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褚凌月没吭声。
躲在楚半时怀里,她莫名会有种别样安然的感觉。
就好像,这男人会为她抵挡掉所有风雨。
异样的思绪并没有持续太久。
褚凌月看过半刻黄昏,就怎么都坐不住了。
她知道,楚半时可以随时派人去妙春堂取东西,可自己走时太匆忙,根本没顾得上和贾掌柜交代什么。
如果不能赶在他派人之前回到妙春堂,很容易被人抓住时间点,从而分析出她的马甲。
早知道怀中人心思不在这片黄昏上,楚半时轻勾着笑意,不紧不慢地继续喝酒。
一直拖到太阳落山,他才放开手:“我还要去见一个人,让柳珩题送你回家吧。”
褚凌月哪敢。
柳珩题可不比王府守着的那些侍卫,要想在他眼皮子底下开溜,多少还是有些难度的。
更何况,她必须要赶在楚半时到妙春堂之前回去!
“不必,我想一个人出去转转。”
褚凌月说完就开溜,楚半时故意放快脚步跟着她。
见她头一次这样手忙脚乱,他觉得十分有趣。
故而,他特地慢褚凌月许多,等她回到妙春堂扮成金月,方才急匆匆来了。
“抱歉,我来晚了。”
“……没事。”褚凌月一路跑过来,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但面对眼前人,还得尽最大的可能压住粗喘。
楚半时哼笑,“金月姑娘果真厉害,有空吗?我想请你在望春楼吃个饭。”
褚凌月脸上假笑瞬收。
这男人是不是有病?
但很快,想到自己现在所扮的身份,她只能再摆出假笑:“公子美意小女子心领,那种地方,不是我这种人能去的。”
“那就去聆音楼好了,正好今晚那里有学子们联合举办的斗乐会,下帖请了整条街的男女老少,你也同我去看个乐子。”
褚凌月本还要拒绝,谁知柳珩题下一秒就从门外进来:“主爷,聆音楼那边已经接到通知了,您可以随时出发。”
“派人去看着老地方,别让她知道。”楚半时说着就对褚凌月伸出手。
褚凌月凝住。
这蠢男人……是不想让自己知道他带别的女人逛乐舞坊??
虽然确实对斗乐会不感兴趣,但她不得不装出,普通人认出眼前这位御龙司主爷时的震愕。
到了这个份上,她一个小小的医女,哪还敢拒绝大名鼎鼎的杀神?
聆音楼经贺知卿的包装,出入的都是名门子弟,今夜他们带头办斗乐会,各行各业来捧场的人数不胜数。
欢庆热闹的氛围,截停在御龙司的马车停在门口那一刻。
在场所有人恨不得钻进地缝里躲着,没有谁不在思量是不是聆音楼出了什么大事,居然惊动了这位爷亲自到来?
在万众瞩目之下,他们从未见过真面容的杀神,带着一个眼生且平平无奇的女人下车了。
场上先是一阵死寂,几秒后,所有人跪成一片。
传说,看到那位爷长什么样的人,都死绝了。
褚凌月以往只知道楚半时御龙司主爷的身份厉害,但到了现在,她才明白,为什么大家都叫他“主爷”或“杀神”,却从不提起他林策之名。
谁敢?
“偶闻此处有热闹,我特来凑一凑。不必拘束,继续吧。”
楚半时淡淡地说。
待众人小心翼翼抬起头,有被狠狠惊了一跳!
他们的主爷,居然揽着那女人的腰!
被掐住腰的褚凌月本人,现在浑身别扭。
正要用力挣脱,楚半时幽幽开口:“我看妙春堂人手很少,就你和另一位姑娘与掌柜的,会不会应付不过来?用不用我挑几个人去帮忙?毕竟你们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卸货上货都不方便。”
此话一出,褚凌月瞬间泄力。
牢记自己是个弱女子,她只得被对方继续掐着:“……不必了,勉强还是可以应付的,过段时间掌柜的招够人就好了。”
见她被自己拿捏得死死的,楚半时心底浮现一丝久违的得意。
自从这女人出现,他总处在下风。
各个方面。
好不容易有了好机会,他可不会轻易放过。
不知道是不是楚半时在场的缘故,这场斗乐会进行的格外认真,参加的人仿佛在现场比赛,一个个神经紧绷根本不敢出现任何差池。
对褚凌月这种不懂音律的人来说,整场表演简直是神仙打架,过瘾极了!
“我送你回家。”结束出场,楚半时突然说。
褚凌月惊心。
虽然已经置办好了这个身份的家,但院子里的杂草比人高,铺子里的人还没腾出空去收拾呢!
“不、不用了。”她有些心虚,“医馆还有很多药材没处理,我还要去忙。”
“柳珩题,送金月姑娘回妙春堂,我要回去一趟。”
楚半时这话一出口,褚凌月没有半刻犹豫,一口气跑回妙春堂,等柳珩题离开,她换了个打扮就从后门溜走,一路狂奔回了景王府。
秋日和春朝知道她回来晚,这会儿还没点灯,褚凌月刚蹑手蹑脚地进了屋,腰上就出现一双手。
惊吓之余,楚半时捂上她的嘴将她抵在墙上。
感受着怀中小人快速起伏的呼吸,暗色下他狡猾一笑:“去哪了?不带丫鬟护院,这么晚才回来?”
还不知道对方在故意捉弄自己,褚凌月只觉得烦,拨开他的手抹黑去坐下歇气,头晕的感觉也随即而来。
“你的人不是在监视我?你问他们不就行了?”
“我只想听你说。”
哼笑,楚半时借着月色看向她:“果然像你这样放肆的女人并不多见。”
知道他在说金月,褚凌月隐隐皱眉,“说得你好像见过很多女人一样?”
“很多不敢当,真正见识到的,两三个还是有的。”
“今天御龙司不忙了?”
听出她有些烦了,楚半时更为得意。
只听房门一响,不过片刻秋日就到:“奶奶回来了?婢子给您点灯。”
一觉睡到太阳出来,褚凌月仍觉不解乏。
刚活动完筋骨,唐诗灵就慢悠悠晃进来:“姐姐睡得好啊,昨夜洛城有大事发生。”
褚凌月没理,谁杀人放火都跟她没关系,她懒得好奇。
谁知唐诗灵自顾自往下说:“御龙司主爷昨晚带着一个女人去了烟花巷柳的地方,两个人十分亲密,听说那女人是妙春堂的大夫。”
“怪不得张家的事总被御龙司管呢,原来人家早有猫腻。”
“唐侧妃这话,是在警醒我们奶奶呢?”春朝突然接过话茬。
她这回答,让唐诗灵都有些意外。
虽然已经从督马那里得知春朝倒戈的事,但她还是不大能反应过来。
春朝这话,明摆着是在说褚凌月和林策真的有一腿。
褚凌月当然听得出这层意思。
哼了一声,眼皮子都没抬:“林策喜欢和谁走得近,跟我有什么关系?何须谁来警醒我?我是景王妃,又不是御龙司主爷之妻,难道还怕谁跟我抢林策?”
不着调的话吐出口,她起身。
正要出门去,唐诗灵就道:“御龙司主爷与皇上平起平坐,他的正妻之位,不比景王妃之名来得实在?”
被她这话逗笑,褚凌月只答:“林策去的是你待的聆音楼,要把握机会,也该你来才对。”
“那又如何呢?谁能比得过姐姐,姐姐可是第一个和他共度春宵的女人,前段日子他为了你可是不惜颁布新条令镇压舆论,在朝堂上与众朝臣对抗的。恰好王爷失忆,反正他也不一定能记得姐姐,姐姐何不抓紧时机,好为自己另谋出路?你娘家无人,再没了王爷,就只有御龙司那位给你兜底了。”
唐诗灵嘴皮子翻得很利索,褚凌月闻言只冲她挑挑眉:“那就祝你早日坐上正妃之位。”
见她毫不愤怒扬长而去,唐诗灵反倒不觉得爽快,撇撇嘴瞪了一眼沉不住气的春朝,也走了。
“阿月,张家的案子御龙司判下来了!”
刘祈年激动难耐,“御龙司查他们的时候,查到他们强制征税,自己躲税,还与朝廷命官互贿,罚他们二十万两银子上缴国库,他们正变卖房产商铺凑钱呢!至于张天启,他被查出身上有十几桩人命案子,背判明日午时问斩!张老爷中风瘫痪在床,听到这个消息当场气死了!还有,张贵妃本来只是被罚禁足,但张家这些事又被御龙司主爷参了一本,她被连降了三个位份……”
“这可真是个好消息。”褚凌月眯眼笑。
刘祈年笑的止不住:“可不就是嘛!这下他们再也翻不了身了!真是恶有恶报!”
“什么恶有恶报,不过是有神人出手治他们了而已,要不然,他们还能再猖狂几十年也说不准。”
打算盘的贾掌柜笑呵呵接话。
要不是奶奶手段厉害,御龙司不见得会出手哩!
“真好。希望治不起病买不起药的日子,再也回不来。”望着湛蓝的天空,褚凌月浅笑。
“刘招娣!你他娘的还真躲在这儿?!”刘旺龙突然闯进医馆大叫,话落见金月在,到了嘴边的脏话立刻压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