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律俭微微勾唇,目光落在她仿若洒金一样的眼眸上,心里微微荡漾,许久才道:「其实公爵从小体弱多病,成年后,他因缘际会之下认识了一个彩珠人。彩珠人有一个病重的妻子,本来彩珠人的妻子已经药石无医,但有一天,侯爵发现这位彩珠人的妻子突然离奇的治愈了。这时侯爵的身体已经是强弩之末,他便问彩珠人是如何治好已经奄奄一息的妻子的。彩珠人便告诉他,在彩珠人之间流传着一个传说。
传说在南海之南有鲛人,鲛人身体里的鲛珠能治百病,使人长生不死。
但鲛人难遇,并且只有开了蒙(拥有智慧)的女鲛人才会有鲛珠。彩珠人在海上彩珠了半辈子,三十几年也见过鲛人,但是开蒙的女鲛人却从未见过。直到不久前,一个暴风雨的夜里,他在海上遇见了一个被受伤女鲛人,这女鲛人与他曾经见过的任何鲛人都不一样,她有一双清澈透明的眼睛,美丽的容貌胜过世间所有妖姬,她就这么趴伏在礁石上看着他,眼中仿佛有无数的涟漪。
渐渐的,他眼中的鲛人变得越来越熟悉,最后成了妻子的模样。
那一刻,彩珠人仿佛受到了蛊惑一般,竟然顾不得四周的危险,拼了命地跳进冰冷的海水里朝着礁石游去。
海上风浪太大,任何人跳进去都是九死一生,幸好彩珠人水性极好,不仅成功来到礁石前,还救下了女鲛人。」
刑律俭的故事讲得极为生动,不仅萧鱼听得入迷,便是一旁的船工老汉儿都抻着脖子偷听。
他在落雪湖上当了这么久的船工,还是第一次听说落雪湖有这样的传说,说得仿佛跟真事儿一样。他悄悄放下手里的鱼竿,聚精会神地听着刑律俭继续讲道:「可是等彩珠人上了礁石,碰触到鲛人冰冷的皮肤,他瞬时清醒过来,眼前的鲛人再也不是妻子的模样。那一瞬间,彩珠人兴奋得仿佛一下子得到了几百金,他知道他遇见了开蒙的女鲛人。」
「女鲛人的鲛珠能使人长生不死,他若得了鲛珠,以后岂不是荣华富贵唾手可得?」老汉儿已经被故事彻底吸引,完全忘记了彩珠人十分爱护自己的妻子。
刑律俭垂眸看了眼萧鱼,唇角微勾:「是呀,当时鲛人也是这么跟彩珠人说的,鲛人说,只要他不杀她,将她献给年迈的皇帝,他就可以得到数不尽的荣华富贵和财富。」
「可是彩珠人没有这么做,他杀了鲛人把鲛珠带回去给自己的妻子吃了。」萧鱼笃定道。
刑律俭点了点头:「确实如此,只是那时他并不知道鲛人在临死前对他说过的那句齐大非偶到底是什么意思。
彩珠人回到岸上之后,将鲛珠给妻子服下,不久后,不仅妻子的病便好了,妻子的容貌也越发的娇艳美丽。夫妻二人自是喜不自胜,直到侯爵询问。
侯爵得知真伪之后,不仅给了彩珠人一大笔银子,为他盖了新房子,同时广集人手去南海寻找开了蒙的鲛人。就这样过了一个寒暑,侯爵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但他杀了许多鲛人,却没有一个鲛人体内藏有鲛珠。病入膏肓的侯爵终于挺不了,一日梦中,他好像梦见一个绝美的鲛人,她告诉他,只要杀了彩珠***子,取走她身体里的鲛珠,他就会长生不死。
侯爵醒后,便派人去彩珠人家杀了他和她的妻子,并取走了彩珠***子的鲛珠。
侯爵吃下了鲛珠之后果真身体大好,并且从此官运亨通。直到几年后,侯爵因为犯下贪污的罪行被收监,为了能活下来,侯爷密报皇帝,说能找到鲛珠,帮皇帝实现长生不死的愿望。
老皇帝年迈昏庸,听信了侯爵的话,派侯爵去南海寻找鲛人。
侯爵来到南海之后仍旧不断寻找鲛人,但一直未果,知道有一天他乘坐的船被海浪掀翻,一只女鲛人救了他。」
故事讲到这里,已经没有什么悬念,侯爵利用鲛人对自己的爱慕之情,将她骗上岸来,准备杀鲛取珠。
「可侯爵为何不当时便杀了鲛人取鲛珠呢?」萧鱼问道。
刑律俭轻笑:「因为鲛人要报仇啊!鲛人认出他便是杀害族人的刽子手,所以她故意救下侯爵,并迷惑他爱上自己,又让他为自己开拓了落雪湖,这样江城的人都知道侯爵爱上了一只鲛人。
知道鲛人见时机已经成熟,便解开了对侯爵的蛊惑,侯爵清醒之后发现皇帝对他缓慢的进展十分布满,便积极拉拢公侯世家定下一门亲事,同时下定决定杀了鲛人取鲛珠。只是他绝没想到,鲛人会在他成亲那晚亲自刨出自己的鲛珠而亡。」.
「之后侯爵拿着鲛珠去给皇帝,皇帝一定是吃了假的鲛珠而死。」萧鱼补充道。
刑律俭眉眼含笑:「是,新皇说他妖言惑众,数罪并罚,将他斩于市井。」
「啪啪啪啪!精彩!」老汉儿听得酣畅淋漓,见故事落幕,激动地叫起好来,「原来落雪湖还有如此跌宕起伏的传说,真是太精彩了。」
被夸奖的二人互对视,皆是忍不住轻笑出声。
这传说不过是二人即兴发挥的故事,其实落雪湖哪里有这么狗血的传说呢?
这时,水面荡起一圈涟漪,鱼线随着涟漪快速向前移动,巨大的拉力扯着鱼竿向前。萧鱼呦呵一声,一把抓住鱼竿,用力向后拽扯。
两方力道瞬间相持起来,细细的鱼线蹦的死紧,仿佛再稍微施加几分力道就能绷断一样。
「是个大家伙。」萧鱼兴奋地呼出生来,双手用力握住鱼竿,微微屈膝向后,使出力拔山河的力道猛地向上扬起鱼竿。
随着「哗啦啦啦」一阵破水声,一条两尺多长的黑鱼瞬间跃出水面,黑色的鳞片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磷光,让人忍不住惊叹。
「好大的家伙。」一旁的老汉儿惊呼出声,连忙跑到一旁拿起最大号的兜网递到萧鱼面前。
萧鱼单手持竿,另一手拉扯鱼线,将这条黝黑发亮的大家伙拽到甲板上。
一落到夹板上,大家伙尤不死心地开始剧烈挣扎,翻腾。萧鱼连忙用手抠住它足可以吞下鸡蛋般的鱼嘴,解下鱼钩朝老汉儿喊:「大爷快拿大点的木盆。」
老汉儿听命,急匆匆往船仓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