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今天比昨天更帅了呢。---”集结时,头等舱的空姐一见到乔宇颂,意味深长地笑道,“想要去约会似的。”
想到会遇见宋雨樵,乔宇颂的心情自然激动,可空姐的话中有话又让他有所不适,只腼腆地笑说:“今天只飞一段,想尽量做好一点。”
预定这个时间的航班,宋雨樵如果从单位附近赶过来,估计不到六点就得起床了。怎么会定这么早的飞机?出差?
乔宇颂知道,他和宋雨樵的日常生活基本没有交集,即便他们再次相遇,又有了彼此的联系方式,也未必会怎样。可哪怕还是一面,乔宇颂依然期待着,他甚至有些忐忑,担心这趟航班太早,宋雨樵赶不上飞机。
如果是这样,希望航班能够晚点。虽然这样,乔宇颂没有小时费,整架飞机的人都得耗着。
乔宇颂正和同伴们整理客舱,听到乘务长要求去和机长打招呼,几人便列着队伍一一进入驾驶舱问候。
登机时间开始,全体空乘各司其职,在各自指定的地点迎客。
乔宇颂特意留在26C,纵是满舱的乘客像僵尸一样热热闹闹地涌进舱内,他只在其中等一个人。
奈何他的工作所在,不可能一直留在原地。乘客越来越多,他不得不频频地离开原位,上前帮忙,又不断督促堵在过道上的乘客往里移动,等后面的乘客顺利进入客舱以后再考虑存放行李。
乔宇颂忙前忙后,居然很快便忘记原本要等的宋雨樵。
看见有个身材娇小的女乘客正艰难地想把笨重的登机箱放进行李架里,乔宇颂连忙上前,接过登机箱,道:“我帮您。是放在这儿吗?”
“啊,对,谢谢。”对方松了一口气。
乔宇颂放好箱子,低头看见另一个姑娘正对自己投以期盼的目光,便微笑道:“您的行李需要放上去吗?”
她连连点头。
不知这姑娘的箱子里放了什么,乔宇颂拎起时心中吃惊,稍微花了些力气才把箱子放好。
这么一来,这个行李架就放满了,他请仍站在走道上的乘客入座,转身要往前走,没想到却险些撞着身后人的脸。
乔宇颂吓了一大跳,待看清对方的脸以后,余悸非但未散,心跳反而更快了。
是宋雨樵,看着面前的人,乔宇颂的大脑像烧着了似的,一团火热。www.dizhu.org他不知所措,动弹不得,只得定定地看着波澜不惊的宋雨樵。
宋雨樵的脸上没有表情,似乎一点也不因刚才的意外而惊讶。
两人面对面站了几秒钟,宋雨樵忽然问:“我可以先过吗?”
宋雨樵疏远的语气让乔宇颂的脑热瞬间冷却下来。
“对不起,不好意思。”乔宇颂下意识地说完,心中却已为宋雨樵没认出自己而失落。
但他没有表现出失意,而是保持自己的职业水准,让出过道,问:“请问,您坐哪儿?”
“没关系,我自己能找到。”宋雨樵没有回答,从他的身边经过,往第26排走。
他的身上有清新的香水味,是淡淡的海盐味道。乔宇颂眼看着他经过自己的面前,过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说了一声好。
乔宇颂往后走,免得挡着其他乘客。
此时,宋雨樵还没走到第26排。乔宇颂在几步以外看见有一名乘客正把行李箱的盖子往下拉,眼看着经过的宋雨樵要被盖子撞到,他箭步向前挡住箱盖,让开箱的乘客吃了一惊。
宋雨樵同样惊讶,转头看他,目光依旧陌生又疑惑。他瞥了一眼被乔宇颂挡住箱盖的手,眼中的疑惑褪去,只剩下陌生。
“您小心。”乔宇颂微笑道。
宋雨樵点头,面上的漠然淡去了些,依旧没有笑容,说:“谢谢。”
随着登机催促的结束,机舱的门关闭了。
坐在座位上的乘客们慢慢安静,巡舱的工作也开始了。
明明知道宋雨樵就坐在倒数第三排,可乔宇颂还是留在工作区里,心事重重地为客舱服务做准备。
宋雨樵真的没认出他,但是,他和以前相比变了很多吗?乔宇颂不敢相信,他往玻璃上看了几眼自己的脸。他加入北航那么多年,不少同期的同事都说他和当年相比没有变化,难道宋雨樵就这么忘了他?
可是,乔宇颂深思后,又沮丧地发现这说不定是理所当然。其实,在当年看来,对宋雨樵来说,他们根本不熟吧?十几年不见了,不记得,不是很正常吗?
乔宇颂回想半个小时前见到宋雨樵的样子,竟有些不确定的恍惚。
或许这么说一个二十七岁的成年男人有点滑稽,但宋雨樵比小时候高了很多。乔宇颂记得那年他们分别时,宋雨樵还比他矮了至少半个头,现在看来,说不定比他还高了。
乔宇颂犹豫着自己该怎么做,要去相认吗?但如果宋雨樵还是不记得,岂不是更丢脸?假若真如此,大不了就当做重新认识吧。但如果算重新认识,空乘在飞机上向乘客搭讪,又有失妥当。
飞机起飞以后二十分钟,客舱服务即将开始。
乔宇颂见到刘欣梅拿着便利贴,打算出去向乘客确认订餐,说:“我去向他确认吧,你忙你的。”
闻言,刘欣梅讶异得怔了怔,道:“哦,好。”
没等刘欣梅把便利贴给他,他已经往外走。
宋雨樵正在读一本书,乔宇颂走到他的身边,没能引起他的注意,只好问候:“先生,您好。”
闻言,宋雨樵抬头。
面对这双冷静的眼睛,乔宇颂心中一怵。他微笑问:“请问,是有预定一份蛋奶素餐吗?”
宋雨樵淡漠地点头,答:“嗯,是。”
“好的,稍后为您送来。”乔宇颂欠了欠身。
宋雨樵重新低头看书的同时,说了一声谢谢。
他还是没有认出他,说不定,已经忘记他。
乔宇颂想找一些理由来解释这一切,比如宋雨樵从小就喜欢用这种眼神看人,可这无济于事。这只会让他不断地想起宋雨樵曾用温柔的目光注视他,然后他不断地怀疑过去是真是假。
哪怕是真的,中间隔的时间太长,也会变成假的。
“小乔哥,你还好吧?”刘巧梅一边把烤好的机餐放车上放,一边关心道,“你出了好多汗。”
“我没事,只是有点热而已。”乔宇颂说着,掏出手帕擦了擦脸上和脖子上的汗。他没喷定妆喷雾,很快,手帕沾上了些融化的素颜霜。
之前看电视采访,乔宇颂以为宋雨樵的性格已经大变,但看刚才他漠然的模样,根本和小时候没有区别。乔宇颂真不知该庆幸还是失望。乔宇颂最终还是庆幸的,因为宋雨樵只是相貌有了变化,但还是原来的他。
“咦?这个人的名字和小乔相反呢。”乘务长拿起那份加热好的蛋奶素餐,看着上面的便利贴,惊讶地说。
刘欣梅听罢连连点头,雀跃地说:“对呀。上个月在西部城过站,也有一位乘客是这个名字。说不定是同一个人?这名字不常见的。而且我记得,他当时订的也是蛋奶素。”
乘务长笑道:“你去认认不就知道了?还记得吗?”
“上次他误机了,没见过呢。”刘欣梅解释后,问乔宇颂,“小乔哥,是我送过去吧?”
这本来就是她该做的事,会这么问应该是因为刚才乔宇颂代她去确认了订餐。闻言,乔宇颂点头,说:“嗯,你去吧。”
不多久,把机餐送出去的刘欣梅一脸兴奋地回来,小声地宣传:“好帅呀,26C。”
另一名空乘忍俊不禁,打趣道:“真的假的?有你乔哥帅?”
“不一定,不过是我喜欢的款。”刘欣梅说着,匆匆看了乔宇颂一眼,调皮地吐了吐舌头。
心就算有千斤重,工作还是得继续,何况这还在天上,谁都不能因为丧气落荒而逃。乔宇颂和同事一同将水车往外推,经过宋雨樵的身边,他没有低头,更没有回头。
水和餐都是从前部发往后部,乔宇颂出去时走在前面,一旦开始往后发水,就变成和乘客面对面的位置。
明明还隔着整个经济舱,乔宇颂却在转身的那一刻,忍不住将目光落在宋雨樵的身上。
宋雨樵仍在看书,没吃早一步送到他面前的蛋奶素餐。
乔宇颂努力把注意力全放在工作上,不让其他乘客感到被疏忽。他礼貌地问乘客们需要什么饮料,将纸巾和饮料送到他们的手中。
机舱服务井然有序地进行着,餐车和水车上的东西越来越少,他们也越来越接近机舱后部。
刘欣梅她们负责的餐车先一步到了第26排,乔宇颂给两旁的乘客分发饮料,等同事倒咖啡时,瞄见和刘欣梅合作的那位同事在看了宋雨樵后,冲刘欣梅挤了挤眼睛,分明在对宋雨樵的相貌发表评论。她那眼神,仿佛在说:哪有你说的那么帅?
乔宇颂不禁看向宋雨樵,想知道他是否发现有人正对自己评头论足,不料却发现宋雨樵不知何时已经在看他。
接触到宋雨樵的目光,乔宇颂的心猛地跳了一下,仓皇无措地避开了眼神的接触,转头问一侧的乘客要喝什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