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吃小馄饨,醋倒多一点。”萧俞坐在客厅里, 使劲敲竹杠。
杜羡道:“没糊就不错了, 条件那么多。”
“我来吧我来吧。”江行雪尴尬地系好围裙。
杜羡正好也饿了, 干脆把冰箱里的馄饨全部拿出来。他不让江行雪进来:“要么上楼睡觉,要么过去坐着。”
江行雪到萧俞边上去, 萧俞说:“算了, 别放醋,我现在觉得自己很酸。”
兴冲冲在别人房间里守了一晚, 本以为自己是丘比特,没想到成了皮卡丘,浑身上下全是电,在杜羡抱着江行雪开门进来的时候, 炸了。
“为什么会被抢先告白, 我们白安排了那么多玫瑰,浪费!”萧俞不服。
“嗯嗯。”江行雪道。
萧俞问:“为什么你手上是空的,难道直接送你几张支票?好庸俗,这种场景应该送花才对。”
“烟花算吗?噼里啪啦放了二十分钟。”江行雪说。
萧俞:“……”
“勉勉强强可以算。”萧俞郁闷, 他对自己的精心布置没派上用场耿耿于怀。
过了十分钟,杜羡端上来两碗糊得毫无形状的馄饨, 馅沉在下面,皮浮在上面, 实现了完全分离。萧俞不敢找茬, 潦草垫饥之后回了家。
“不饿?”杜羡问江行雪。
江行雪摇摇头,杜羡勺了个卖相还行的喂给他, 他评价:“挺好的。”
杜羡道:“能再详细点吗?”
江行雪想了下,补充:“熟了。”
陪杜羡收拾掉碗筷,他洗漱完,去隔壁看对方也将要休息而不是去上班,才放下心来要回房。
“一屋子全是玫瑰,有点奇怪。”杜羡叫住他,感到浑身上下不对劲。
“之前萧俞给我出主意,说可以这样表白,但你前段时间在公司里加班,这件事一直被耽搁着。”江行雪道,“昨天你回来说要出去吃饭,我觉得这机会正好,就让萧俞帮忙来布置。”
“我感觉自己都被冲昏了头脑。”杜羡喃喃。
江行雪扫视了一圈房间:“有点出乎意料,我真没想到摆满以后,冲击感会那么强烈……”
他坐在杜羡床头,随手拔了一束花递过去:“被玫瑰吓晕了就赶紧睡。”
杜羡矜持地接过了花,这时窗帘被拉得严严实实,上方昏黄的灯盏如落日,在花上撒了暧昧却又浅淡的暖色。
他道:“没被吓住,被你迷倒了。”
听了这句话如同被猛灌两缸威士忌,江行雪躺回床上的时候还发蒙,心说杜羡这是干什么呀,自己还怎么睡。
辗转反侧了半个钟头,江行雪眯到了中午的饭点,他半梦半醒间听到杜羡的脚步声,一阵风似的,从自己门前匆匆走过。
江行雪抓了条衣服往身上一套,急急忙忙追上去,杜羡已经拎着包站在玄关处。
“天气推送说今晚可能会下暴雨,而且是红色预警。”江行雪提醒。
杜羡穿着身西装,一年四季都是如此:“说下暴雨说了三天了,一滴水都没掉下来过。”
江行雪说:“我还不知道红色预警的暴雨是什么样子,听上去有点严重,万一会下呢?你路上小心一些。”
杜羡开玩笑:“可能把会把街道淹掉,不下雨的话我坐车回来,下雨的话划船回来,好吗?”
“啊?”江行雪苦恼地撇撇嘴,“那我们还是异地恋一晚上吧。”
“舍不得。”杜羡道。
江行雪没话说了,窝在书房里盖
着那条毛毯,帮院里的老教授输了一下午数据。仔细地校对了几遍,传好文件以后,老教授打电话过来,问他寒假有什么打算。
江行雪想了想,说:“应该没有什么事,您需要帮忙吗?”
“设计院里要寒假实习生,工作内容非常基础,大致上是画图和归档,想问问你有没有兴趣。可以的话,我把你一起捎上。”
“有啊。”江行雪道,“可是万一我没挂科的话,怎么办?”
老教授问:“你期中考哪门不太好?”
江行雪报了那门课程名称,老教授道:“这门课挂科率是我们学校最高的,题目一向比较难,给分也卡得很死,你要加把劲,重修就麻烦了。”
江行雪听完特别揪心:“还有半个学期,我尽量。”
所以杜羡是怎么做到满绩又满分的?江行雪愁眉不展,挪动鼠标想要把电脑上开着的软件关掉,然而这时弹跳出一个小窗口,问是否需要保存在云端。
这台电脑的云端正在登陆着杜羡的账号,他没留意,下意识摁了确定,然后页面显示出保存着的文件。
杜羡不常用这款软件,连琐碎的资料都不摆到这里,商业方面涉及保密的东西更不可能搁在这里,只是存放些珍贵孤本的扫描件,最新的上传日期在一年前,大概是他后来空闲的时间越来越少,没工夫再发展兴趣爱好。
恰巧,杜羡打电话过来,江行雪接起来说:“原来你以前还爱搜集建筑草图。”
“对此稍微有点欣赏水平。”杜羡道,“你在干什么,能不能帮忙打个电话给季光汐?”
“为什么你不直接打?”江行雪疑惑。
杜羡头疼:“明洵和我拨过去,全部没接通,我让陆成川打,陆成川说他也是,估计被拉黑了,家和公司都找过,没他人影。”
江行雪回想了下:“发生了什么啊?不过之前在游轮上,我感觉陆成川和季光汐关系不太和谐。”
“以前其实还可以,在季光汐出国的那几年,明洵过得不太好,周围许多朋友都对季光汐转变了态度,包括陆成川。他性格冷又爱直话直说,听起来让人难受而已,他没有什么恶意。”杜羡道。
“所以季光汐受什么刺激了,突然联系不上?”
“不知道。”
江行雪拨过去了一通,居然被季光汐接听了。
季光汐的语气很急,催促着:“订好了没有?”
“光汐哥,外面雨那么大,你在哪儿?”江行雪问。
季光汐顿了下,道:“小江,拜托别再打过来,这张卡我马上就丢掉。”
“怎么……”江行雪愣住,话还没说完,就被挂断了电话。
他揉了揉眉心,侧头望向外面,窗户上被划了几道斜斜的水珠,天幕低低压向这座城市。
他旁观着雨势渐起,蜷缩在书房的角落,和杜羡把事情交代清楚,问:“他是不是出事了?”
“没卷公司的钱跑路,也没在家里和他妈妈有过顶撞,今天平平静静说要去趟医院,然后再也联系不上。他出没出事我不确定,只知道再这样下去,季明洵得疯。”
杜羡道:“你继续干自己的事吧,我大概再过两个小时回来。”
江行雪发了一会呆,再把自己濒临重修的专业书拿出来,上面几乎每一页都有杜羡给他重新挑出来的重点。
雨水砸在玻璃窗上的声音太响了,扰得他无法静心去看,到后来他开始分不清楚,自己的这份躁动到底是因为自己从来没见过那么恶劣的天气,还是杜羡留在书上的标注过分用心?
学习学不下去
,玩游戏又会心里有愧,江行雪纠结了会,决定打把雨伞出门买菜,接着差点被风刮跑。
湿掉了半天肩膀,走进大卖场里,他抖了抖伞上的水珠,忽的被人撞了下身子,他踉跄了下,那人全身是黑色系的着装,胳膊下夹了一把黑色的新伞,行色匆忙地继续往里面去,没和他道歉。
江行雪朝他的方向多看了一眼,发现他接到的人竟是季光汐!
季光汐面若寒霜地与那人叮嘱了几句话,接着用手捂住嘴,低低地咳嗽了几声,似乎着了凉。然后在那人的伴随下,向电梯口去。
“季光汐!”江行雪喊住他。
季光汐停住了身形,不可置信地扭头看江行雪,江行雪到他身边去,握着他的胳膊,想要拿出手机通知给杜羡,胳膊抬在半空中被那位身高体壮的黑衣人制止住。
“我们怎么办?”黑衣人寻求季光汐的意见。
江行雪看季光汐提着一个大袋子,里面塞着西装,大概是被雨淋湿以后,无暇回家换掉,干脆在这里重新买了一套。
他不由恍惚:“你干什么不接电话?”
“先一起带走。”季光汐说,“Joule是我的私人助理,他不会伤你,你别害怕。”
他边吩咐着Joule,边自己把拿出一枚针把电话卡拔了出来,用指甲掰成两半,潇洒地丢进垃圾桶。
“你要去哪里?”江行雪拉着他,“我明天还要上课,不可以旷的,那门课我在期中考已经开过红灯……”
“等我走了就放你回家。”季光汐淡淡道,“反正雨停前不可以,不然我很快就得被找到。”
江行雪抓狂:“二十多岁的人了,玩什么躲猫猫。”
“因为儿时没有玩伴,我从来没玩过躲猫猫,当然,现在也不是单纯的捉迷藏。”三人来到空旷的顶层,季光汐一手插在口袋里,和江行雪说。
那里停着一架直升机,出于天气原因,还不能马上起飞。
季光汐顶着那张明艳漂亮的脸,正经地和江行雪解释:“我养胎。”
作者有话要说:
江行雪:???我也想养来着。(bush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