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来了。”温皇后还是用着那般柔和的声音,可是燕帝感受不到她语气里对他的到来有一丝的喜悦。
青衣不敢让原愿打扰到帝后,牵着小丫头出了房间,随侍的宫女们也随之退出房间,给帝后留下独处的空间。
“婉儿,是朕不好,总是让你一人承受苦难。”燕帝握住温皇后的手,愧疚不已。
温皇后对自己的身体状况很了解,她不想再去说什么开解燕帝的话,也没有心力再去顾及他的感受。
“陛下说的哪里话,是臣妾身子差,总是惊扰到陛下。”
“婉儿!”燕帝不喜她总是这般和自己生疏,明明他们是亲密无间的少年夫妻,如今她这般病重,她竟好要说这种戳他心窝子的话。
“你好好休息,朕就在这守着你。”燕帝不愿意她再说出伤人的话,也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绪再让两人的关系恶化。
“陛下,贤妃娘娘来了,想进来探望皇后娘娘。”胡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而贤妃则还在主院中等宣。
燕帝想问温皇后是否要让贤妃进来,却见她闭上了眼,轻声说道,“陛下去见吧,臣妾方才喝了药有些乏了,想先歇一会儿。”
“也好,婉儿你歇着吧,朕去去就来。”燕帝接过她的话,让唐嬷嬷仔细照顾着,起身前往主院。
“见过陛下。”众人见到燕帝出现在主院,立刻起身行礼道。
燕帝面色阴沉地在主座上坐下,目光阴狠地扫过贤妃身边的宫女文儿,贤妃立刻白着脸拉着文儿跪下请罪。
“陛下喜怒,臣妾不知是皇后娘娘院里的人来请陛下,这胆大包天的宫女在臣妾不知情的情况下竟然擅自拦截,是臣妾御下不严,请陛下责罚。”
贤妃的一番话说得漂亮,既撇清了自己的关系又主动请罪自己御下不严,而宫女拦下皇后娘娘的人全是宫女自作主张,与她本人没有半点干系,好一个弃车保帅。
文儿来思婉院之前就知道被主子抛弃了,眼下她除了认罪别无他法,只能跪地求饶。
“奴婢知罪,求陛下饶命!奴婢知罪,陛下饶命!”
文儿将脑门在地上磕得砰砰作响,很快额头便被磕破了皮,鲜红的血开始顺着额头从鬓角流下。
燕帝正是满腔的阴郁,哪里能忍受一个小宫女的求饶,反而让他的情绪愈发的狂躁。
“来人,拖下去杖毙!”
“日后,若还有人敢不敬皇后,这就是下场。”
说完便大步往内院走去,贤妃虽然没有受文儿的牵连,可燕帝的话却是对她说的,他在怪她,怪她让他在温皇后晕倒时不能第一时间去到温皇后身边。
原愿窝在原震天怀里看了看贤妃,又看了看德妃,拉了下身旁燕淮的手小声说道,“燕慎之,我想去看姨姨。”
燕淮牵过她的手,一言不发地带她去温皇后的房间,德妃和贤妃欲言又止地看着他二人的身影,明显也想去看温皇后,但没有燕帝的首肯,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陪着燕帝去内院的胡安去而复返,对着还在主院里侯着的几人说道,“陛下有令,请娘娘们先行回自己的院子歇息,国公爷今日辛苦了,您也先回去歇息吧。”
“公公,可否容本宫去看看皇后娘娘,本宫心里实在放心不下。”德妃来得最早,担心温皇后的身体也是真的,但燕淮不准她进去看望温皇后,将她挡在前面。
有德妃开口,贤妃也顺势附和,“是啊公公,若是不能见到皇后娘娘,本宫心里也是难安,不若公公再去问问陛下,看皇后娘娘愿不愿意见我们?”
“两位娘娘,陛下现下心绪不佳,您二位还是回去吧。”胡安实在不想再和她们扯皮,转达完燕帝的话后便回到内院侯着。
德妃和贤妃也知道再纠缠只会惹怒燕帝,只能带着宫女先行离开。
唐嬷嬷正在伺候温皇后喝药,原愿拿着碟蜜饯在她跟前哄她,“姨姨乖乖喝药哦,喝完吃蜜饯。”
小丫头哄小孩儿的语气让温皇后不自觉地露出了笑容,摸了摸她软糯的小脸应好,“姨姨听我们心心的。”
看着温皇后喝完药,原愿贴心地给她盖好薄被,然后自告奋勇地要给温皇后讲故事哄她睡觉。
若是平时温皇后没有病发的时候,燕帝便也随着小丫头了,但温皇后现在情况很不好,他不想小丫头再叽叽喳喳吵到温皇后休息,便让青衣将小丫头送回霁月院休息。
原愿也没有吵闹,她知道温皇后生病了要好好休息,和温皇后小声道别后便退出了房间。
看了眼已经入睡的温皇后,燕帝看了眼燕淮,示意他跟上自己。
父子俩走到离温皇后房间不远处的小花园停下,燕帝看向月明星稀的夜空,叹了口气问起温皇后的情况。
“慎之,你母后的情况御医怎么说?”
早在半年前燕淮对温皇后的病情便已有了细致的了解,中毒太深,若非有参药吊着,早已无力回天,一次次的晕倒,几乎耗干了她的身体。
“油尽灯枯。”
御医不敢说这么大逆不道的话,但燕淮知道,单从温皇后的脸色便能看出,她的生命在慢慢的流失。
油尽灯枯四个字太沉重了,压得燕帝几乎要喘不上气,可他不是御医,并不懂岐黄之术,除了麻木地接受也别无他法。
“慎之,多陪陪你母后,朕一定会找到救你母后的方法。”尽管希望渺茫,燕帝还是想抱着微末的希望憧憬。
“父皇,到现在您都不肯彻查母后当年中毒之事吗?哪怕母后都要因此丧命了也比不过您要权衡前朝后宫的势力吗!”燕淮忍无可忍地低吼道。
总是这样自欺欺人有什么意思?不就是怕傅家联合朝臣逼迫他吗?不就是怕郭家手握兵权威胁他皇帝的地位吗?
一面给足了傅家与郭家荣宠,一面又表现得对温皇后情深意重,其实最爱的还是自己手里的权势。
被儿子揭露心中的想法,燕帝不悦地呵斥道,“住口!你懂什么!你以为朕不想彻查吗?若是真的查了,前朝后宫必定大乱,朕怎么能拿燕家百年基业冒险!”
话不投机,燕淮不想再和这样自私虚伪的父亲再对话,随意行了个礼提出告退,大步离开思婉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