微怔愣。这时,王鲁挣开她的手,一脸愤怒地说:「这时前几日不慎烫伤的。」
「明明是刀伤。」雾影十二呢喃,回头看了眼雾影十一。
二人相视无言,四周格外的安静,仿佛所有人都带等着崔成友接下来的话。
崔成友抹了把额头的冷汗,刚想说话,一直默默无语的温宿突然提着医药箱从衙役中走了出来。王鲁微微一怔,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
「我可以看看王师傅的手臂么?」温宿仍旧温吞的模样,慢悠悠走到王鲁身前,垂眸看着他手臂上的伤。
王鲁瑟缩了一下手臂,但雾影十二并没有给他机会,铁钳一样的手猛地抓住他的手臂,一旁的衙役也一拥而上,将王鲁压制在地。温宿凑近王鲁的手臂仔细查看,可能是因为烫伤比较严重,又没有经过及时有效的治疗,伤疤看起来极为狰狞,甚至开始化脓并有淤血产生。
「你要干什么?」王鲁突然大喊并剧烈挣扎起来。
温宿蹙了蹙眉,用薄片刀挑开伤处的水泡和脓肿的血肉,王鲁闷哼一声,整个人向后弓起,手脚发硬地痉挛起来。
「把药吃了。」温宿快速从药箱里拿出一粒红色药丸,并示意衙役扣住王鲁的嘴,让他顺利将药丸吞下。
吞下药丸后,温宿让人将王鲁平放在地上,自己继续处理王鲁手臂上的伤口。
不多时,王鲁的身体恢复平静,看向温宿的眼神变得阴鸷冷酷,仿佛下一瞬就要从地上一跃而起,死死咬住他的脖子。
温宿慢条斯理的帮他处理伤处,同时对崔成友道:「他手臂上的伤口是先由利器所伤,伤口大概约一小指肚深,长一寸,伤口化脓充血,有感染迹象,同时伤口又经滚水烫过,伤口进一步感染化脓。」他的话瞬时将崔成友从万分尴尬的境地拉了回来,他颇有些得意地看向王鲁,「王鲁,你还有何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