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哥儿要嫁人

即使已近黄昏，镇上还是很多人，而要回村的人也开始往回赶，少些人舍不得几文钱的车费只能挑着东西走。

林莫将要准备的东西全部买齐，三人背着竹篓走到指定的地方等回村的驴车。

等回到大岭村，太阳也落下了一半，他们回来时家里正做着饭，林莫将东西放下走进厨房，环顾一眼便出去。

将早上找到的珍贵药材拿出来洗干净切成块，放到瓦锅里加米放水煮粥，为了让药效完全发挥，林莫往里滴了一滴灵泉水。

林城的伤有两处是最严重的，肚子上的伤和脑袋的伤，皮外伤养养就好，倒是脑子里瘀血很难清理，这几天林城醒来一两次还是灵泉水的功劳。

那药材可以让肚子上伤口愈合的速度加快，脑袋的伤只能慢慢来，灵泉水里的灵气过于浓郁，就是已经喝了四年的林莫最大极限也是一口，空间宿主之外的人勉强只能用一两滴。

因药材的珍贵，林莫早就取了一部分留在灵泉空间，以防以后还会有人受伤，林莫将空间里的土地划分了一小部分用来种植。

而且，就以它那快速愈合的药效，种植好后拿去药店卖也可以赚钱。

林大嫂的厨艺不错，这是林莫在吃第一口菜时的感受，虽然没有林莫做的来得惊艳，但也是让人胃口大开。

因为每次林城的饭菜里都有林莫放的灵泉水，下午林城就醒过来，一直到现在吃晚饭都没有再次睡着，不过因为身体还虚弱只能躺在床上由林大嫂喂饭。

吃完晚饭后，等林母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屋里休息，林莫叫住了她。

“莫哥儿，怎么了？”林母走进他的房间，坐在床边问道。

“娘……哥儿一定要嫁人吗？”林莫头微低着，看不出他的神色。

林母心里一怔，她这才想起来，因为莫哥儿身子的原因很少出门，所以他并不怎么了解哥儿的情况，而她也没来得及和莫哥儿讲这些。

“是啊，难道莫哥儿不想找个相公照顾你吗？”林母摸摸莫哥儿的头，温柔道。

林莫因她的接触，身子瞬间僵住了，但也很快放松下来，快得让人觉得他刚刚的不自在只是幻觉。

找个人一起生活？或许这个想法在他前世的末世前是有过吧，因为顾及到林家在上京的地位，以及在部队的大哥的前程，林莫没有把自己的性向告诉家人。

也因为性格的原因，即使是喜欢一个人也只能暗恋，不敢也不能告白，林莫的脑子有些恍惚，他现在都忘记了高中时暗恋的学长的脸了。

若不是刻意从脑子里翻寻记忆，只怕是林莫都不知道自己有过喜欢的人，暗恋？似乎那个人对自己态度挺差的，林莫实在是想不到高中那会儿自己为什么会暗恋那种人。

在林莫看来，那种校园时期少女们眼里的男神，在末世绝对活不过多久，嗯……最多也就活过一年吧，毕竟像他这样的人，也是一年之后被抓进研究院进行切片研究，要不是有灵泉水给他吊命，只怕他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人都活不了那么久。

更何况，经历了四年的末世，林莫那千疮百孔的心已经麻木了，他还会有喜欢人的心吗？

就算是现在他对林家人的好，也是建立在前世家人的基础上，否则林莫怎么可能会对陌生人那么快就敞开心扉，即使他现在占了人家儿子的身体。

前世遭受的背叛和伤害，让林莫明白了除了家人其他人都不要相信，即使他们有些是好人，但林莫不想再因为少部分的概率让自己有被伤害的可能。

“那……官府统一分配是怎么回事？”林莫沉默了许久，问道。

林母看着自家孩子头低着，不知道在想什么，心里叹了口气，开始和林莫解释。

在先帝还是幼儿那会儿，因为彧国和其他国家之间的战争，使得国家人口骤然缩减了很多，虽然赢得了胜利，但彧国也是元气大伤。

于是朝中颁布了一项新的律法，即到了年纪的男子、女子及小哥儿都必须娶或嫁，超过时间限制还没有成婚的，一律集中起来交由当地的官府随机分配，分配好后不管双方愿不愿意都得成婚。

这一律法开始颁布时引来了极多数人的反对，但是反对无效，彧国为了在短时间内快速增加人口的数量，坚决执行此条律法。

百姓在知道他们反对的结果后也放弃了，反正成婚的年龄限制和他们以前嫁娶的时间差不多，只是多了‘到时间限制还没成婚便由官府统一安排’这点外。

不过，在经历了两个朝代后，彧国的人口也慢慢增多，这条律法的‘时间限制’也有了一点变动。

在成年后就可嫁娶，不过‘单身的时间限制’，男子是二十岁前，女子和小哥儿是十六岁，不过有些大户人家或者皇亲国戚倒是可以延迟到十岁前，只要有钱或者权势。

因着不想由官府来安排给自己一个不喜欢的人，许多人家中只要是家里孩子成年了，都会很快给孩子物色好一户好人家。

直到现在，官府统一分配里的，大多是没人看得上的混混或者是鳏夫或离异带着孩子的。

不过这种内幕只有一部分人知道，至少农户或没钱没权的人不知道。

所以，不管怎么样，彧国是不可能有终身不嫁娶的人存在的，即使是离异了或相爱的人离世了，在几年后也得再找一个。

当然，这些硬性规则对有钱有权的或者皇亲国戚来说，影响不大，毕竟很多人家不仅有正妻，还有妾室。

“以前娘不知道‘官府分配’里的人会是这些人，所以就没怎么担心，但是现在知道了，娘也不想我们家莫哥儿嫁到那些人家家里遭罪啊。”

“我们家莫哥儿可是被我们捧在手心里从小宠到大的，就算是以后要嫁人，也要嫁个好人家啊。”

林莫低着头，任由林母握着他的手说话，虽脸上没有表情，也看不出情绪，但林莫此时的内心却是波涛汹涌。

这句话很耳熟，耳熟到让林莫有想哭的冲动。

‘我们家小王子可是捧在手心里怕摔，含在嘴里怕化呀，哈哈哈……，来，二哥抱一个……’

二哥，现在我还可以要个抱抱吗……

‘学校里要是有人欺负你了，告诉我，大哥帮你揍他……’

大哥，他们所有人都欺负我……终日躺在手术台上，眼里只剩麻木和空寂的眼里偶尔闪过一丝期望，但很快消失……

‘妈妈的乖宝欸，再笑一个，妈妈给你拍张照……’

妈妈……我笑不出来了，抱歉……

林莫脑子有些恍惚，他似乎听到妈妈和哥哥们的说话声和笑声了。

“……我们不着急，还有一年多的时间，莫哥儿可以仔细找找看，如果找到喜欢的我们就嫁，但是要找个会疼夫郎的人……”

“我们莫哥儿啊，可是要被宠一辈子的，出嫁前家人宠着，出嫁后得相公宠着。”

‘我们家小王子可是要被宠一辈子的，宝贝性格这么软萌……算了算了，不结婚了，爸爸妈妈养一辈子……’

林莫觉得心脏有一瞬间的窒息，快要呼吸不过来。

“……好，会找到的。”林莫声音有些喑哑。

林母之后说的话，林莫也没听进什么，只是在林母问他的时候低低应了一声，到后面，就连林母什么时候离开也不知道。

林母回到屋子，脱了鞋躺床上去，林父听见动静翻身平躺着。

“莫哥儿叫你过去做什么？”

“老头子，我们是时候给莫哥儿寻个好人家了。”

“嗯？以前也没见你说这些，发生了什么？”林父睁开眼，偏头看了一眼躺在旁边的妻子，疑惑道。

林母叹了口气，然后给他讲了今天听到的消息，以及刚刚莫哥儿有些异常的行为。

“这……”林父听到，心里有些怒了，但更多的是庆幸，庆幸他们现在知道了，还不晚，还来得及。

“还有一年多的时间，我们平时多留意点，要是找着合眼缘的就让莫哥儿瞧瞧，总有一个合适的。”林母说道。

“阿岚那边也让她看看。”林父补充道。

“其实我更想让莫哥儿嫁得近些，最好是我们大岭村的，嫁远了担心他受欺负了没人帮着点。”

林母心里有些忧虑，莫哥儿的性子太软，又不怎么爱说话，什么事都想着自己扛，林母担心莫哥儿要是在夫家受到委屈该怎么办啊。

林母觉得自己一个人苦恼也没用，于是把自己的忧虑说出来，两个人想办法总比一个人瞎想好。

“照你这么说，我倒是想到了一个人，那人的年龄也差不多了，条件也基本符合。”林父想了很久，说道。

“谁？”

“程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