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撞门声,把我们几个吓了一大跳。
就见邻家嫂子连呼哧带喘跑进来,满头大汗。
“小白子,你快…快救救俺家你小妹,她昨个儿跟几个小孩一起玩,晚上回家又哭又闹,就说门外有东西喊她,吓得我们全家整宿没敢睡,你师傅不在,你去给看看吧,嫂子信着你了!”
“嫂子你别急,坐下慢慢说,妹子她都有啥症状?”
“哎,还坐啥呀,火燎腚了,都要急死我了!啥症状?对了,就爱睡觉,瞌睡一上午了,也没精神头吃饭,一阵阵说胡话,还有点发高烧,贼拉烫手,你说是不是冲着啥了!”
不用去看我也猜到了,肯定跟张小虎一样,也是丢了魂!
我让他们稍安勿躁,我已经有眉目了,再找堂口仙家确认一下。
凝神静气,双目微闭,眼观鼻,鼻观心,心观丹田,片刻后心里默念“常小猛”。
眉心一阵发热,紧跟着灵台空明,意识空间里模模糊糊出现个身影,正是常小猛。
“我已经知道了,你所料不差,那几个孩子确实丢了魂。”常小猛说话办事向来干脆利落,从不拖泥带水,一现身就跟我说清楚是啥情况。
“大哥,那可咋整啊,我师傅不在家,我也没整过这事……”
“你叫我啥?”
“额,哈哈,口误口误!”
“这称呼倒也新鲜,既然你叫我大哥,我就帮你支一招,拘魂马听过没?”
常小猛也不在乎我叫他大哥,随口给我讲起了拘魂马。
“仙家拘魂马因各堂口规矩不同,拘魂马这个法门使用也不同。大致流传的有两种,一种是装有密咒的纸做朱红马,一种是画有“一竖十三横”或“一横十三竖”的拘魂灵符。”
可能是怕说的太快,我听不懂,常小猛故意顿了顿,放慢语速继续说。
“这个法门,多数是给受惊吓小儿找魂用的,使用的时间有限制,多数都是占农历二、五、八日子,因为仙门传承一句老话:二、五、八,好回家。有一点要特别注意,使用拘魂马一年之内不可超过三次,否则家族三代之内,必出横死。”
“常大哥,这拘魂马咋用啊?我不想知道它是咋来的,就想知道它是咋用的?”我有点着急,追问道。
“用拘魂咒,我会把咒语印在你意识里。”说完这话,常小猛身影一摇晃,从我意识里消失不见。
“嗡”
我意识里一阵眩晕,感觉多了点东西,仔细查看才知道是拘魂咒语,还有拘魂灵符画法。
“荡荡游魂,何处留存,三魂早降,七魂来临,河边野处,庙宇庄村,公庭牢狱,坟墓山林,虚惊怪异,失落真魂,今请山神五道,游路将军,当方土地,家宅灶君,吾今差汝,着意收寻,收魂附体,助起精神。天门开,地门开,千里童郎送魂来,弟子急请南斗六星,北斗七星,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持诵此咒语时,念咒人必须是失魂人的直系血亲,在择吉日后,于吉日夜晚,星月出全之后,念咒人一脚于二道门槛外,一脚于二道门口内,面朝门外站立,诵念。诵念时,手中拿失魂人的常穿衣物,念咒三遍后,对衣物吹气三口,然后蹲身,将衣服紧挨地面前走至失魂人处,覆盖大吉安康。待失魂人安康后,备相关拜金、供花、果品于十字路口处焚化,答谢神灵即可。
好家伙,我一看乐了,不但有拘魂灵符画法,还有拘魂咒,还有具体使用方法,这简直就是说明书啊!
“大哥靠谱!大哥威武!”我赶紧在心里喊道,也不知道常小猛能不能听见。
“少拍马屁,以后有事在心里喊我就行,只有第一次入堂口需要打坐,其余的不用每次都打坐,再这么磨叽,关键时候都来不及救你,早死八回了!”意识里传来常小猛无奈的声音。
“我靠,大哥你不早说,我那是磨叽吗?我是不知道好吧?”
我退出意识空间,嫂子和张木匠他们几个围了一圈,眼巴巴地瞅着我。
“今个儿初几?”
“腊月初二啊,咋啦?”
“那正好,今个儿日子正合适,我一会儿给你们个法子,今晚赶紧都试试,没准能管用。”
我虽然对自己没信心,可对常小猛还是信心满满,他出的招应该好使。
我用朱砂符纸画了几张拘魂灵符,拘魂咒太长,我怕他们记不住,跟张木匠要了纸笔,把咒语誊写两份,还配有详细的说明书,让他们切记切记一定要按我写的去弄,别自己瞎整弄出事。
交代完这些,也接近晌午了,张木匠千恩万谢要留我吃饭,我没心思吃,就说回去还有事推辞了。
刚走出院门,迎面又来了四五人,一看见我出来呼啦啦围个水泄不通。
原来他们几个家里小孩也丢了魂,知道师傅不在,都奔着我来了。
没办法,我又画了几张拘魂灵符,又回张木匠家取了纸笔,顺手誊了四五份拘魂咒,跟他们一一交代好。
回到家,爹娘正等我吃饭,问我咋样了。我把情况跟他们说了,爹还直夸我,说我长本事了。
紧接着,他话锋一转叮嘱我,为人办事是好事,积阴德攒福报,但是得量力而行,遇事别逞能。
娘也在一旁搭腔,说全家就我这么个宝贝疙瘩,可千万别出事了。
我答应着,心里暖呼呼的。
别人都在意你行不行,唯有爹娘在意你累不累。
冬天日头落得快,一眨眼天就黑了。
农村晚上安静,有点动静能传出挺远,就听着村里好几家搁院里嘟嘟囔囔念拘魂咒。
一宿无话,那几家夜里也没找我,估计是拘魂马这招奏效了。
他们是消停了,可我这一宿觉睡的却不踏实。做了一个离奇的梦。
梦里有棵巨大的老槐树,几人合抱的树身,坑坑洼洼好多窟窿,窟窿里藏满了各路野仙,都盯着我看,把我盯的满身冷汗。
那老槐树,树冠郁郁葱葱,遮住了半边天。在一片白茫茫的大雪地里还长满了绿叶,更诡异的是,一串串血红色的槐花挂满了树条,浓郁的槐花香飘了好远。
老槐树前,蹲坐着一个七八岁白衣小女孩,头发用很漂亮的红色珠串扎着两个冲天角,白嫩嫩小脸上满是委屈,哭哭啼啼,像是受了欺负。
我在梦里看着她,她突然抬头看着我,四目相对。我看她张着嘴巴好像是想说什么,终究没能发出声音,看那口型好像在说“救我,救我”,那女孩不断四处张望,像是在躲避什么可怕的东西,转眼间身影不见了,消失前冲我扬手扔了个东西。
我下意识接住,摊开巴掌,只见那是一串血红色珠子。不知道是什么做的,看起来像红水晶,红的透彻,煞是好看,我突然想起来这正是那白衣小女孩扎头发用的珠串。
我四处寻找那女孩身影,却始终没找到,一惊醒了……
天已经大亮,我使劲晃了晃脑袋,感觉昏昏沉沉有点疼,一骨碌爬起来,用冷水搓把脸,拔凉拔凉的舒服多了。
“啪嗒”
不知什么东西从我身上掉下来,落在水泥地上,发出清脆响声,我低头拾起来,吓了一跳……
只见这东西不是别的,正是梦里那白衣小姑娘消失前丢给我的珠串,通红如血,晶莹剔透!
我恍惚了,刚才究竟是不是梦?
我赶紧推开门,望着门外,呆住了。
一片白茫茫大雪,就跟梦里一样!
突然,我想起来,村东头山里正有一颗大槐树!
我麻溜穿好衣服,奔着山里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