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中从来没有人知道司空摘月的身世来历及师承,只知道他出道后一直以天下第一神偷的头衔自居,在大部份人的眼里,司空摘月最多就是个仗着拥有一身好轻功和易容术,到处招摇撞骗的江湖神棍。
一个人的名字可能会取错,但是绰号却绝不会叫错,这句话在洛阳一品居的时候,胡八太爷就告诫过南宫寻,可惜他当时并没有太在意。
轻敌往往是习武者之大忌,一不小心就会付出血淋淋的代价。
幸好他们是孪生兄弟,剑法互通互补,以二敌一,无形中给对手造成了不小的心理压力。加上司空摘月对飞鹤剑法也有所忌惮,他并不愿选择两败俱伤的打法,若是一对一的打,也许刚才他们其中的一人就得折在司空摘月的手中。
南宫寻不敢再大意,配合着南宫鹤,展开飞鹤剑法。
这套飞鹤剑法果然非同凡响,一经展开,便即扭转局势。
南宫兄弟仿佛化身两只白鹤,剑出如风,势若惊虹。
一人攻向司空摘月,司空摘月只得出剑迎敌,另一人则看准司空摘月出招后的破绽,一剑来袭,此时司空摘月剑招已老,只能靠出神入化的身法闪避。
南宫兄弟一静一动,动静相宜,或一前一后,或一左一右,两面夹击,最让人难防的是他们的剑招,能突然化为刀式,以剑作刀这种奇异的招式本就不常见,再加上这兄弟二人心意相通,司空摘月根本不知道是谁的剑招会突然凌空作刀迎面劈来,尤其是南宫鹤的左手剑,突然如刀劈来时,更是令人防不胜防。
所幸司空摘月脚下功夫了得,只见他在南宫兄弟二人的夹击中上下腾挪,左右翻飞,动若脱兔,快似鬼魅,竟还能时不时的还上一招半式。
见久战不下,南宫寻突然清啸一声,南宫鹤立即心领神会,两人的步法和站位突然大变,本来一直在南宫寻左手边的南宫鹤,突然就变成了在南宫寻的右手边,兄弟二人双剑交叉如剪,带着森然剑气闪电般向司空摘月剪去。
司空摘月心知不妙,这种剑法,他连见都没有见过,他已无法化解这一招,纵然侥幸躲开这一招,但接下来呢。
他已看出南宫兄弟二人的这一招之暗藏着无数变化,这起手式就如此惊人,等这招的威力发挥到极致时,就没人能躲得开了。
司空摘月没有判断错误,南宫兄弟的这招名叫“双鹤齐鸣”,乃飞鹤剑法中极为厉害的杀招,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能在他兄弟二人使出这一招后还能活下来,所以这招“双鹤齐鸣”变招升华后最霸道的那招”驾鹤归来“便一直没机会用到过。
故人已乘黄鹤去,我却驾鹤云中来。
顾名思义,这”驾鹤归来“应该是一招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招式,西乘黄鹤,云中归来,我既已归,君当远去。
远去是何处?
还有什么比死亡更遥远?
司空摘月已看出了这招”双鹤齐鸣“的恐怖之处,当下再也无心恋战。只见他身形暴退,同时左手入怀掏出一物,闪电般往他刚才所在的位置掷出。但闻”啵“的一声巨响,地上”腾“地冒起一股浓烟,南宫兄弟猝不及防,恰好置身浓烟之中。”咳,咳咳……“
浓烟散尽,眼前哪里还有司空摘月的身影?”这厮果然狡诈无比。“南宫寻长长的吐了口气,他似乎觉得胸中恶气难消,也难怪,此时他白如云雪的长衫上已粘上碎碎点点的泥土,这还是他们兄弟二人出道以来第一次失手。
南宫鹤则要显得稍沉稳一些,他淡淡的说道:”走吧,反正他下次就没机会溜走了,让他再多活几天也无妨。“
……
司空摘月到底有多少稀奇古怪的东西,连他自己都不记得了,他只是遇到那些看起来又奇怪又好玩的东西时,总忍不住想偷来玩几天,没想到霹雳堂的一枚”混元珠“却在这关键时刻救了他一命。
想不到这”混元珠“虽然只有核桃般大小,却有如此强大的威力,方才被”混元珠“炸过的地方,地上留下一个七八寸深的泥坑,四周泥草翻飞,一片狼籍。被那声巨响惊吓,四处已无鸟鸣,只有那条小溪,依旧流水淙淙,奔赴不停。
突然,小溪旁那株大树上,飘然落下一条人影。
削瘦的身形,落魄的身影。
散落的头发,散乱的衣襟。
他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肩上还挂着个大大的酒壶,一副放荡不羁的表情,谁能想到他刚刚才经历了生死之战?
南宫兄弟自然也不会想到司空摘月竟然又回到了那株大树上,正所谓越危险的地方往往是最安全的地方。
司空摘月对自己的做法似乎很满意,打不过当然要跑,以一敌二,输了并不丢人,他打开酒壶,仰着脖子,正准备猛灌一口,突然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传来:”刚死里逃生,便立即有雅兴喝酒,看来阁下真的是个酒鬼。“
司空摘月回头,只见他刚藏身的那株大树下,不知何时已站着一个灰衣人。
那灰衣人看起来像是个老人,却又给人感觉他并不老,他就孤伶伶地站在那里,仿佛天地万物俱已与他无关,夕阳的余晖洒在身上,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灰衣人背负双手,手中无剑,可司空摘月却觉得他比南宫兄弟更可怕。可怕的原因是这灰衣人看似就随随便便的站在那里,可全身上下却无一处空门,纵然司空摘月手中有剑,他也不敢出手。
幸好这灰衣人虽然可怕,但却没有杀气,司空摘月自然也不会自找苦吃,况且这灰衣人似乎对他也没有恶意。”诗因鼓吹发,酒为剑歌雄,可见酒当然是好东西,好东西自然要趁早享受,正所谓酒债寻常行处有,人生七十古来稀,老了可就喝不着了。“司空摘月仰头喝了一口酒,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看着灰衣人笑道。
灰衣人盯着司空摘月看了半晌,把司空摘月盯得心里直发毛,灰衣人淡淡的叹了一下,说道:”以你的资质,本来可以将剑法练到更高的境界,可惜你终日游手好闲荒废时日,若是你师父泉下有知,怕是要气得从坟里跳出来吐血。“
灰衣人说的这句话听起来实在是有些好笑,死人怎么会从坟里跳出来,还气得吐血。
司空摘月却大吃一惊,从来没有人知道自己的身世来历,这灰衣人却好像知道得清清楚楚。”你到底是谁?“司空摘月忐忑地问道。
灰衣人淡淡的一笑:”我也是个死人!“
他说完这句话便转身离去,他看起来走得很慢,可眨眼的功夫,已不见他的人影。
这是在白天,阳光下,一片开阔的草地上,人怎么能走得这么快。
人又如何能有这么高的轻功?
司空摘月本就是以轻功闻名江湖的人,可是连他都想不通灰衣人是如何不见的,他感觉这灰衣人只是随便走了两三步,便已走出他的视线。
夕阳刚好落下山头,风色已冷。
司空摘月不由得激伶伶地打了个冷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