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宋嬷嬷的死是那姑侄俩设计好的?
“奶奶……婢子不想死,婢子知错!求您救救婢子!”意识到大不妙的春朝这会儿像个慌脚鸡。
打从宋嬷嬷趾高气扬地进王府那时起,褚凌月便知道她不会活着离开。唯一出乎意料的也只有春朝闹出来的变故。
微顿,她盯着脚边跪着的人道了句:“我说过,你名为春朝。”
春朝迟疑。
褚凌月刚到大门口,唐太后和皇后的车马就到,诡异的氛围使得宫灯的颜色看起来都显得阴暗。
“你们景王府还真是了不得。”唐太后冷哼,意味不明的目光投在褚凌月身上,她道:“哀家送人过来是想早些听到喜讯,可不是一天不到人就死了的丧信。”
恭敬行礼,褚凌月颔首浅笑迅速做出回应:
“没能看好宋嬷嬷的性命,是臣妾失责,请太后息怒。您这么匆忙地从宫里赶过来,想必是对您的人极其不舍,尸体如今就安置在正院里,您可以移驾随臣妾前去一看。”
磨了磨牙,唐太后嘴角一勾,招手就从队伍里唤出一人:
“哀家正觉得蹊跷,李太医,一会儿动作麻利些。你切记,给哀家查个水落石出的同时,千万别招惹到咱们景王妃。人人都说她下蛊于无形之间,真到了那时候,哀家可救不了你。”
此话一出褚凌月思路瞬间明晰。
原来唐太后这个老狐狸搞了半天是为这一出?
宋嬷嬷的死果然是她设计好的,她是想利用百花杀毒杀那刁奴好有机会对自己下手!
现在宋嬷嬷莫名溺毙的事还没有打发,若是被太医查出其体内有毒物,再稍加调查,抖出宋嬷嬷与春朝有矛盾,自己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该死!
“太后娘娘说笑了,臣妾不过是自幼被养在家里的一棵草,从没见过什么大世面,哪里会像您说的那样厉害?如此低劣的坊间传闻,您还是少听些好,以免扰了您的六根清净。”
回应着,褚凌月起身做了个“请”的动作,太后吊着老脸很不爽,与旁边陪同的皇后第五宴形成鲜明对比。
后者向来温柔。
“月儿莫要担心,清者自清。”进去之前,她小声安慰。
半个时辰后,当众完成解剖调查的李太医汇报道:
“从尸体情况来看,宋嬷嬷是在卯初时死的。经查验,微臣发现她胃部有剧毒百花杀,但尸体没有毒发迹象。”
闻此言唐太后失惊忙问:“果真是溺毙的?那她体内的毒从何而来?”
李太医支吾,下意识看了眼面色平静的褚凌月才补充:“尸体的脖子上有明显的抓痕,后脑伤势严重,肺部只有少量积水……微臣如果推测无误,宋嬷嬷是被谋杀的。”
“别卖关子了!她到底是怎么死的!”唐太后早没耐心了,她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发落褚凌月了。
“凶手想推宋嬷嬷落水,没想到她不仅会水还将凶手抓了个正着,为防事情败露,凶手果断拿起池边的石头砸向对方后脑,挣扎过程中宋嬷嬷被凶手抓伤,最后体力不支被活生生砸死。”
褚凌月开口,李太医顿住,春朝被吓得心都快吐出来,连秋日都捏了一把冷汗!
事情的发展确实如此。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详细?”唐太后抓住机会质问,“难不成是你杀了哀家的人?”
忽而一笑,褚凌月侧眼:“太后娘娘未免太小看臣妾了些。臣妾乃是堂堂景王妃,想杀一个奴才不过是一句话的事,还需费此周折?”
“是啊太后娘娘,您真的错怪王妃姐姐了。”云送晚不知什么时候来的,突然开腔立刻引起唐太后不满。
在她看来,云送晚和褚凌月是一伙儿的。
“宋嬷嬷我是见过的,她身强体壮,比姐姐壮了一圈儿,姐姐一个弱女子哪里有那么大的力气和她对抗那么久?更何况宋嬷嬷的死因并非李太医说的那般,因为我亲眼看见宋嬷嬷身上有一只虫子在吸食她的血肉!”
这话一炸出来褚凌月瞳仁猛颤!
云送晚知道宋嬷嬷体内有蛊虫多半是督马提醒的,但她偏偏选择在这种时候说出来……这个猪脑子!
“照你这么说,哀家就更错怪不了你姐姐了。”唐太后得意。
现在整个京城谁不知道褚凌月会蛊术?宋嬷嬷的死因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死在景王府,三条线索都能捆在褚凌月身上,她怎么都洗不脱了。
阴谋得逞的笑容越发明朗,她往后靠了靠,斜眼看向一旁低气压的褚凌月,“李太医,再仔细查查吧,别冤枉好人,也别放过坏人。”
褚凌月这会子正暗中使用血蛊吞噬宋嬷嬷体内的傀蛊。
既然三条线索对自己都很不利,那就先清除掉和自己有直接关系的物证,剩下的再慢慢迂回处置。
蓦地,一只大手将她揽入怀中,下一秒她额上就落了一抹轻吻。
是楚半时。
“清晨这么凉,怎么穿得这样单薄?什么事重要到你连自己身子都不顾了?”低头含笑看着她,楚半时的语气温柔无比。
褚凌月迟钝。
还没回过神,她就被抱得更紧:“昨夜我出游未归,娘子可是生气了?怎的不理我?”
“……没。”
渐渐反应过来的褚凌月正要说什么,楚半时立刻开口将她的话压回肚子里:“太后和皇后天不亮就赶来我们景王府,是专程为昨天以下犯上欺负我娘子的恶奴伸冤的?”
他的突然出现本来就让唐太后惊讶,没想到他现在又这么问,她哪能容忍小辈当众不给自己面子?
“哀家昨天赐给灵儿的人说没就没,她死的那样蹊跷,哀家还没有权利过问查明了?”说着,她又端起架子:“哀家正想不明白景王妃为何要杀宋嬷嬷,你来的正好,让哀家恍然大悟——”
“没想到太后娘娘会为了一个恶奴如此兴师动众,倒是本王的不是了。”打断她的话,楚半时抿唇而笑:
“宋嬷嬷仗着侍候您多年,初来乍到就当众打骂王妃贴身伺候的人,明摆着是给她发威。我娘子念及您的薄面并未计较,只是本王咽不下这口气,忍不了有人对我的人大不敬,故而专门派人趁着夜深无人时做了她。您要是觉得可惜,本王可以再挑好的丫头送进宫里让您使唤。”
他的通篇长言,没有一个字不是护着褚凌月。
在场众人满目诧色,就连自始至终伏在唐太后膝上抹眼泪做样子的唐诗灵都皱了皱眉,更别提被针对的唐太后和吃天醋的云送晚。
褚凌月本人不但没有什么波澜,嫌弃反而更多。
这男人眼底的狡猾都快飞出来,他突然这么做,肯定没憋好屁。
“哼,你们夫妻二人倒是恩爱。”吃了大瘪的唐太后更看褚凌月不爽,抽了一口恶气,她拉着唐诗灵起身:
“罢了,宋嬷嬷的死也算是她罪有应得。只是景王妃处处僭越有恃无恐实在没规矩,身边跟着的丫头也不像什么正经的。容袖自小入宫,伺候哀家多年,机灵懂事做事妥当,从今天开始留在景王妃身边伺候吧。”
说完她便拉着唐诗灵到一边去不知交代什么,第五宴则来到褚凌月身边,贴在她耳边轻说道:“容袖是个好孩子,本宫对她有恩,她不敢胡来,月儿放心用她便是,宫里面本宫会帮你留意的。”
褚凌月早猜出太后用意,听第五宴这么说才放了心。取出一盒养颜丹送给对方,她方才开口:“月儿谢过皇后娘娘,让您跟着受累了。”
……
太后等人前脚刚走褚凌月就从楚半时手心里抽开手,转头便打量起容袖。
坚决要亲自培养人手的她,是不会留自己选定之外的人在身边的。
想了想,她看向面无表情的唐诗灵,“正好唐侧妃身边没什么人伺候,容袖是太后身边的人,让她伺候你,你二人作伴也会亲切些,缺什么问张妈要。”
“灵儿谢过王妃赏赐。”唐诗灵回答,很快就带着容袖离开。
随着正院家仆散去,这里只剩楚半时与褚凌月以及云送晚。
察觉他二人之间微妙的氛围,云送晚怀着忐忑凑上来:“半时哥哥,幸亏你及时出现替王妃姐姐解了围,否则云儿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说完,她又赶紧给自己找好说辞:“王妃姐姐,都怪云儿嘴笨不会说话,刚才差点害了你……你不会介意的吧?”
闻言褚凌月冷笑,怼得干净利落:“为什么要介意?云儿无需介怀,毕竟没有人会和一副猪脑子去较真。”
话落她冷看向仍带着微笑的楚半时,蹙眉:“有事就说。”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景王妃神通广大,一定会处理得十分好。”诡笑,楚半时两手背后潇洒离去,从头到尾没给云送晚一记正眼瞧。
云送晚正没地儿发泄,见褚凌月面带疑色,哼笑便道:
“五日后是半时哥哥生母顾太妃的忌日,每年这个时候,安南郡主都会带着家仆来咱们府上主持祭拜相关,王妃姐姐怎么连这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