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内部无法解决问题,外援这时候就非常有必要了。
靳白妤一把抓住玉相思的袖口,“徒儿,你说,是师尊错了吗?难道你也觉得师尊一个忘记一切的人要为我根本不记得的事负责吗?!”
玉相思还沉浸在惊天地泣鬼神的震撼之中,如果这书生不是他亲自挑选的,他都要怀疑他们口中那些过往是不是真的存在了!
“当然不应该了师傅,现在的你是无辜的。”他眼神飘忽,下意识安抚靳白妤。
话音未落,那厢他家师傅的新未婚夫也不甘示弱地凑过来。
“妤妤,我从未怪过你,我只是一时之间难以调整心态,你失忆一事对我冲击过大,难道我连这点缓冲时间都不能有吗?”
玉相思:“能能能,这也是人之常情。”
靳白妤:“玉相思!你的意思是我该受指责吗?”
“不不不,谁敢指责师傅你,我必要他性命。”
原长戚:“你要我如何解释才能明白,我从未指责过你——性命是吧?好,既然你觉得我委屈了你,那我引颈待戮便是!”
说着,他抬起弧线完美的下巴,露出白皙修长的脖颈。
还闭上了眼。
玉相思:“……”
围观众人:“……”
靳白妤心下冷笑一声,泪眼朦胧:“你明知道我不会对你动手,偏还作此姿态,无非是仗着我宠你罢了!相思!”
玉相思与隔壁看傻了眼的万相思全都下意识一个激灵,呆呆地看着靳白妤。
靳白妤一抬下巴,脑袋仰的比原长戚还高,并且伴随着她的动作,一行清泪还从她的眼角徐徐落下,“他既然想死,那我陪他便是!”
三宗弟子连忙互相撑住旁边兄弟姐妹的身体,以防对方以及自己摔落在地。
他们脑中恍惚一片。
完全不明白,剧情怎么突然就发展到了这个地步。
怎么突然就要殉情了呢?
他们中间也没眨眼啊!
当然,相较之下,他们的状态也就是恍惚。
玉相思则是整个人都快要裂开了,他第一次后悔为什么自己非要这么积极,跑来跟师傅一起参加这劳什子凌云城大会!
要知道,当时一说这次是靳白妤领队之后,原本预备安排一起来的另外几位师叔和长老全都在第二天称了病。
早知如此。
早知如此——!
俗话说得好: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各种复杂的情绪来回交织之下,玉相思一把捂住胸口,无助地道:“师傅,徒儿灵息走岔,恐有走火入魔之相。”
说话间,一缕血丝顺着玉相思的唇畔缓缓溢出。
在众人惊悚的目光中,玉相思坚强地一把擦去嘴角的血,满脸虚弱:“恐怕徒儿近日不能常伴师傅左右了,还请师傅体谅,徒儿需要立刻前去闭关!”
说着,他绕过众人,步伐飞快地冲出会场。
快的就仿佛有什么毒蛇猛兽追在他身后一样。
众人安静几息。
靳白妤突然看向万相思:“相思,说起来你与我徒儿名字完全一致,你觉得——”
万相思腾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一把抓过旁边的小侄儿:“抱歉靳峰主,我侄儿突发癫痫,我先告辞了。”
话音未落,就以毫不逊色于玉相思的速度拽着跌跌撞撞的小美男离开。
没关系。
这块区域内人还有不少。
靳白妤看向之前她一直唯恐避之不及的凌夜承:“凌长老,您是见月宗宗主的亲叔叔,也算是我们的长辈,活的久的人懂得自然多,您看——”
“凌某素来患有眼疾,空活几百年,没见过……什么大场面。”凌夜承板着一张严肃的冷脸,硬生生将‘你们这种场面’改了改,艰涩道,“靳峰主,我侄儿先前嘱托我办理此次须弥境出入信物一事,凌某就先不奉陪了。”
略一颔首,这位直接化作一道剑光而去。
其他弟子见状,心下皆是一慌。大佬们走了,那他们怎么办呢?万一靳峰主问他们,他们可不敢不答啊……
有机灵的弟子眼珠子一转:“哎呦!师兄,我肚子疼,我去去就回!”
“师弟等等我,我也疼!”
“……”
三分钟后。
三宗地盘内空荡荡一片,只剩下一个靳白妤和原长戚对面而立,两两相望。
无言以对。
这天的凌云城大会,除了极个别十分上进的宗门以及一心内卷的修士之外,谁都没有注意会议内容。
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高处,长生宗、见月宗、晚华门弟子所在地,脸上全是焦灼。
他们到底在什么?怎么看着这么热闹!
可恶,是哪位大佬布下的静音阵,他们完全听不见里面的八卦。
等等,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一个一个的,人全走光了呢?
在场的数百上千人百思不得其解。
于是不等大会结束,一个个谣言再次喧嚣尘上。
靳白妤在那些弟子离开之后没多久,也离开了会场。
周围的人都走光了,不走的话留在这里当展览品给场中那些人揣测吗?
她半掩着面,一路避开来来往往的侍女与维护秩序的见月宗弟子,一直走到听不见后面嘈杂的声响时,才终于放缓脚步。
而后她才注意到,身后还有另一道脚步声,一直不疾不徐的跟着她。
不用多想,就知道是谁。
靳白妤转头,毫不意外的对上魔尊大人那双情深似海的眼眸。
头一次,她感到一些牙疼。
干脆摊牌和再忍一忍的念头飞快在她脑中闪过,靳白妤终究还是选择了后者——她是个朴实的打工人,必须要审视沉没成本。
事态都已经发展到了这种地步。
该背负的谣言绯闻恐怕会议结束之后立刻就会传的沸沸扬扬。
她没必要在这种时候选择跟魔尊摊牌。
当然,最重要的是——她承认,她被魔尊的这些小把戏激起了战意。
这时候退出这场戏,岂不是主动认输!
脑中思绪乱飞间,魔尊已经步伐轻慢地走到了她面前。
他的身影投下,阴影将她纤细娇小的身影笼罩在其中。
如同一条吃饱了毒蛇漫不经心地打量着自己下一顿的午餐一般,他的眼神一点点从她身上掠过。
先是纤细的腰肢、往上是玲珑有致的胸膛、再往上是雪白纤瘦的天鹅颈——
他的视线逡巡着。
最后,落在了她殷红柔软、仿佛掐一下就能流出雨水的玫瑰唇瓣上。
“妤妤,”两个字从那张薄唇中溢出,带着些低醇,他漫不经心问,“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明明是如此简单的一句问话。
却硬生生充满色/气。
靳白妤面无表情地想:卧槽,又大意了。
这厮不仅仅是个爱开会爱折磨下属还爱演戏的精分毒舌神经病。
他还是个风/騒的神经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