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一楼的客厅里坐下,江行雪拿出还热乎的炸鸡:“之前很少见到饭菜口味这么清淡的, 出乎我的意料。”
“这几天看你闷着没说什么, 我差点以为你也喜欢。”陆成川道。
江行雪实话实说:“偶尔还好, 我本来还觉得自己跟着多吃几顿,或许能接受的, 现在看来不太行。”
陆成川答:“你这个年纪, 爱贪嘴很正常。”
江行雪嘀咕:“那你要是出去吃,外面重油重盐会不会反而咽不进去。”
“其实都可以, 呃炸鸡不怎么吃,你吃吧。”陆成川把江行雪推过来的保温盒推回去,“明天我让厨师给你换个菜谱。”
“为什么你们偏爱吃素?”江行雪问。
陆成川解释:“没有偏爱,妈妈怀你的时候早孕反应比较严重, 闻到荤腥味就会吐, 不过为了营养还是强撑着吃了些肉,出院后,她在家养了大半年身体,见到肉会胃里难受, 于是太油腻的都不会上桌,久而久之, 就变得这样了。”
江行雪马上道:“那还是别给我换菜谱比较好。”
“现在没有那么严重,不然平时去应酬怎么办。”陆成川说, “我和爸妈在家里习惯了这样的菜色而已。”
陆成川回忆了一下:“我高中在食堂吃中饭能吃好多, 然后买一书包的零食带回来,半夜三更再让厨师给我做夜宵。”
“专业书太厚了, 我包里塞不下零食。”
江行雪说完,马上察觉到自己说漏嘴。他轻声转移话题:“不过平时在学校也没少吃。”
“房间住得还舒服吗?我没去注意过,不知道你有没有要重新添置的家具。”陆成川问。
江行雪差点讲“要不你来看看,房间很温馨”,话到喉咙口,再想起杜羡还在自己屋子里,险险地把那句话咽了回去。
“都很好。”江行雪道。
陆成川说:“我总是分不清楚你是在和我客气,还是真心的。”
“真心的!就是被我弄太乱了,不然邀请你去看看,灯罩还是云朵的形状。”江行雪比划了一下,“对了,我明天想去同学家里玩。”
陆成川挑眉:“杜同学?”
杜同学正在我床上盖着棉被呢,江行雪心道。
他否认:“不是,是大学同学,但是我不能找杜羡吗?”
“没说不能。”陆成川被他紧张的神色弄得勾起了嘴角,“是杜羡的话,我还是放心把弟弟交给他的。”
说完,陆成川起身去了另外一栋洋楼,江行雪提着剩下的炸鸡地回到自己房间里,要和杜羡分享自己忐忑的心路历程。
然而回去以后,杜羡并不在床上,他坐在自己的桌子那边,显然打算与自己一起应付长辈。
不过因为等待得太久,他一只手撑着头,安静地在台灯前睡着了。
江行雪想要叫杜羡起来,让他到自己床上躺着,但杜羡睡得太沉了,沉到自己不忍心打搅他的好梦。
坐在杜羡旁边打量了他一会,杜羡的睫毛轻轻颤动,似乎要醒过来,然而只是换了个更安稳的姿势,呼吸愈加平缓。
接下来江行雪去刷牙,水声被调的尽量小,几乎是滴滴答答地流出来,忐忑地弄完,他见杜羡还维持着原样趴在桌上,没有被自己吵到,不禁松了口气。
凌晨两点钟左右,杜羡坐了起来,转了转自己酸痛的脖子,迟钝地盯着那盒子炸鸡,说:“怎么不喊我。”
江行雪在玩手机:“让你多眯一会。”
杜羡起来洗漱,江行雪看着他出来,套上自
己Oversize的衣服。随后两个人挤在一张床上,江行雪关掉手机,整个人挪过去枕着对方的胳膊。
“我周末去和萧俞玩。”他道。
杜羡打着哈欠说:“年轻真好,我周末还得加班。到哪儿玩?记得注意安全。”
江行雪蹭了蹭杜羡的肩膀,然后被揽在了怀里,他不继续闲谈,杜羡忙了一天再连夜从C市回来,该好好休息。
过了会,他以为杜羡睡着了,然而杜羡道:“你把你的信息素味收一收,熏到我了。”
“哪里熏!你给我闻。”江行雪不满。
他扯了下杜羡的衣袖,杜羡翻身压制住了他,一刹那,江行雪软在那里,任自己的刘海被撩开,继而眉心被轻轻地啄了一口。
也不是第一天恋爱,为什么还是那么害羞?
他茫然地反省着自己,往后缩了缩,这响动如某种信号,把之前被打断的事情重新连接起来。
节奏乱了,尽管对方十分克制,且室内漆黑,但还是让他在扣子被全部解开的那刻,慌得闭上眼。
“不是让我闻吗?”杜羡故意反问。
指尖摸过江行雪的眼睛,使得他害羞地睁开眼。杜羡贴在他耳边呼着气:“看看我,行雪。”
江行雪与他对视,再与他接吻。心跳盖过冬日的风声,再把这房间升温,让自己蒸腾。
最近临时标记的效果减弱,Omega会明显地感觉到留在自己身上的印记逐渐消失,就像守着自己的保护壳被缓慢抽离一样,空落落的不安感会让人比往常更加爱黏着他的伴侣。
这五天的分别于江行雪而言过于漫长,久到他只想抱着杜羡不再撒手,此时此刻,他也这么做了。
……
湿漉漉地埋在被子里再被抱着去洗了次澡,被加深标记的Omega经历了场折腾,眼下昏昏欲睡,被杜羡摸了把凌乱的吹至干爽的头发,便闷哼一声撇开了头。
“被你玩坏了,我不和你说话了。”江行雪在半梦半醒间嘟囔,脸庞还泛着层潮红。
杜羡被他抱着一只胳膊,请教般道:“坏了怎么修?”
瞧见江行雪吃力地抬起手拍拍床的另一边,杜羡躺了过去,被Omega自然而然地挂在身上。
过了三小时左右,冬天的早晨亮得慢,外面还起了一层薄雾,杜羡及时关掉响起来半秒都不到的事项提醒,然后对着全身镜穿好衣服。
他转头看,江行雪微微弓起身子,脑袋不在枕头上而在后方,如果自己还在睡,那位置正好抵着自己的肩膀。
他正毫无戒备地陷在床里,可能晚上抱着睡感觉太热了,又不肯远离自己,于是把脚伸出来了一只,露在棉被外面。
杜羡弯腰握起江行雪纤细的脚腕搁回被子里,再整理了一下床面,最后拿起枕头想要给Omega靠着。
然而江行雪感知到柔软物体的存在,便把其抱在了怀里,再往杜羡的方向挪了下。
没碰到杜羡,他蹙了下眉头,下意识继续往那里移,可惜被杜羡摁着不让动,随之迷迷糊糊地停止了“找杜羡”计划。
到了日上三竿,江行雪拖着鼻音,边伸懒腰,边沙哑地问:“杜羡,吃什么?”
“小少爷,怎么了?”
佣人把熨烫好的衣服送了过来,与此同时,端进来的托盘上摆着牛奶和三明治。
江行雪瞬间不再瞌睡,他坐起来左顾右盼,整间屋子没杜羡的人影,昨晚的种种和一场梦似的。
他掐了把自己的胳膊,疼的,再苦着脸问佣人:“您见过有客人出门吗?”
佣人笑了:“杜少爷在凌晨开车走的。”
江行雪“喔”了声,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拿起温牛奶尴尬地喝了一口。
托盘被放在床头柜上,佣人退出了房间,江行雪哆嗦着腿下了床,啪叽一下子摔在地上。他再撑着床站起来,对着镜子换衣服,看了眼自己的身体差点冲去杜羡的公司讨说法。
脖子上倒还好,锁骨和肩头全是暧昧的吻痕,想泡温泉都没办法穿浴衣见人!
两人心有灵犀一般,这时杜羡巧合般打来了电话。
江行雪接通,凶巴巴的:“你站在办公室里不要动,我来找你碰瓷。”
“刚才我发完邮件正想折回来,又想着先给你打电话。疼吗?”杜羡问。
“知道我会疼为什么不轻一点!”江行雪说。
其实并不疼,对方除了后来有点失控到停不住外,已经做得很温柔了。
杜羡道:“哪里?马上过来给你吹吹。”
“别,请杜总不要擅离职守,你清楚我不喜欢这样。”
有一搭没一搭地说完,江行雪坐到桌边的椅子上,又想起后来在这里发生过什么,红着脸闪开这块地方。
下楼到客厅里,司机站在门口等候着他的安排,他给司机看了一串地址,那是萧俞的家。
半个小时以后,萧俞注意到他这副挂着微笑还略微狡黠的样子,仿佛缺水干涸的小溪被一场暴雨滋润过。
他猜测:“见着杜羡了?”
江行雪上前去挽起他的胳膊,他抬手撕开江行雪后颈的隔离绷带,被迎面而来的陌生信息素呛了半天,反手把绷带贴了回去。
他道:“我何必吃这口狗粮。”
江行雪坐在栏杆上,慢悠悠晃着腿:“好闻吗?”
“小江你坏了。”萧俞说。
在萧俞家里一起打了半天游戏,江行雪拿出书本邀请他复习,两人翻到后面齐齐懵逼,果断放弃那一部分的分数。
萧俞拍了把大腿要江行雪去自己的衣帽间换套衣服,带他去个好玩的场所,江行雪挑了件有领子比较高的衬衫。
他道:“我们会冻死在那里的。”
很快江行雪到达目的地,就改变了自己的想法。他默默脱掉自己的羽绒服,再摘下自己的围巾,朝着喷出干冰的舞台“哇”了一声。
从没去过夜店的小江同学内心骚动,以前不曾见过这种场面,可惜隐隐作疼的腿不让他肆意妄为地乱蹦,只能乖乖地与那些人擦肩而过。
他坐在卡座里,小口小口地喝着五颜六色的鸡尾酒,感觉从今晚起,自己也是个潇洒痞气的社会人了。
吸了一会二手烟,拿叉子吃了两口西瓜他便无所事事。他的手机和衣服一起寄存在服务台了,拿萧俞的手机给杜羡拨了视频。
杜羡那边是黑着的,问:“干吗?我刚给办公室关了灯。”
江行雪用后置镜头给他拍了一圈周围:“是我!”
那边静了大概有十秒钟,冷冷地说:“小心被严严实实管一顿。”
“今天我都只能坐在沙发垫上,怎么,你还要凶我?”江行雪无法无天。
在萧俞那里秀,在杜羡这当事人面前还要秀,他补充:“我都是个被标记的大人了,谁能管我。”
杜羡笑了声,示意他:“大人,你把画面放大三倍再往左上方挪一点。”
江行雪听话地照做,发现某张熟悉面孔出现在自己的镜头里,手抖得把萧俞的手机掉自己大腿上。
他哥为什么会在这里!他也蹦迪?
在他呆愣着的时候,在二楼的陆成川倚着扶手望向下面的人海,打碟的DJ一声欢呼,纸花漫天洒落。
在这梦幻的纸花雨里,江行雪和他亲哥的目光毫无预兆地在半空中交汇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