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子精到底还是留下来了。
实在是他哭起来的模样太犯规, 又顶着一副周琅最最无法抗拒的兔耳朵。
周琅害怕这只刚刚才捡回一条命的蠢笨兔子出去后真的寻死, 便将人留下了。
谁叫周琅对毛茸茸的兽耳系完全没办法呢?
事实上, 若是倒在雪地里的只是个普通的少年,周琅最多感慨一句‘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并不会把人带回来, 而是随便丢给一个大夫再留些钱了事。
若是倒在地上的是一只奄奄一息的兔子,那更加简单了。
周琅大概会直接剥了兔子的皮, 半只用来炖一锅兔肉煲, 另外半只做熏肉。
偏偏倒在地上的是一只成了精的兔子, 有毛茸茸的耳朵和毛茸茸的尾巴。
于是兔子精顺利的留在了周琅的身边, 并成了他的仆人……
并不。
兔子精成了周琅的绘画素材。
想当年,周琅为了画一个成功的兔耳娘,到处在网上找兔子图片。
三百六十度的兔子图片搜集了遍,力求对各个角度和形态的兔耳朵都有一个了解, 好避免画出的耳朵太过平面。
但是有了这只送上门来的兔子精,周琅再也不需要辛辛苦苦找素材了。
在兔子精伤势痊愈之后的一天之内,周琅给兔子精摆了各种各样的姿势。
起初兔子精还很有耐心的配合周琅, 不过短短一个时辰之后, 他的眉眼里便透出不耐来,一双猩红的兔子眼瞪的圆滚滚的,十分怨念的看着周琅。
模样可怜又委屈的, 颇有些敢怒不敢言的意味。
然而周琅见了兔子精这幅委屈巴巴的表情后, 非但不收手, 反而更加兴奋了。
他一双眼精光大作,激动道:“对!就是这种表情!再委屈些!对对对!就是这样!如果能再哭一下就更好了!”
苏·兔子精·轻尘:“……”
他默默望着周琅,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从前一起生活时候,周琅嚣张、任性、为所欲为。
可他对自己却打从心底忌惮、畏惧。
起初,这种畏惧叫苏轻尘安心。
因为这清楚的表明,哪怕为情蛊所困,他和周琅之间依旧有转圜余地。
但相处愈久,安心渐渐不再,不安开始笼罩苏轻尘。
理智告诉他,周琅对他越忌惮,他应该越高兴才是。
然而感情上却越来越慌乱,希望周琅全身心的依赖他,可惜……
直到情蛊破除,周琅始终不曾真心以待。
转身离开当日,毫无眷恋,将他弃之如敝履。
以至于‘被爱’成为执念,苏轻尘满心想的竟只有一件事——周琅也必须得爱他才是。
像曾经的他一样,爱入骨髓,无法自拔。
至于周琅爱上他之后该当如何,等他爱上时候再提不迟。
本着这样的心思,苏轻尘变成了一只弱小的兔子精,准备换个身份接近周琅。
然而……
苏轻尘抿唇敛眉,纤长睫毛掩住眼底思绪。
他没想到周琅会这么……这么变态……
而奇异的是,他不讨厌这样的活泼又生动的周琅。
温热气息呼在耳边,是周琅贴了过来。
苏轻尘身体一时间有些僵硬,心中既期待又愤怒。
期待于周琅能贴的近些,再近些。
同周琅分开的短短半月来,苏轻尘每每沉入梦中,都会梦见周琅。梦中的少年一面叫他好哥哥,一面捧着他的脸,水润的唇贴将上来。
每当苏轻尘忍不住扣住周琅后脑,欲要咬一咬那殷红的唇瓣时候,梦便碎了。
梦醒时候才惊觉,床边早已经空荡无人,那个每到入夜都会不自觉钻入他怀中的少年早已弃他而去。
哪怕苏轻尘心中再不想承认,可是醒来一瞬却仍是不自觉的伸手向一旁捞去,想将少年捞入怀中。
每每都捞了个空。
愤怒于周琅如此不知分寸,对一个陌生的人也能如此靠近。
哪怕分开了,他二人还是道侣关系。家中既有道侣,便该时刻注意同外人的距离。
可周琅面对随随便便一个陌生人都如此贴近,未免太不将他这个道侣放在眼里。
想当年二人未曾分开时候,周琅每每下山都爱往青楼楚馆里钻,稍有些姿色的女人路过,嘴巴便同抹了蜜一样,‘好姐姐’叫个不停。
可到了他面前,要他叫一声‘哥哥’就好像要了他的命,非威逼利诱不肯就范。只在他生气时候会主动喊上一声‘哥哥’,平时只会喊他‘苏轻尘’,再生分不过。
真真是太过可恶。
期待与愤怒相交织,苏轻尘的脸色便不由冷了下来,唇几乎抿成了一线。
头顶的耳朵被捏住。
苏轻尘抬眼,便见周琅冲他眨了眨眼,面上有些不安:“抱歉,我是不是吓到你了?”
周琅刚才叫了兔子精好几回,对方都没应,这才意识到他似乎有些兴奋过了头。
手下的兔耳朵触感柔软,周琅爱不释手,却还是强忍着松开了手。
“我事先未曾向你言明,是我的过失,只是……”
周琅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我个人的爱好有些奇特,我很喜欢兽耳系……啊,你可能不知道什么是兽耳系,就是你这种顶着兽耳兽尾的美人,通俗点来说就是半妖形态的人……每次看到这类人,我都忍不住多看两眼……”
周琅在那边不停的解释,越到后来,越像自言自语。
“兽耳系很萌的,可惜这边同道中人太少了。不过你应该不明白‘萌’是什么意思……唔,简单讲就是很喜欢的意思……算了,和你说这些做什么……”
周琅的表情忽然有些落寞,好似往事不可追,以至于心中无限悲凉。
“好怀念以前快乐肥宅的生活啊,如果能回去的话……如果能回去……”
哪知手腕却突然被攥住。
红眼兔子精一改方才委屈可怜的模样,眸色幽深,沉沉道:“恩人要回哪里去?”
周琅愣了下,只觉这只兔子的眼神莫名熟悉,再一眨眼,对方却又恢复了方才的可怜模样,好似那一瞬间的压迫感只是他的错觉。
确实是错觉吧……
周琅笑道:“没什么。倒是你,方才被我吓狠了吧?”
苏轻尘摇头,“未曾,只是一时间有些不习惯。我的命既是恩人给的,恩人想要我做什么都可以,便是……”
他红了脸,“便是以身相许……”
“咳咳!”
周琅假咳两声,猛地倒退好几步拉开两人的距离,尴尬道:“唔,以身相许算了,我是有道侣的人,被他知道的话,只怕你不消片刻就要成为兔肉干了。”
苏轻尘听得‘道侣’二字,眼中染上些许笑意:“恩人莫要自责,是我多虑了。只是恩人时不时动一动我的耳朵不说,又频频看向我的尾巴,我还道恩人喜欢我呢。不过现在看来,恩人应该只是喜欢半妖模样的人吧。”
周琅连连点头,道:“对,我只是萌你这款。之前只是突发奇想,想搞一本兔耳郎写真集……唔,我的意思是我想把你各个模样都画下来,记录在册。”
说到这,周琅眼里冒出点儿亮光来。
绝好的兽耳素材摆在眼前,他简直要控制不住他体内的画手之魂了。
之前一直给兔子精摆各种各样的姿势,也只是想找个好的角度画一张画。
奈何兔子的身体太柔软,跟没骨头一样,好像无论那个姿势都能轻松驾驭。
搞得周琅都几乎忘了最初的目的,只想看看兔子精的底限在哪里了。
而这并非周是琅第一次想这样搞。
当初在天机门的时候,周琅就曾对桑华下过毒手。
当时周琅是想画一本猫耳少年的写真画集的。
苏轻尘好看是好看,但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只画一个人,周琅难免想寻点新鲜感,画点不一样的东西。
可惜没把桑华□□多久,苏轻尘便闻风而来,黑着脸拉开了周琅放在桑华尾巴上的咸猪手,一路把周琅拎回了卧房扔在床上,倾身压了上去。
把周琅扒光了又给人嘴唇啃了个红肿后,醋坛子苏轻尘才稍稍消了些气,警告道:“莫要对其他的男人动手动脚,否则……”
只把桑华当模特的周琅有苦难言,却只能可怜兮兮的点头。
那之后,桑华接连躲了周琅好久。
直到确定对方不会在揪着他的尾巴和耳朵凹造型后,才松了一口气。
而周琅也潜意识里记着苏轻尘的威胁,离开这么多时日了,愣是没想起来折腾桑华。
谁料半途捡回来一只兔子精,顶着一对兔耳朵在周琅面前哭哭啼啼的卖惨。
周琅一下子就想起来流年大大手绘的哭泣猫耳娘动图。
记得图片里的猫耳娘哭得惨兮兮,眼泪不停的掉,看的当时的肥宅周琅又可怜又兴奋。
一面想给猫耳娘擦擦眼泪,一面又觉得哭泣的猫耳娘该死的可爱……
就是那时候,周琅因为醋缸苏轻尘的阻挠,不得不搁浅的兽耳图册的念头再次冒了出来。
不幸的是,面前这只兔子精成了兽耳系图册的第一个牺牲品……
至于桑华?
桑华早在周琅笑容逐渐变态的时候,就悄咪咪的夹起了自己的尾巴,头也不回的溜出门去了。
这会苏变态不在,没人治得住周琅。
虽然有些对不起那只新来的兔子精,但秉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精神,桑华在周琅想起他来之前,麻溜的滚了。
这一回,桑华脑回路和苏轻尘难得在一个频道。
苏轻尘巴不得桑华快点消失。
不就是各种凹造型吗?
怎么可能难得住他?
于是乎,面对周琅期待十分的星星眼,兔子精苏勉为其难的笑了笑,道:“恩人不必顾虑,只要恩人想,什么样的姿态我都能摆出来。”
周琅眼睛蹭的亮了:“太好了!你现在可以再给我哭一个吗?就那种被爱人狠狠蹂*躏过后委顿的哭!”
天知道作为死宅的他多想画本子!
而妖族对这类话题格外放得开,不然周琅也不会厚脸皮的提出这种要求。
兔子精苏:“……”
他的笑容渐渐凝固。
深呼吸,苏轻尘假意抱歉道:“抱歉,不才在下,正是蹂*躏人的那个。”
说话间,苏轻尘想起了周琅被他狠狠欺负过后的委顿表情。
与此同时,小小苏有了苏醒的征兆。
周琅:“……”
周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