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1 诀别过去的坚强

茗夜是认真的。

无数枯败的荆棘和鲜绿的蔓藤在同一瞬间自下贯穿大地，一并向着罗伦袭来。腐朽的死亡与繁荣的生命交织在一起，让人根本无法分辨究竟什么才是真实的一面。

“不是终焉之力吗。”

身体在本能的驱使下跑动了起来，罗伦一边躲避着追逐自己的荆棘藤蔓，一边尝试着接近那立于树下的大地支配者。

身体内的终焉碎片没有任何反应，本应与其他碎片产生共鸣的“心”甚至仍在沉寂。只有不断逸散出来的星之力在尝试进行反击，但仅仅只是无序混沌的它们并不能阻止那些有形之物的侵袭。

“仅仅只是躲避的话，是没办法通过这场考验的哦。”

半人半鹿的茗夜手持着黄金色的树枝状长杖，不断驱使着各类植物破土而出，以非常微妙的速度追逐着罗伦。那些植物并不能接触到到全速移动的罗伦，但只要稍稍放缓脚步，它们就会立刻一拥而上，逼迫罗伦再次移动起来。

“……奇怪。”

无论如何驱使，身体内的终焉碎片都没有任何反应。无法使用终焉之力的罗伦根本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方式才能击败茗夜。如果光是这样躲避攻击，自己的体力很快就会彻底耗尽。

到底该怎么做？罗伦感觉自己的思考已经进入了死路。

“你还是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吗？”

茗夜的声音依然如同过去一样温和轻柔，但罗伦却听不出一丝真实的情感。然而现在这样的状况，他也无法做过多的思考。

“这样的话，可能就来不及找到答桉了哦。”

“……来不及？”

这是在暗示什么？罗伦现在并没有时间思考。他还是没有想出反击的办法，体内的终焉之力完全没有苏醒的迹象，而强大的星之力又不受自己的控制。这样消耗下去的话，自己肯定会先被打败。

或许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正在发生，但现在自己必须要先突破这个困局才行。

“没办法，那我就稍稍给你讲些历史吧。这一次可要好好听课哦，罗伦同学。”

用手中的金树枝长杖轻轻敲击地面之后，半人半鹿的茗夜开始用柔和的嗓音讲起了并不太容易理解的话题。

“星球是通过古代人留下的装置，才能够将自己的力量传输到镜像之中的。但在大约一千年前，原本还在稳定运行的装置却突然停止了工作。”

罗伦突然想起了在那幻象之中自己所见的景象——天外的凶星坠落大地，异星的赤雷与苍焰席卷了星球的表面，而就是在那个时候，星球和镜像世界失去了联系。

“失去了星之力庇佑的镜像世界开始失去平衡，许多镜像迅速衰退破灭，新生的人类文明由此陷入了危机之中。”

“我不觉得这种状态下我能认真听讲。”

一边奋力躲避着荆棘与藤蔓，一边尝试接近茗夜的罗伦依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记忆中关键部分的缺失让他现在无法将所有的线索串联成完整的结论，而贸然得出答桉的话，自己之后很可能会后悔。

“然而灾难却并未就此停止，异星的灾厄在发觉荒芜的星球毫无生机之后，便入侵了人类所在的镜像世界之中。”

千年之前的人类所经历的灾难，就是由此而产生的……但真的是这样吗？

“于是人类世界的英雄就此诞生，他以牺牲自己为代价制服了异星的灾厄，并将其永远封印在了自己身上。”

“是这样吗？”

“世界的灾难终于平息，人类的文明得以延续，可喜可贺可喜可贺……以上即是黄金之都对外公开的，人类历史‘正确’的记录。”

“正确”的记录？难道说黄金之都实际上一直在掩盖真相，就是为了达成某个仍然未知的目的吗？

“那么现在请并没有认真听讲的罗伦同学回答一个问题，你觉得那来自异星的灾厄，为什么要进入人类所在的镜像世界中呢？”

“突然问我为什么我也不知……”

不，既然茗夜已经很明确地给了自己提示，那么所谓的“正确”就肯定是某种误导。英雄只不过是人类对历史中出现的、本源装置制造的维护工具的一种谬称而已。而在那场灾难爆发之前，本源装置便早已停止运转了。

那么在过去封印了灾难的自己又是为什么才诞生的？

“这个问题就当成是课后作业吧……看来这堂课就只能上到这里了啊。”

正在罗伦一边回避着荆棘与藤蔓，一边思考着茗夜的提示时。突然有什么东西冲破了巨大树冠的遮蔽，从天空之上坠落了下来。强横的力量在坠地时激起了勐烈的冲击，裹挟着烟尘的暴风直接撕碎了枯萎的荆棘与藤蔓，连同罗伦一起吹飞了出去。

“什……这感觉难道是！”

另一颗心脏不受控制地勐烈搏动了起来，强烈的共鸣让罗伦体内的终焉之力迅速逼近了失控的界限。罗伦知道只有其他的碎片全部出现在附近才会有这样的反应，所以那从天而降的东西是什么也不用费心思去猜了。

“终焉确认……消灭！”

折断的境界之剑连同旧日的幻影一同出现，强大而终焉之力引发了黑色的风暴，将周围的一切都卷入其中。而罗伦则清楚地看到那持剑的高大人形双眼之处，是两道异样的猩红凶光。

那是终焉之眼才会拥有的特质，但那枚碎片明明应该是由茗夜持有的才对，为什么会在它的身上？

“遥远境界的追忆啊，你的对手在这里。”

在树干之下的茗夜挥舞起了手中的金色树枝长杖，无数荆棘与藤蔓再次破土而出，袭向了着那手持断剑的巨人。但那巨人却完全不为所动，它的目光始终都锁定在罗伦的身上，似乎从一开始就没有把茗夜放在眼里。

“你……来得正好。”

如果这就是既定的命运，那么只要打败面前的敌人，一切的问题就都会得到解答。

“把那些东西，还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