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三章 荒唐无度

老太太回到自己住了大半辈子的院子，一时之间悲从中来，在屋子里一坐便是一个下午。

看着屋子里这些陪伴了她大半辈子的器具，她这一生几乎已经走到了尽头，甚至已经记不起老爷子当年的模样了。

只记得他走了之后为了替老爷子操持好这个家，老太太几乎一夜白了头发，忙里忙外，把自己一个人当十个人用。

好不容易家里有了起色，儿子考了功名成了家立了业本，以为可以安享晚年。

可如今整个苏家早已经支离破碎，她就是有心想要将一家人团聚在一起也没这个力了。

老夫人身边的婆子也是跟了她近乎一辈子的，知道她此时在想些什么，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天色也晚了，咱们去找王妃吧。”

只有在王妃身边似乎才能见到老夫人的笑容，这些年有王妃支撑着老夫人才能多活些时日。

老太太叹了口气抬眼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这时间，过得可真是快呀。”

说完伸出手来让旁边的婆子扶着她站起身：“走吧，去找那丫头，有他们在身边才能活泛一些，再这么坐着恐怕就起不来了。”

“老夫人别说丧气话。”婆子扶着她慢慢往外走：“王妃如今回来了整日陪在您身边，您不是还等着抱曾孙的吗？”

“不指望这些了，只要她平平安安的，比什么都好。”老太太叹了口气。

女子怀孕生产便是到鬼门关走一走，一想到苏卿要经历这些老太太就担心她能不能撑得住。

婆子哎了一声没再多说话，从院子出去准备去前院找苏卿他们。

可这个时候苏明远又带着她的美妾从外面回来了，手里大包小包了提了不少东西。

“老爷，还有好几家衣庄没去呢，等过几日再去买几件衣裳回来，老爷肯定喜欢……”

那小妾话里话外都离不开要去买东西，挽着苏明远的胳膊整个人都贴在他身上，说完还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留下个鲜艳的红唇印子。

苏明远正笑呵呵的应了一声，一过院门边看到一脸威严的老太太，顿时吓了一激灵，手里的东西都散到了地上。

那小妾惊叫了一声连忙蹲下身去捡她的那些胭脂水粉，根本没把老太太放在眼里。

“母亲，你怎么回来了？怎么不提前派人打声招呼，儿子也好在家里候着。”苏明远脸色变了变，强装着镇定走上前去伸手要扶老太太。

可老太太却躲了过去嫌弃的看了一眼他的手：“别碰我，我嫌脏。”

小妾把东西捡好了放在一旁，看了看苏明远的脸色这才毕恭毕敬的走上前来福身行礼：“见过母亲。”

“别叫我母亲，我受不起，我们苏家没有这样的媳妇儿！”老太太气得脸色发白，她只隐约听说苏明远没了丞相的官职之后有些荒唐，却没想到荒唐到这个地步。

“老爷……”那小妾似乎是被老太太吓着了似的，软着身子就靠到了苏明远身边娇滴滴的叫了一声。

“母亲，她是儿子收进房里的，已经好几个月了，如今这府上要不是她照顾着，儿子恐怕这日子也过不下去。”

苏明远替那小妾说了句话，老太太猛的瞪他一眼冷哼一声。

“过不下去了？这府上吃穿用度哪一样亏待了你的？如今是衡儿当家，你不顾全他的脸面就罢了，还做出这些伤风败俗的事情来，你还有没有脸当他的父亲？”

“母亲！”没想到老太太竟然如此严厉的训斥，苏明远的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了：“这是孩儿自己的事，您不必操心，如今您在王府过好日子，我们苏家如何您自然也体会不到！”

“混账！”老太太此时更是被苏明远这句话气得眼前发昏，幸好身边有婆子扶着才勉强站稳了。

“你听听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为何会去王府？之前那刘氏把苏家搅得一团乱，如今她不在了你不想办法管理上下，倒也跟着一起荒唐无度，纳妾也就算了，这些上不得台面的莺莺燕燕也接到府上，你真是嫌苏家丢脸还丢得不够多是不是？”

“老爷，原来这位就是瞧见苏家落魄了就立刻投奔王府的老夫人啊。”小妾名叫柳青青，是苏明远从花楼里带回来的。

她的容貌顶多算得上清秀，可每日浓妆艳抹的做出一副妩媚的样子，府上的几个小妾里苏明远还就最宠爱她。

她这一顶嘴更是把老太太气得够呛，苏明远也瞪了她一眼：“这是母亲，不要乱说话。”

“是，妾身知错了。”柳青青娇滴滴地福了福身，眼睛不忘往老夫人那儿瞟去。

她一个青楼出身的女子竟敢在老太太面前如此张狂，就连那婆子也看不下去：“你是什么身份？这哪有你说话的份儿？还不快下去！”

“你又是谁呀？凭什么在这儿指教我？”若是被老太太说两句柳青青在苏明远面前人也就忍了，可不过是个婆子，她仗着苏明远在身边不愿落了下风。

“你个缺管教的青楼女子，以为进了苏家大门便可以耀武扬威了？若不是看在老爷的面子上，今日定要好好管教管教你！”

在老夫人身边跟了一辈子，这婆子在苏家也是有些威望的，自然不会把柳青青放在眼里。

可她却忘了现在苏明远最是宠爱这个小妾，这阵子糊涂荒唐的日子过惯了连在老太太面前都有些忘了自己的身份。

“够了，她是府上的姨娘，按理说也是半个主子，你不过是母亲身边的下人，凭什么在这里指指点点？”

苏明远朝老太太拱了拱手：“母亲若是没什么事，儿子就先下去了。”

“老夫人，妾身也告退了。”柳青青低眉顺眼地福了福身，嘴角却是掩饰不住的笑意。

“等等。”老夫人却叫住了她：“既然进了我苏家大门，该学的规矩还是要学，正好我这会儿没什么事儿，让她在我身边伺候一会儿，我教教她规矩。”

这一下老太太发话，苏明远也不敢反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