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这会儿不是逞能的时候,赶紧召唤仙家们退回来,我们退守在师傅和柳胡子身后,帮他们掠阵,专挑那些近他们身又无暇顾及的鬼物出手,保护我们的同时也保护他们。
柳胡子伸手冲着我竖起大拇指,直夸我脑袋灵活,干的不错。
这会儿我要是不管不顾往前冲,跟送死也差不多,这几百个猛鬼阴魂,随便站出来几个都不是我能对付得了的,到时候非但没帮上忙,师傅他俩还得救我,整个阵脚就乱了,万一再被那些东西趁机近身,估计我们几个不被群鬼掐死,也得半残!
有我和众仙家在后面掠阵,师傅和柳胡子压力也减轻不少,他俩不用再分心照看我,开始全力出手。
也不知道师傅兜里到底有多少符箓,似乎是怎么甩也甩不完,山洞里鬼物越来越少,几百个鬼物也被打散一大半。
“倒是小瞧你们几个了,难得尽兴,今个儿老子就陪你们好好玩玩!”
那佝偻老头眼看着局面并没有像他想的那么好,召唤出来的那些鬼物已经折损了不少。只见他不怒反笑,只不过那笑有点阴森森的,让人不寒而栗。
他随手又掏出一张巴掌大小堂单,只不过这张堂单颜色更深,漆黑如墨。
他嘴里哼唱出晦涩难懂的咒语,把堂单一抬手丢出去,那堂单竟然立在空中不坠落,他双手合十结法印,张嘴吐了一口殷红的鲜血,喷在黑漆漆的堂单上,那堂单慢慢浸湿一大片,透出诡异的波动。
“呜呜呜呜……”
山洞里响起来低低的呜咽声,声音越来越大,到后来竟如大风刮过松林,响起一片松涛声。
堂单猛然一颤,冒出一道浓浓的黑烟,紧接着那道黑烟像是被风刮过一般,分作几股缓缓飘散,与此同时,五道身形陡然现身,立在山洞中。
我脑袋“轰”一声,被一股浓浓的威压震慑,这股威压就来自那五道身影。
我看的清楚,那五道身影,四男一女,一点也不模糊,简直就是实体,跟正常人一样。
好强!
这五道身影每一个都绝对是鬼将级别!
一个白胡子老头,一个身材壮硕的大汉,一个白衣书生,一个跟我差不多大小的孩子,一个红妆艳丽少妇。
五道身影环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我们几个身上。
“唔,这不是小天嘛,长这么大了!”
白胡子老头手指着师傅,笑呵呵说道。
“呦呵,还真是,好久不见了小天,来,快过来让苏姨抱抱!”
那红妆艳丽少妇冲着师傅勾勾手,露出浅浅一笑,声音明媚。
我明显感觉到,师傅看见这五道身形时明显一颤,身如电击!
我没想到会是这种局面,那佝偻老头召唤出来的鬼仙,师傅竟然认识,看起来还很熟!
师傅停下甩符箓,快步走上前去。
“老白,你不要命了,干啥呢!疯了咋地?那可是五个鬼将!”
柳胡子冲着师傅大喊。
“没事,他们不会害我!”
师傅头也不回,声音斩钉截铁。
叫苏姨的那个红妆艳丽少妇,果然伸出双臂,把师傅搂进怀里,满眼疼爱,像是看待自己孩子一样。她摩挲着师傅断臂,眼睛模糊,问师傅怎么弄的,一脸心疼。
那几道身影也凑上去,问长问短,不时冲着佝偻老头看去,估计师傅已经把曹师伯被那鬼修夺舍的事说了。
那群残留的鬼物似乎是被眼前五道身影威压震慑,纷纷呜咽着后退,不敢靠近。
我看的一头雾水,搞不懂什么情况,柳胡子冲我挤眉弄眼,估计也不明白啥意思。
那佝偻老头显然也没缓过神来,明明是他召唤来的鬼将,为啥跟师傅这么亲近?
他盯着我们,眼神不善,像是恨不得把我们吞了才解恨!嘴里又跟嚎丧似的,哼唱出那段晦涩难懂的咒语,十指配合结印。
我明显看见那五个鬼将眼神一愣,紧接着目光逐渐呆滞,气息猛涨一大截,一股凶猛狠厉的气息油然而生。
“快…小天儿…快…快…阻止他…那东西是…鬼王…我们无法…违背他…他…意志…”
那红妆艳丽少妇本来明媚的脸上,逐渐变得狰狞,仿佛在全力对抗,咬牙强撑着,从牙缝里断断续续挤出这句话,紧接着神色一松,一股冷冽的威压从她身上升腾而起。
师傅揉着眼睛,像是在擦眼泪,而后身形暴退。
“大胡子,判官笔拿来一用!这几个鬼将是我师傅堂口里的,一般符箓不管用!”
师傅眼睛通红,咬着牙冲柳胡子喊道。
“卧槽,你个老毕登,又惦记我宝贝!”
柳胡子一边骂骂咧咧,可手上一点也不含糊,顺手一抛,一个白乎乎的东西朝师傅扔去。
师傅身子弹跳而起,一把抓住那东西!
我这才看清,师傅手里握着的正是一只毛笔,通体玉色,我知道这就是师傅一直惦记的判官笔。是柳胡子所在的柳家传家宝,由千年道行的九尾狐灵骨配合灵尾制成的,珍贵异常!
师傅身子还未落地,就见他用嘴叼住判官笔,仅剩的右手飞速结印,摇出一片片残影,紧接着握住嘴里叼着的判官笔,借着下落的势,单膝跪地。
“快…快阻止他!”
那佝偻老头声音颤抖,显得很惶恐,像是惧怕师傅用出这招,操控着那五个鬼将,还有那群残存的鬼物向师傅发起攻击。
“逆吾者死,敢有冲当!笔插地府,由我真阳!恭迎阴差,送鬼入地!急急如律令!阵起!”
轰!
一股强大的势,从师傅身上油然而生,沿着他手中的判官笔导入地下,那股势令整个山洞都为之震颤,摇摇欲坠,仿佛随时会崩塌!一片片冰甲连带着钟乳石,从头顶纷纷坠落,掉在地上摔的粉碎!
一震之威,恐怖如斯!
我知道,师傅用的是那本阵法书里记载的“送鬼入地”阵!
送鬼入地阵,使用人阵合一,并将强大的法器深深插入地下,用道教理论讲,“凡法者以至阳治至阴,皆有“入地”之力,大阴盛者,阳即衰灭,然大阳盛者,则置斯于地府,不得超生哉”,意思就是说,如果以极大的阳气与极大的阴气对抗,都有把对方彻底制服的威力,如果阳气不敌阴,则施法者会死亡,而如若阴不敌阳的话,冤孽即被打入地府,永世不得超生。
我看着师傅用出这招,急的要死,可是阵已成了,没办法阻止。
我知道用这个法阵,本质上就是一场豪赌,赌注就是自己的命!
倘若施法者修为高强,胜过阵法中的鬼物,那自然可以借此阵法把鬼物送入地府,可万一自身修为不敌阵法中鬼物,那就是自己身死道消!
眼看着师傅乱糟糟的头发全白了,脸上皱纹丛生,仅存的右手皮肤也变得抽抽巴巴,我怕的要死,我真怕师傅敌不过那五个鬼将修为高!
那可是五个鬼将啊!
我眼泪不争气的往外涌,我不想失去师傅,不想眼睁睁的看着他死!
眼看着师傅精神越来越萎靡,那股势也越来越弱,五个鬼将和那群鬼物眼看着就要围上来,我心一横,一个大胆的想法从脑袋里蹦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