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行雪脑袋一片空白,那瞬间甚至屏住了呼吸。-*---更新快,无防盗上www.dizhu.org--*--刚才闻到的味道足以让他脸红心跳,那是极容易让人产生依赖和崇拜的气息。
杜羡的信息素味和他的人一样,清爽甘冽,张扬得简直略有攻击性,那点肆意轻狂是恰到好处的,多一分显得浮夸,少一分则光芒黯淡,这不算醇厚温暖的香气,偏偏还颇有安全感。
他第一次闻到Alpha的信息素味,像是喝了酒,醉意迅速冲上头,腿哆嗦着,完全控制不住颤栗。
叫不出这是什么味道,来自哪些树木,或是哪些花草,因为江行雪脑内联想到的是温柔触感。
倾盆泄下的暴雨打湿连绵森林,他打着伞从泥泞的小路穿梭而过,一不留神伞被吹飞在旁,而他顾不得去捡,迎着难得的凉意和水汽,抱了一怀独属于夏天的风。
是那种感觉。
杜羡松开他,直起身来,低头看着一脸空茫的江行雪,挑眉:“手腕那么冷,脸怎么那么红?”
江行雪晃了晃神,要开口又想起来杜羡在车上说过的,他不想听自己讲话,及时地乖乖闭上了嘴。
不等杜羡撵着他要他喝药,江行雪快速地推开挡在自己身前的人,溜进了自己的房间,还把门反手锁住了,不让杜羡跟进来。
杜羡站在江行雪房门外,对他的举动感到疑惑:“你干什么?”
江行雪背靠门板缓和着自己的心跳,门板上的雕花纹路硌得他蝴蝶骨发疼,听到杜羡不耐烦的催促,也依旧不讲话。
杜羡敲了敲门,道:“吱个声。”
江行雪非常为难:“吱。”
他吸吸鼻子,可能刚才过于紧张,至今还残留着幻觉,他居然感觉衣服上也染有杜羡信息素的香气,把这味道带到了房间里。
飘红的脸变得更加烫,他把自己埋进被子里,恨不得失去嗅觉,这太不好意思了。
对他来说,信息素是件很隐私的东西,要藏着掖着,不该给除恋人以外的人沾到。
然而猝不及防的,他闻到了杜羡的。
“我感觉你体温有点高,要不然你出来喝碗药,预防一下。”杜羡站在门外不走。
江行雪没有动静,他现在完全不能走出这扇门,让杜羡看清自己的脸。杜羡完全不明白,自己脸上的红晕哪是因为发烧……
全是被他气出来的!
城里人那么开放,信息素别人想闻就能闻吗?
那也好,横竖自己不会对此负责的,估计杜羡也不需要自己对此上心。---
他眨了眨眼睛,沿着房门慢慢坐下,在角落抱着自己的膝盖,独自陷入少年烦恼之中。
杜羡见江行雪半天没出来,道:“既然你不喝,那我去补觉了,昨天被你害得一晚上没睡着。”
放完话,杜羡徘徊了几分钟,发觉江行雪根本不买账。
这下他真走了,走前忍不住要吓唬一下人:“生了病难受的是你自己,你不当回事,我可不管你。”
作为思想保守的Omega,不仅不慎接触到了Alpha的信息素味,还挨对方一通训。江行雪有苦说不出,消化着这巨大的冲击,安慰自己要入乡随俗,别和杜羡这等流氓计较。
蹲到自己腿脚发麻,江行雪跌跌撞撞站了起来。
如果说,他从休息室出来时是身体感到有点不适,那现在是反应强烈了。江行雪又热又晕,浑身软软的,时不时要打一个颤。
奇怪的是自己前几天发烧的时候,还会骨头酸痛,此刻却没这种感觉。
江行雪嘀咕:“这病毒会变异吗?”
他扶着墙慢吞吞地挪动,想去把空调温度调高一点。
费力地眨着眼睛看控制面板上的数字,他发现温度在不知不觉间,已经从26 ℃悄悄变成了28 ℃。
原因不用想都知道,是嘴硬心软的杜羡做的。
江行雪摸上床也打算补觉,他翻来覆去了足足半个钟头,终于坠入梦乡,可惜睡梦并不香甜。
他梦到了很久不见的父母,自己拒绝杜家的提亲以后,被家里关了起来。
最开始父母好言好语地劝告,让自己别这么不识相,后来父亲见自己一直不肯改变主意,没忍住怒气,开始对自己拳脚相加。
“我不认识杜羡,不能……”江行雪瑟瑟发抖地拒绝。
母亲挠了挠头发,怒道:“不认识?你嫁过去,别一天到晚闷声不响,和他多说说话,这不就认识了吗?”
姐姐和弟弟妹妹躲在门后看他,从怜悯逐渐变得冷漠,最后不耐烦地叹气:“爸妈,你们声音小一点行吗?”
父亲提着扫把赶他们出去干活,指责着:“吃着我们用着我们,我们吼几句怎么了?吼你们了?”
太响了。江行雪想着,他都要以为这间房子会被震塌。
江行雪几次逃跑全以失败告终,不仅他爸妈不放他走,连村民都开始管闲事,串门时明里暗里逼着他,要他赶紧同意下来,仿佛他嫁入了富贵人家,他们也能一同发达似的。
“小江到时候别忘了我们,多回来看看。”
“我家门口的路坑坑洼洼的,回来的时候可以顺道修一下呢,到时候不就是随便一句话的事情。”
他妈妈则拉着他的手,急急劝道:“你和杜羡还蛮有缘,你不应该对这个名字陌生。”
这些都是真实发生过的情节,但接下来开始有了偏差。
在梦里,自己离开家乡的那天,杜羡没有放鸽子,还到他家门口来接他。行李箱在崎岖的山路上不太好拉,杜羡单手拎着箱子,领着他往外走。
逆着光的状态下,杜羡的身形被衬得更加修长高挑。他走得很快,江行雪要小跑着,才不会被远远甩后面。
路过一间木屋,杜羡停下了脚步,不经意间侧了下脸,嗤笑了声,道:“就是这家说的要顺道修个路?”
江行雪没点头也没摇头,可他被杜羡空出来的那只手揉了揉发丝。
杜羡懒散地说:“没顺道把他家拆掉铲平,算不错了。”
那副模样过于真实生动,江行雪没法判断眼前的杜羡是出于自己的幻想捏造,还是本人亲自来到自己的梦里拜访。
他一觉睡到晚上,下了楼想去做饭,没想到杜羡正在厨房里忙活。对方也是睡醒不久,打着哈欠在煮面条,手里撕着调料包。
杜羡问:“你喜欢红烧牛肉还是老坛酸菜?”
“都可以。”江行雪哑着嗓子回答。
“我就知道你在休息室呆愣愣地吹了一晚上空调,大概要被吹发烧,你非和我犟,被我拦住贴了下额头,还冲我发脾气。”杜羡道,“好心没好报。”
江行雪咳嗽了声,有气无力说:“红烧牛肉吧。”
“晚了,我放了老坛酸菜。”杜羡背对着他,眼神都不给一个。
江行雪朝着镜子照了下自己的脸,红晕没有褪下。他举起花瓶摆件贴在自己面颊上,企图物理降温,一边转移话题:“杜羡,多久可以烧好?我肚子饿。”
杜羡说:“得罪了本大厨,你只有喝汤的份。”
“味道蛮香的,你会做面条呀?”江行雪凑过去。
杜羡一本正经:“撇开这两样,我还会做香菇炖鸡,香辣牛肉,鲜虾鱼板。”
江行雪以前没见过方便面,只有被杜羡忽悠的份。他信以为真,然后虚弱地坐到饭桌那边去,等着喝汤。
开饭的时候,杜羡说自己不斤斤计较,分给了他一半面条。
“我答应会嫁给你以后,我妈也给我做了面条。”江行雪尝了几口,突然说。
“有我做的好吃吗?”杜羡不信有谁能超过□□。
江行雪道:“都好吃,我读小学的时候,她在那里的食堂烧菜,面条下起来比较简单,我们经常吃面条。”
杜羡好奇:“你读小学是不是得翻好几座山?”
“村里就有,不远的。说起来,其实我很早就和你有过联系了。”江行雪道,“还是我妈和我说的,讲我和你有缘。”
“别和我说什么前世今生,建国以后不准成精。”杜羡就差翻白眼。
“我是那所学校第一届学生,它是你妈妈为了庆祝你的九岁生日,想给你积攒功德,才诞生的。”江行雪道,“要不是因为有它,我根本不会读书。”
杜羡想了想,确实有这么回事。他妈妈对这些着了迷,每年定期会用他的名字去修路建校,不过他自己对此不怎么关心。
“我妈生我的时候不太容易,后来算命先生一直说我命薄,要她多做善事,我才可以平安长大。”杜羡道,“她很信这些。”
“妈妈和我说了这件事以后,我觉得你们帮过我,所以我也应该报答你们。”江行雪道,“就答应下来了。”
杜羡没想到江行雪是出于这样的原因,点头同意了荒唐的婚事。
他很快反应过来,让气氛不要太过沉重:“早上把我拒之门外,是你的报答之一?我怎么觉得这事不太对劲呢,不该以身相许吗?”
江行雪疙疙瘩瘩说:“以、以……”
怎么以身相许?他也给杜羡闻闻自己的信息素?
他一紧张,几乎握不住筷子。
杜羡看他抖得厉害,皱了下眉头,也不拿体温计给他量了,说:“赶紧把面吃了,我送你去医院看看,顺道做个全身体检得了,万一缺点钙缺点铁,趁早补补……”
“我什么都不缺。”江行雪反驳。
“你怎么那么自信?我一眼看过去,就觉得你挺缺脑的。”
江行雪咬牙切齿,匆匆吃好面跑去换出门的衣服。
杜羡把碗给洗掉,擦干净手,见江行雪迟迟缩在客卧里,嫌他磨蹭,说:“还不下来?”
江行雪声音细微:“杜羡,我暂时出不来。”
杜羡诧异:“你在哪里?为什么我听着不像在卧室?”
江行雪道:“我在阳台,你别过来。”
“啊?外面风那么大,你是馊掉了要散散味吗?快给我进来。”
江行雪捂着脸,说:“我好像,那个,不小心结合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