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金玉身后的狐朋狗友终于看不过他继续犯二,偷偷伸手拽了他袖摆一下:「二爷,二爷,您找错人了。」
桑金玉抽回手,不悦地瞪他:「我找错人了?你胡说,这位难道不是永安侯府的世子?」
那朋友一看便知道这家伙又犯浑了,只恨不能一把抽死他算了:「这位是侯府的二公子,并非世子。」
「呦,二公子呀!」桑金玉故作一脸惊讶地上上下下打量刑律俭,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拍脑门,「哎呦,可不是么,瞧我这狗眼不识泰山的,竟然没认出来二公子来,二公子,这厢有礼了。」
「二公子确实眼瞎。」刑律俭淡淡乜了他一眼,操作轮椅离开。
人群里顿时传来一阵唏嘘的笑声,桑金玉勾起的唇角一点点压了下来,目光沉沉地看着刑律俭离开的方向。
那朋友见他表情不对,好奇地问:「二爷,你今儿是怎么了?怎么跟他对上了?是有什么过节?」
桑金玉连忙收起脸上的表情,换上一脸玩世不恭的笑,抬手拍了那朋友肩膀一记:「二爷我能跟他一个跛子有什么过节,不过就是看他不顺眼罢了。」
「他得罪您了?」
桑金玉嗤笑一声,一把勾住朋友的肩膀:「瞧你说的,二爷讨厌一个人,还需要理由么?」
「二爷讨厌一个人自然不需要理由!」
那朋友发出一阵尴尬的笑声,囫囵着招呼他回去喝酒。
「不去了,没心情。」桑金玉推开朋友,扯下腰间的荷包丢进他怀里,「今晚飞鸿楼的帐都算我的,桑大,走。」
桑金玉招呼着随从离开,那朋友掂量了下手里的荷包,忍不住嗤笑道:「不过就是个废材而已,有什么可得意的?」
「因为人家是桑家人呀!」另一个同来的男人看着桑金玉离开的方向嗤笑道。
那朋友不懈地冷笑:「不过是个弃子罢了,桑家早把生意迁到京都了,他还留在江城做什么?平白惹人笑柄罢了。」
「倒也不能这么说,至少人家还顶着一个桑姓,而且还拿得出银子。」男人一笑,一把抢过他手里的荷包,「走吧,去飞鸿楼。」
二人相携着离开,已经走出很远的桑大突然回头看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淡淡的杀意。
「有些人固然可恶,但还不值得脏了手脚。」桑金玉笑着用折扇敲了桑大肩膀一记,桑大回头看他,「那公子何必继续与他们为伍?」
桑金玉微微眯着眼睛,目光悠悠地看着平安坊惠民药局的方向,淡淡道:「你不觉得很好玩么?看这些跳梁小丑在你面前蹦跶,多有意思呀!」
桑大自然体会不到桑金玉的乐趣,但他是个好随从,既然公子说看着这些跳梁小丑在这里蹦跶有意思,那就是有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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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鱼觉得疼,浑身上下哪都疼,尤其是心口,仿佛被人拿钢针在里面搅动一样。
「她怎么样了?」
「应该是中了蛊。」
「温先生能解蛊?」
「若是一般的蛊还可以一试,但是这个蛊……」
「怎么?」
「复合蛊,是两种蛊融合了,除非找到母蛊。」
是温宿和宴升在说话?
萧鱼强撑起精神睁开眼,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回到养济院,温宿和宴升都在。
「是金百合。」她试着动了动手指,发现全身上下除了脑袋哪儿都不能动,「我这是怎么了?」
「你醒啦!」温宿连忙冲过来,一边检查她的眼底,一边探她的脉搏,「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萧鱼苦笑:「我这是怎么了?」
「你身体里的蛊毒发作了。」温宿收回手,淡淡道,「为了遏制蛊毒继续进一步侵占你的身体,我只能先给你下了软骨散,只要你暂时不要活动,蛊虫侵蚀心脉的速度会减慢,这样我们会有更多的时间争取给你解毒。」
「我还有多久的时间?」萧鱼看着温宿问。
「最多三天。」
只有三天性命的萧鱼并没有温宿和宴升想象中的难过,她只是微微侧头看了眼窗外满院的芍药,波澜不惊地问:「刑律俭呢?」
宴升脸上的表情一怔,萧鱼笑道:「我这算不算是工伤?要是真死了,总得有些安置费吧!」
温宿拿着药箱的手顿了一下,然后快速收拾好东西,仓惶道:「有几个方子或许还有些用处,没准可以帮你拖延一下病情,我先回去研究一下,回头若是有什么不妥的地方,请宴二爷去惠民药局找我便是。」宴升说完,几乎是拎着药箱落荒而逃。
萧鱼忍着笑:「温先生是个聪明人。」
「聪明人不会想要卷入司密处。」宴升附和,然后粗手粗脚地倒了茶水递到她唇边,「喝吧!」
萧鱼一脸诧异地看着他和递到嘴边的杯子:「我不能动,宴二爷大概能看得出来。
宴升一怔:「我去叫小环。」
萧鱼连忙阻止他:「不用了,我不渴。」
确认她真的不想喝水后,宴升便转身去窗边继续擦他的刀。房间里再次安静下来,萧鱼躺在床上不能动,脑袋里开始快速地思索着接下来要怎么办?从宴升和温宿的对话来看,她身上的蛊毒已经快要侵蚀心脉了,而一旦心脉被侵,便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了,换言之,现在唯一能救她的人只有金百合。
那么如何才能让金百合出手救她?萧鱼思来想去,最后将目光落在宴升身上。
宴升被她看得极为不耐,索性放下抹布和刀:「你又想作甚?」
萧鱼现在身不能动,废了九牛二虎的力气才堪堪转过头:「我有一件事想求二爷帮忙。」
「不帮。」宴升毫不犹豫地拒绝。
萧鱼忍不住蹙眉:「你连听都不听?」
宴升摇头:「不感兴趣。」
萧鱼现在掐死宴升的心都有了,但是为了苟命,她只能拼命告诉自己别生气,然后尽量用自己最温柔的语气道:「我知道你们一直想利用我套出我三叔的秘密。」
宴升一怔,蹙眉看她。
萧鱼知道鱼儿上钩了,忙道:「其实我在萧山还查到一件特别奇怪的事,但这件事非比寻常,所以我从未对任何人说过。」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萧鱼觉得整个胸腔都快要炸开了,她重重喘了一会儿,「我想见金百合。」见了金百合,答应她的条件,先救命,然后再想怎样‘杀"了齐阁老,反正她本来就是靠这个立身江湖的,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