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海波目送美久,直至桥那头看不见了,才转身上楼。
“说不让去,非得要小茜去。狗窝都没有一个,去了睡哪里”?安琪边收拾屋内,边骂人。
“什么妹妹该送?妹妹去有面子。自己穷得没面子,还把别人的面子披在屁股上”,安琪把脏了的沙发坐垫扔到了地上,嘴里不停地骂着。
门开着,安琪的责骂声稳稳地进了章海波的耳朵里。
“哐”!一声巨响,章海波关上了大门。
来客已走,都要赶着上班。不上班的,有事也先走了。
“讲话不要这么难听!什么狗窝不狗窝的”?章海波压住怒火。
“我就说狗窝又怎么啦!难道你宝贝女婿家窄得不像狗窝吗”?安琪一改往日温顺模样,双手扠腰。
“说话注意分寸,我们还有一个女儿”,章海波满脸涨红,急火攻心,胸中微微胀痛。
“你还知道有一个女儿呀!我以为你要把这房子卖了,给你大女儿办嫁妆呢”!安琪是心疼钱,在找章海波的不是。
“哈!我卖了又怎么了?这套房子本来就有美久的一份。美久妈妈的那一份”,章海波以前也没说起过,当时离婚都是口头协议。
“真好笑!合着这套房子章美久还占了四分之三。章海波,你怎么不早说啊?你不是说这套房子是你单独出资买的吗”?安琪心中感到甚是委屈,她也觉得被骗了。
其实,这套房子与美久妈妈已经没有关系了。章海波之所以这么说,是看不惯安琪一直以来的刻薄。他也想以后美久回家,有寸立足之地。
安琪回想起远嫁这里的不容易,章海波的态度给了她当头一棒。
“我不侍候你了,自己收拾”!安琪扔下扫把,取下围裙,把自己关在了卧室里。
章海波再没说什么,他捡起扫把,收拾屋里的方方面面。
十多分钟后,安琪打扮得精致美艳,穿着嫩黄色羽绒服,系着白色花纹丝巾。斜挂着白色的小包,黑色的网状保暖丝袜裤外面,套了一条黑色短裙。
她没理会章海波,也没说自己去哪里,同样“哐”地一声,把自己关在了屋外。
章海波心中,第一次产生了后悔的感觉,“要是我们没离婚,这个家该有多幸福呀”!
“自作自受”!章海波嘲笑自己。
收拾家务,章海波也是好手。在船上,比这复杂的收拾多了去了。
半个小时之后,章海波擦了桌子,拖了地。他看时间还早,加上连日来的心力交瘁,他想躺床上睡一下。
章海波想睡,却睡不着。一会儿是安琪张牙舞爪的样子,一会儿是美久可怜兮兮的模样。
章海波的心里感到很累,他也更想念女儿美久,“我精心养的花没了,我的小棉袄被人取走了”。
章海波想起美久小时候的“粘”。
男人,外表透着刚毅,内心着实柔软。看到软糯可爱的女儿,更激发了他内心的爱护欲,保护欲。对女儿是又搂,又亲,又抱的。
随着女儿的长大,章海波把对女儿又搂又亲的爱,慢慢藏在了心中。但在行动上,他从来没缺席过。
性格外向的章海波,喜欢用言语,拥抱的实际行动表达对女儿的爱。
章海波对女儿的资金要求,总是不设防。因为做父亲的他,总怕自己的女儿冻了,饿了,受别人欺侮了。
现在,江凯连人带盆地端走了,自己养了快二十年的鲜花,章海波的心中失落至极,他很悲伤,想痛哭一场。
“希望江凯和他的爸爸妈妈,善待我的女儿吧”,章海波诚心祈愿。
安琪出了门,直接往卖衣服的大商场专卖店去。
女人烦恼时,疯狂的购物可以产生快乐因子。
她拿着章海波的卡,应该有一顿猛刷的了。
刷了卡不解恨,她又去馆子里自点了一份大餐。大快剁颐的食欲,令她的怨恨心减轻了。
下午,看着时间还早,她又去麻将馆打了麻将。她今天的运气背,连输了几百块。
“反正这钱也不是我挣的,输了就输了吧”,安琪说得轻描淡写。
“安妹妹,霸气!”垂涎她美色很久的西山,用脚在桌子下调逗安琪。
这次安琪并没有躲开,也没骂西山。西山的人脸倒也周正,见安琪不躲不避的态度,更加心猿意马了。
安琪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春色。但西山调逗并没有停下来。他有意无意的一个碰撞小动作,也会让安琪分神。
以致于安琪老输牌。
不过,这次的甜头,令他日后想疯狂追求安琪,撕开了口子。
东西也买了,麻将也打了,钱也输了,安琪终于消气了。
傍晚,她回到家中,章海波不在家。或许是出门之后还没回来。
客厅里的实木衣架上,挂着章海波的蓝色呢子大衣。修长的腰身,仿佛章海波站在那里。
安琪揉了揉眼睛,“帅是帅,可惜在家的时间太少了”。
安琪走到衣架旁边,把脸贴在章海波的大衣上。她是很爱他的,不然也不会远嫁。
丰汗湖边,章海波和哥哥章海洋在湖边漫步。
人至中年,很喜欢这种静谧之中略带的沧桑之感。因为它能体现自己的心路历程。
“海波,邓公南巡之后,中国又掀起了第二次改革浪潮。”
章海洋用手指了指裸露在水边的很多浅滩,及湖边成片干枯的杂草,“三峡大坝落成之时,这些将会沉下水底,包括老城”。
“我成年在海上,对这些知道得少。等我知道时,已过时了”,章海波的语气有些无奈。
“我们要抓住机遇,置业”,章海洋点出了方向和重点。
“这次回来,倒是有些闲钱,但美久出嫁也花了不少”,在章海波心中,女儿出嫁是应该花钱的,他并不后悔。
“十年之内,必定有天翻地覆之变化。谁抓住了机遇,谁就是王者”,章海洋眺望着远处的层山,语气不容置疑。
章海洋的话激发了章海波的战斗力,“大哥,像我这种好贷款吗”?
“你!银行的贵宾VⅠP”,章海洋指着他弟弟的脸,笑了。
“那我随时关注动态”,章海波想的是买门面之类的置小业。
“早于别人下手。只要有人卖,闲置的民居,破败的小楼,出售的套房。都可以入手。”
章海洋又补充一句,“不要买门面,容易砸钱”。
“现在就去,大哥,是不是太急了些”?章海波没有经济头脑。
“等大家都去抢了,你还低价买得到吗”?章海洋拍了拍他弟弟的肩膀。
“放心去买,到时我教你怎么操作”,章海洋的话给了章海波一个定心丸。
“大哥,我俩去爬凤凰山吧,鸟瞰整个老县城,”章海波的话立即获得章海洋的赞同。
“好”!哥俩停止了西游的脚步,转身朝东边的凤凰山走去。
“早上还有雨,现在太阳又出来了。天气的变化也快,说变就变”,早春的暖阳照在章海波的身上,令他忘却了上午和安琪短暂的吵架。
“春天的生机一触即发,你看这牙苞”,章海洋指着湖边的柳树。
一排排的柳树,在微风中轻拂着枝条。一瓣瓣嫩叶,正要张开眼睛。
两人在轻风暖阳中畅谈着国事,家事。
“中州银行的信贷主任是我的同学,”章海洋微弓着背,一步步拾级而上。
“好。大哥,你看旧城,灰黑一片”,章海波站在半山腰,俯瞰山下。
“不可想像吧,十年之内,旧城将是一片汪洋。你再往西看,一片片错落的农田,那里将诞生我们的新城”,章海洋伸直的右手,从东至西划着弧度。
“还有那些小山丘,都会覆为平地”,章海洋指着对岸远处模糊的山头说道。
“可以预见,生机与活力”,章海波见惯了一个城市的从旧至新,从无到有。
“我们再往上爬到山顶,你的视野将全局打开”,章海洋走在前面,章海波在后面跟随。
爬上山顶时,两兄弟的脸上都冒着微汗。
“大哥,你看,丰汗湖就像龙肚,龙尾在东部搁浅,龙头在西部蓄势待发”,章海波走南闯北,见多识广。一眼就看出了门道。
“对,置业,慢慢向西。借国家之力,实现自己的财富自由”,章海洋不愧在政府部门工作,对时局和政策了解得很通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