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下狱后, 急于和王家撇清关系的张家再也不敢提什么姻亲,张家父母更是哭着喊着说自家孩子死后,与王家约定的亲事就已自动作废。
早没了想让王素月这个女官去他张家守寡, 给张家赚钱, 提携他们张家人,侍奉他们老两口的想法。
两族中的那些没有跟着去沈家闹事,却无辜跟着受牵连的族人, 一天三顿地打骂带头闹事的两家人, 不好打老的,就打年轻扛揍的。
看守他们的狱卒总在他们被打得半死不活后,才过来呵斥几声,制止他们的暴/力行为。
这般过了两三天, 不管是带头的两家人, 还是听信怂恿跟着去闹事的人, 都感到有种度日如年般煎熬,说是肠子都悔青了也不为过。
完成多方取证调查工作后, 京兆府与大理寺的人, 仿佛才想起他们般, 将他们都提出去过堂。
张家一口咬定,两家的亲事早在他们张家的孩子死后,就该自动作废,与王家没有任何姻亲关系, 不该受王家犯下的欺君之罪牵连。
王家人也将责任都推到王父的几个儿子身上,说他们是因太过重情义, 才会忘了断亲的事, 一心还将王素月当作自家妹妹, 做出这种事。
王素月在后方听得心寒不已, 她的兄弟们所谓的‘重情义’,就是不遗余力的将她往火坑里推,送她去张家守望门寡。
明明是血缘至亲,待她不仅不如左家人何家人,连她刚认下不久的干爷爷一家都不如。
后者可以不求回报,不怕连累地全力维护她、支持她,前者为了所谓的家族声誉,丝毫不顾她的死活。
所以她随后出现在大堂上,按照上面的指示,为王家人求情,算是偿还王家的生养之恩,同时提出让张家签下双方之间的婚姻约定,已随她的前未婚夫死亡,彻底终结的陈情书。
说出这两个要求后,王素月还当堂提出,她从此改随干亲家的姓,姓沈,不再姓王,她的生死荣辱从此与王家再无半分关系。
听到王素月提出的几个请求,几位主审官神情凝重的稍作商量后,才以考虑到王,哦不,应该是沈素月这个当事人宽宏大量,为他们求情,他们将会请示上意,待陛下示下后,再进行宣判。
过堂结束后,京兆府府尹才一脸狐疑地问道。
“郭大人,此案上面说的是欺君之嫌,应当是没打算真用欺君之罪来处置他们的意思,那些人说得辩解之词虽然有些无耻,但也可以用来洗去欺君之嫌,毕竟那王父并没有亲自出面,大人为何要择日宣判?”
不能当场判,为这么点小事再去打扰上面,会不会给上面留下他们办事不力的印象?
郭风远直接掏出另外一份圣谕,“不必再劳你们请示,本官已经请来上谕,多关他们两天,让他们长长记性后,再直接宣读即可。”
事情的走向,这些人的反应,都与上面预料得没有丝毫出入,这第二份谕连个字都不用改,直接宣读即可。
拜读完圣谕中的内容,京兆府府尹满脸钦佩地看向郭寺卿。
“原来郭寺卿已经料定眼下的场面,已经请来圣意,这样真是再好不过了,有了这份圣谕,我们以后再遇到类似的案子,就有旧例可循了。”
郭寺卿收回圣谕并仔细收好道。
“不只是有旧例可循,等到这个案子正式结案后,这些处置都将会制定成相关法规法令,在大安境内全面禁止强令女子守望门寡与守寡,或是以暴力手段逼嫁、逼娶现象,若有违背,就要如这两家般,承受三代以内不得考官的处罚。”
三代内不能考官是包括科举与大招录,对某些家族而言,甚至可以说是从此彻底走向衰败开始,可谓是非常严厉的重罚。
听说要将这些都形成正式法令条文,京兆府尹瞬间双眼一亮,立刻意识这桩案子将会成为极具特殊意义的典型,也算是他京兆府的一个功绩。
“多谢郭大人的大度提携。”
作为在京中的地方衙门,京兆府在某些方面的地位有些尴尬,与九门提督府、大理寺、刑部都能形成相互竞争抢活的关系。
由于这四个衙门中,已然高配的京兆府仍属品级最低的地方衙门,可以说是平日受气担责的机会多,可以立功露脸的机会少。
大理寺能将已经吃到嘴边的肉,拿出来分一部分给京兆府与九门提督府,可谓是相当大度,也非常罕见的做法。
郭风远没有为其多做解释的打算,简单的应付几句后,就带着自家的人离开。
等到这桩因闹得动静有些大的案子,被正式宣判后,相关处置顿时引来一片哗然,有人支持,也有人反对。
听说是皇上亲自下的圣谕,朝堂上也因这件展开激烈争辩。
对于守寡一事,反对的声音倒不算大,但有相当一部分大臣坚持认为在婚姻大事上,遵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乃是古往今来一直奉行的人伦大义。
皇上这般直接下令干涉这些早已约定成俗的默认规矩,还制定为具体的法令条文,对此举实施重惩,实在不妥。
早在听说那个王教谕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时隔两年,就试图再次逼迫女儿的行径时,正宁帝就对那些人十分反感。
尤其是对方试图逼迫的,还是让一个刚刚年满双十年华的女子,一直守望门寡,正宁帝不懂什么叫做人道,只觉得那王教谕枉为人父。
想到对方此前是在国子监当教谕,干得是教书育人的活。
正宁帝就十分理解太子不待见国子监,一再强调要尤重在官学与书院为人师者,于思想道德品性方面的素养的原因。
“自打朕登基以来,何曾干涉过你们谁家的婚姻大事?宫里举办的赏花会与诗文会,可才过去不久,既然那些陈规旧俗有不妥当的地方,朝廷就有义务要负责查漏补缺。”
“民间为了逼迫儿女必须要与他们反对的人选结亲,出人命的恶□□件时有发生,朕还打算这将这些也制定成法律条令,不管是亲生父母,还是叔伯、祖父母亲之类的亲戚,或是兄弟手足逼死至亲,都要偿命。”
听到这话,顿让朝堂上的众大臣们都觉无言以对。
因为他们这才想起一件事,就是不管是公主们成亲的事,还是宫里在前不久举办的那场‘相亲会’,无不透露出一个信息,就是宫中早就在以身作则,给小辈们自行选择结亲对象的机会。
掌握着至高权力的皇上都能做到这一步,如今只是要求民间不得再以强迫方式,逼儿女与他们不惜以死抗争反对的对象结亲,好像还真不算过分。
再回头想想,皇上制定相关法令,只是为了让这世间少死几个青春正茂的年轻人而已,他们有什么好反对呢。
于是这两条本来引起较大争议的法令条文,再加上正宁帝临场发挥增加的那条,就这么顺利在朝堂上通过,还被直接刊登在的当期公开邸报上。
这几条法令条文所针对的人群十分明显,就是明显削减与束缚了某些父母长辈控制儿女小辈的权力。
让无数年轻人因此而生出无限欣喜与激动,纷纷奔走相告的同时,也让某些控/制欲强的大家长们都很不高兴。
不过后者的占比终究比较小,这世上绝大多数的父母,都是真心疼爱子女的人,对此并无异议。
朝堂上的大臣们不满时,还能直接与皇上争论上几句,或是上奏折陈情驳斥相关条令。
这些老百姓中就算有心中不满的,也只能在私下议论几句,做不了什么,还得牢记在心,引以为戒,若是不心犯了这些国法条令,就是犯法,还会祸及子孙。
伴随着这拨热议,由定海水师押运进京的大批金银财货,终于顺利抵达京达。
比起去年的那些,因这次的东西中,有十多车都是由瑞国国主所赠,加起来共有三四十车,由于东西太多、太沉,一路上京所耗费的时间也更长了些。
连绵不断,每车都被堆得满满的,由装备齐全的将士们护送入城后,迅速引起京中百姓们在道路两侧争相围观的盛况。
谁都知道,这绝对是朝廷又要发大财的节奏,看着车上捆绑得十分结实的那些箱子,围观百姓们纷纷猜测里面都装的是什么宝物,一个个都激动不已。
虽然不管那些车上装的都是什么宝物,值多少钱,和他们都没有半文钱的直接关系,他们也能莫名感到激动与兴奋,或者说是生出与有荣焉的骄傲情绪。
他们已经听说定海水师去年上京时,押运上京的十几车箱子中,装的都是成箱的金银,还有大量海外奇珍异宝的消息。
没想到时隔一年多后,定海水师的大将军再次上京,带进京的金银财物竟然更多,让人羡慕不已。
户部尚书柯文青听说这个消息时,先是一喜,随后就忍不住露出懊恼之色。
当初组建定海水师时,因投入太大,时任户部尚书的前任以国库钱物紧张为由,极力反对组建水师的计划。
反对无果后,在皇上的强制要求下,户部才不得不勉强拿出一部分钱物,占了不到两成的投入份额,剩下八成多,都是由宫中与东宫所出。
水师早些年一直是个吞金兽,还远比陆上军/队的投入更大,这让柯文青十分赞成前任顶着巨大压力,才给户部减少一笔巨大支出的功绩。
从前几年开始,水师开始有了些额外收入,户部的投入得到大幅减少时,柯文青还觉得暗自欣慰。
随着水师从去年开始,可以做到自养自身不说,竟然还能回馈朝廷大批的金银财货,柯文青才意识到自己与前任都短视了的事实。
可是皇上在这些投入和产出的分账方面,向来较真得很,不会多占,也绝对不会任由别家多分。
户部在供养水师的投入上,占了多少份额,等到分水师送押送上京的那些财物时,也会严格地按照相关比例分。
得知水师这次带回的金银财宝比去年送上京的那些,多一倍还不止,柯文青感到有种痛彻心扉的懊恼与悔恨,恨不得时光能倒流。
谁说这水师是吞金兽的?这分明是个可以钱生钱,投入越多赚得越多的聚宝盆!
结果他们户部竟然错过了这个大好机会,只能分得些许肉渣,大块的肥肉都让宫里和东宫分了。
此刻柯文青还不知道,其中的十多箱,都是瑞王以瑞国主的名义,私人赠送给宫里的谢礼。
而瑞王等人出海一事,是由皇上与太子私人赞助,甚至没从宫中产业与东宫产业走账,所以这些赠礼,都将归皇上与太子所私有,跟他们户部没有半点关系。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