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宁帝以半退的方式, 让太子逐渐走到台前的举动,当然在朝堂上引起了颇大的反响, 有许多大臣都在心中质疑, 或是想要劝阻正宁帝。
可惜他们在朝堂上劝,正宁帝直接以太子身为一国储君,已经长大, 理该早些接受历练为由,直接将他们劝谏否决。
想在下朝后劝,却找不到正宁帝本人, 由此可见他的态度之坚决。
随着时间过去, 眼看皇上随心所欲地决定是否出席朝会,就算出席, 朝会结束后, 就找不到他人,将政务都推给太子,太子也确实将政务打理得井井有条。
除了批阅奏折的笔迹有所改变外,与从前没有任何差别,朝臣们这才逐渐冷静下来。
这一情况让许多人都忍不住暗自生疑,他们实在很难相信, 皇上将太子带在身边的效果竟能如此好, 竟能将太子培养得与他的治国理念及处事风格如出一辙。
可是不管他们再怎么感到难以置信, 事实就是如此, 代理朝政的监国太子,虽然年少, 却能明察秋毫, 做事精明强势, 在他们心中的积威日重。
以前在正宁帝面前, 他们还敢仗着身份地位或资历,讨些人情,可是在太子面前,对上他那冷清的目光,那些自诩老资格的人,甚至不敢张口。
很快,众朝臣就已得到一个认知,就是见太子必须要有正事可说,没有正事,太子总能给他们找到事情做。
就差没有直接昭告天下,他太子殿下见不得朝廷上下有闲官,所有闲官撞到他手上,不分身份地位,都会变得不得闲。
没人知道太子怎么会有那么多活安排,除了编书之类的正经活,还有筹办各种五花八门的比赛,例如厨艺、卫生、书法、绘画等。
除了这些,太子还会安排人下乡在巡察,安排得还都是那种位高权重的王公大臣,让他们代表朝廷去乡下亲自参与庄稼的收割,并嘉奖那些正忙于秋收的贫苦百姓,行劝农之举。
还派负责编辑公开邸报的官吏随行,如实记录他们在一路上的言行,使得那些王公大臣心里气得骂人,表面上还要表现出深感荣幸和期待的模样。
正宁帝得知太子的这些安排,忍不住乐得哈哈大笑。
“皇儿这招高啊,你之前怎么不教教朕?朕要是早学会这种做法,也不至于这些年来,被他们给烦得忍无可忍了。”
“儿臣此前也没想到,只是现在少了父皇帮忙过滤掉这些人,为免被耽误时间,打扰到正事,被迫如此。”
何殊此前是真没想到这招,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是当她真正给正宁帝放假后,才发现少了正宁帝在一旁给她打辅助,有很多不便。
她需要处理的正经事务虽然没变,却被那些不好直接拒绝求见给占去大量时间,还很耗费心神与精力,大大降低了她处理政务的效率。
毕竟她是一个务实的人,实在没有耐心与那些怀有各种目的与心思求见的人打机锋,才会在一怒之下想出这招。
正宁帝心情舒畅的朗声笑道,“哈哈,被皇儿这么一搞,看来他们以后会越来越想念朕在的时候,好!”
何殊笑着给他倒茶,“想念也没用,放松过一段时间后,再让父皇回去坐那应付那些人,您恐怕也不耐烦了。”
正宁帝心情很好地点头,然后发自内心地感慨道。
“这是当然,哎呀,能离了那方院子,朕觉得身心都轻松自在了,再加上你给朕准备的那些运动,真是太有意思了,若非每天活动量大,朕肯定得胖上不少。”
说完,他有些好奇地问道。
“皇儿早前不是一直想着让朕为你多挡几年吗?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虽说现在的生活让他十分享受,可是一想到这一切都是建立在太子的辛苦上,他这心中就难免有些心虚愧疚。
何殊看他那有些犹豫的神情,就知道对方在想些什么。
让她放弃之前的计划的真正原因,当然是过年那几天在‘梦’中‘看’到的那些,每每想到对方在另一个时空走向中,所遭遇的那一切,她就有些不忍,想让他在余生过得开心快乐些。
只是这个真实原因注定不能宣之于口,所以她只能笑着回道。
“是因这次的全□□动推广计划,儿臣突然想到,您每天将大多数时间都耗在御书房里,哪怕有自行车,运动锻炼得不够全面,就想让您能拥有更多的自由活动时间,没必要将时间花在应付那些无关紧要的外人身上。”
正宁帝难掩感动地看着何殊,“有皇儿,实乃朕毕生之幸,只是这样一来,实在辛苦皇儿了。”
这是正宁帝的真心话,不提也就罢了,一提起这些,他的心情就很复杂,既庆幸何殊存在,又为自己将责任与压力都丢给对方的行为感到惭愧与自责。
何殊真心实意的回道,“父皇不要自责,能生为父皇的子女,也是儿臣的幸运,人各有所长,我们能够互补,配合着撑起这大安的天下,或许是天意,我们都不过是顺势而为,各安天命而已。”
得了这番安慰,正宁帝才觉得心里好受许多。
“皇儿为大安苦心经营多年,才能有大安这盛世局面,也是时候该让天下人知道皇儿之大才了。”
何殊的那些功绩都被归在他的身上,不管未来如何,怎么都能让他享有盛世明君的名号,固然让正宁帝欣喜。
但是与此同时,他也难免会为自己占了太子的功绩而感到心虚惭愧。
“父皇不要总在心里分什么你我,这盛世是我们爷俩齐心合作,才共同经营出的局面,这一切功绩,您都当之无愧。”
正宁帝欣慰地笑着点头,只是晚上回乾元宫后,他转头就将二人的这番对话写在他的手札上。
他能坦然承认自己无力承担起大安这江山重担,也能做到不在意那些名声,他知道有些事他自己若不说,就算有人能猜得到,也不敢相信与确认。
所以他早在多年前,就开始将何殊以他的名义做的那些事,桩桩件件都记了下来,他希望世人能在未来的有朝一日,知道这一切真相。
何殊不知道她爹在背后的操作,会做出提前让正宁帝退下去的决定,其实还有另一个原因,就是余林府的事,让她深刻地感受这世间人与事的不可控。
经过这十多年的用心经营,她自以为已在大安编织出一张大网,可以做到及时发现任何关键人物的异动。
但是余林府的事,让她深刻地意识到,所谓山高皇帝远,真不是说着玩的。
不过想想也是,在她前世生活的那个世界,即便天眼遍布全国各地,仍有许多骇人听闻的恶性案件层出不穷的涌现,让人愤恨无力。
在这个交通不便,信息传递效率低下的时代,会潜藏着怎样不为人知的阴谋都不足为奇。
虽然目前并不确定那余林府的平静表象下,到底潜藏着什么,但有一点,就是那背后肯定藏着大阴谋,很有可能会牵扯到京中大人物的那种。
所以何殊有意让正宁帝及时退下去,由她自己站到台前当目标,在吸引各方的目光注意的同时,也吸引可能会存在的一些火力。
暗卫出身的郭风远深知皇上与太子所掌握暗卫力量,到底有多强大。
所以他从太子的话中听出那余林府内,可能藏有大阴谋的消息时,深感震惊的同时,更觉意外。
在不曾出现过泥石流的区域,因一场不算大的雨,突然爆发山洪,导致几座乡镇被淹掉大片的田地。
在排除掉当地官员贪墨修建水利款项,导致辖区内的河道溃堤的可能后,能让郭风远联想到的只有偷挖矿,或是有大批人生活在山中,意外挖开了什么地下河道。
所以他回去就找老上司共商对策,不管那余林府的山中到底藏着怎样的秘密,可以确定的是,这背后肯定存在实力背景雄厚的大人物,还有可能是京中的。
要不然,一般人绝对没能力可让县府两级的官员都为其遮掩,所以大理寺的调查行动再怎么小心都不为过。
与此同时,为稳妥起见,他还找崔景怀借人,兵分多路对那一带进行暗访。
左书意是在跟着同行人员来到余林府境内后,才知道上面明面上让他们去顺阳府,实则他们此行的目标是余林府。
虽然心中充满疑问,但他只能选择听令行事,任由相貌普通的上官在他脸上涂涂抹抹,然后换上破衣烂衫,在草地上抓了几把,让双手和指甲内,都沾满草尘与灰土。
随后几人背上篓子、拿着铲子,以采药村民的装扮进山。
再联想到来时的路上,半道加入他们这支队伍的上官,在途中教他们的一些常用方言,以及身份信息,左书意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知道他们此行的目标,是以当地村民的身份,去山里探查什么。
而山里能有什么?在大理寺工作三年的左书意迅速联想到私挖矿藏,还有就是豢养私兵,想到这些,他的心情瞬间激动起来。
这大机遇也伴随着大风险,而他只能进,不能退。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