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界,末日派储备的破冰船上,昂热站在船头,表情凝重地看向远方。
在那风雪构成的墙壁上,开始出现了点点黑色的纹路,那片尼伯龙根中,有着什么东西苏醒了。
庇护所的最终圣殿中,零号的身体已经开始融化,黑色粘稠的液体从他断裂的头颈中涌出,包裹住浑浑噩噩的安德与路明非。
末日派苦心经营数十年的尼伯龙根开始缓缓运作起来,庞大的炼金矩阵被零号所掌控,开始将阵中所有的事物转化为新的物质。
那是如同龙血般粘稠的黑色液体,庇护所中的一切都在融化,化为黑色的泥浆四处翻涌,将其中的一切吞没。
“这这是什么,不要过来!”
“痛,好痛!”
“救我,救”
末日派中留下来的委员们哀嚎着,他们四散奔逃,无助地拿出各式各样的武器,药剂,炼金奇物想要阻止黑泥的蔓延,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黑泥向他们扑来。
比死还可怕的,是眼睁睁地看着死亡向自己走来却无力组织,在这些学者最后的哀嚎中,他们于黑泥体内获得了永恒的宁静。
自由的意志被黑泥抹杀,只留下唯一,至高的存在统领着他们的肉体。
“万物本是太一,借由分化从太一创造出来。”
一个宏达的声音从黑泥中传出,那是与零号类似的,却更加成熟的声音,他吟诵着炼金术秘典翠玉录中的句子,巨大的声音将楼宇的窗户都被震碎。
“下如同上,上如同下;依此成全太一的奇迹。”
随着那声音的吟诵,蔓延的黑泥汇聚于一处,庇护所中所有人类的血肉都被聚集在一起,黑泥翻涌中,陡然炸裂开来。
黑色的巨树从黑泥中拔地而起,撑开庇护所外的风雪,屹立于极地那浓到化不开的夜色之中。
“如此可得世界的荣耀、远离黑暗蒙昧!”
震耳欲聋的声响从巨树中传出,那漆黑的树杈上浮现出点点光芒,那是一片片有如鳞片般的树叶,每个叶片散发着冰冷的白光。
在这极夜的世界中,升起了一轮太阳。
“太阳为父,月亮为母,从风孕育,从地养护,”
从那冰冷的光芒中,出现一道道虚影,那是无数龙族的倒影,他们形态不一,集合了所有生物的完美,而最显眼的,便是八头体型庞大,气势恐怖的怪物。
四大君王。
“分土于火,萃精于糙,谨慎行之。”
龙族的虚影一个个出现,又一个个泯灭,化为光点投入巨树之中。
随着光点的消失,不同颜色的纹路开始出现在树干之上,代表火焰的红色纹路飘逸而炽热,代表大地的黄色纹路厚重而凌厉,蓝色的海洋,青绿色的风,四大元素的纹章纠缠在一起,化为了树干中最璀璨的一部分。
而巨树的吟诵还在继续,震耳欲聋如洪钟大吕般的声音响彻在极北之地的上空:
“世间一切完美之源就在此处!
其能力在地上最为完全!
此为万力之力,摧坚拔韧!
世界即如此创造,
依!此!可!达!奇!迹!”
那吟诵声化为了怒吼,巨树之上的光芒愈发炽热,如其所说的,奇迹就此降临在世界之上。
在这极北之地,世界树又一次降临于世间,跨越万年的时光长河,他变得更加地强大。
立在船头的昂热接过乔薇尼递来的望远镜,向着世界树看去:“真是恐怖啊,那便是黑王吗?”
“完全不是龙啊。”昂热嘴上感慨着,却一刻不停地用着望远镜寻找着安德的身影,但巨树下方的庇护所已经完全被黑泥所覆盖,根本无法看清。
“校长,我们必须要离开了。”旁边的乔薇尼低声提醒道,昂热呆呆地看着远处的巨树点了点头,随后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施耐德,是时候了,把压箱底的好东西都拿出来把,坐标诺玛会给你的。”
昂热挂断电话,对乔薇尼说道:“借一下救生艇吧,我需要回去了。”
“校长你”
“别搞这一套生离死别的,我还不会死,我还有很多冒险没有开始呢。”昂热笑着放下了船边的小艇,无论如何,他需要回去找到安德。
在小艇上,昂热回过头,对着远方的乔薇尼喊道:“别担心明非,我和安德会把他带回来的!”
在破冰船上人们的注视之中,昂热划着小艇渐行渐远,向着远方如太阳般的巨树驶去。
“真没想到黑王居然是颗树,我学了这么久的屠龙术完全没用了啊。”昂热头疼地抓抓脑袋,看着手里重铸的折刀,玩笑似地自言自语道:“早知道就用电锯了。”
在一片死寂之中,昂热划着小船踏上了永冻之土的海岸,此刻的黑泥已经不再翻涌,巨大的树根在黑泥之中穿行着,同样也是如夜般的黑色。
点点黑泥以一种缓慢却肉眼可见的速度向着昂热蔓延过来,却又停在昂热的脚边,不敢再向前一步。
“这是为什么,为什么不来吞噬我?”昂热俯下身子,手指想要去触碰那致命的黑泥,黑泥却纷纷躲开,不敢触碰昂热的身体。
“因为契约,”女孩的声音从昂热背后出现,昂热回头,一艘同样的救生艇停在岸边,零那白金色的头发在世界树的光芒中闪耀着:“契约还未完成,因此他无法伤害到你。”
“这样啊,你是来阻止我的?”昂热看着自己的学生,折刀从手中出鞘,对付巨树小小的折刀不太合适,但对付人类,这样的武器却再合适不过。
“说起来,安德还挺喜欢你的,当然我也是。”昂热露出了一个悲伤的表情:“我们都不想对曾经的学生下手,所以你老老实实地回去不好吗?”
零摇了摇头,她的手中还抱着一把步枪,面对昂热的质问,她只是平静地将枪放在地上,对昂热说道:
“我只是来完成属于自己的契约,一个人类与神明的契约。”
“那是什么?”
零抬头看向上方的巨树,那恐怖的存在是这样巨大,又这样地压抑,如同当年黑天鹅港中,零号所在的那个小小的房间。
“神说: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