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誉人生中第一次坐上了如此奢华的汽车。
每一次轮胎与地面硬物的触碰都会有种自己脚踩着趟过去的感觉。
监狱离得虽然不近,龚十九的车速弥补了距离。
不到二十分钟监狱外墙的大门就出现在眼前。
监狱的哨所上站着一排排荷枪实弹的狱警,天色虽未完全黑下来,明亮的探照灯已经在四处扫动。
监狱外墙高逾六米,院墙上拉着厚重的铁丝网和高压电线。
甭说是人,就是换成任何善于攀爬的动物也插翅难逃。
巡逻的狱警见到车辆后都自觉的贴靠在一旁,枪口端平。
龚十九稀松平常的开车驶过,未做停留。
内院与外院相隔着一道巨大的铁门。
车辆停靠在门前,龚十九的电话适时的响起。
“喂,是我,密码,请稍等我看一下。”龚十九打开手机的软件。
苏誉瞥到上面有六位数的数字,如同支付保护一样,每隔一分钟变会变更一次。
“035276。”
厚重的铁门轰隆作响,黑色的漆面与皑皑白雪显得格格不入,声音也是冰冷刺耳。
隔着铁丝网苏誉已经可以看到监狱里的囚犯在院里栖息活动。
当车辆进入的一刹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事情,目不转睛的盯着车子。
龚十九一路来到办公楼下。
车钥匙随意丢给一名狱警,龚十九歪头看了眼修补下水的囚犯。
六七名囚犯看到典狱长都双手并拢在腿上,身子绷得笔直。
苏誉有些诧异的是狱警竟然没有像电视里演的那样控制囚犯保护典狱长。
反而是用略带同情的目光看向囚犯。
龚十九走到囚犯跟前,黑色的皮质手套将犯人的衣领卷区下翻。
扫视了两眼他拍拍囚犯的脑袋不容置疑道:“脱掉上衣。”
囚犯丢掉手中的工具,颤抖着脱掉外层的囚服。
“都脱掉。”
囚犯只得照做,背心掀起,从头上褪下。
北风呼啸,雪花拍打在他的后背上,不禁打了个寒蝉。
龚十九的手指画了个圈。
囚犯转过身。
精壮的肌肉上面几块翻飞的皮肉还在流淌着鲜血,肋骨上的伤疤也似让人重新挑开过,触目惊心。
苏誉微微蹙眉。
“穿上吧,你带他去医务室,顺便把0318号带到二楼的隔间。”
“是。”狱警领命带那个囚犯先行离去。
“我们也走吧。”龚十九带着苏誉走进办公楼。
其他的囚犯瞬间松了口气,身子明显松软了些。
龚十九的办公室与苏誉想象的一样,古朴,奢华。
龚十九把唱片置于转台上,落下唱针。
“要喝点什么?”龚十九收好外套随口问道。
苏誉刚要开口,突然想到貌似这种地方也不可能会有诸如雪碧可乐之类的饮品。
这里给苏誉的感觉是饮品只会有各种名字冗长的洋酒。
可他只觉口中有些燥热,需要冷饮来冲刷下喉咙。
“雪碧么?”龚十九打开冰箱取出一厅雪碧递给苏誉。
黑色的坎肩搭配着笔挺的白衬衫,龚十九举手投足间都有种别样的华贵。
而他的表情却又偏偏透着理所当然。
苏誉第一次见到气场如此强大的人,明明语调平缓,给人的压力又十足。
“你在想为什么我这里会有雪碧这种饮品?还是在想为什么我会知道你要喝雪碧?”龚十九玩味的笑着。
靠坐在办公桌上,龚十九给自己开了瓶苏打水。
“监狱戒备这么森严,囚犯逃不掉吧?”苏誉出声问道。
“没错,那个囚犯是我故意放出去的,就是为了联系你。”龚十九坦白道。
“打电话的方式不好么?”
龚十九摆摆手道:“打电话太过刻意,这个时间点,你与我不应该相识,所以我选择了一种较为稳妥的方式。”
“你管这叫稳妥?万一他冲进的是我邻居家又怎么办?”
“所以我说较为稳妥,而且你的邻居,105无人,103的住户前阵子死了,房子被你买下来了。”
苏誉听后感觉背后泛起阵阵凉意。
他的生活竟然被人监视着。
似乎感受到苏誉的怒意,男人笑着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可生气的,工作上的便利条件想打探到这些消息还是蛮方便的。”
“那个你故意放出去的逃犯,如果我没先出手的话,他会死吧?”
苏誉一步步靠近他。
“有些事,眼见不一定为实,就比如楼下碰到的囚犯,你肯定联想到我虐待囚犯,让他们从心里对我感到畏惧,所以有人会称我为恶魔。”
龚十九的话让苏誉感觉一拳打在棉花上,事实所想也正是他讲的如此。
“0318号有严重的暴力倾向,他经常控制不住自己对狱友拳脚相向,而二楼的隔间,实际上就在这里。”龚十九按下桌上的按钮。
墙上的百合窗被拉起,苏誉看到一个布置的极为温馨的房间,里面的囚犯正听着舒缓的歌曲在翻阅着杂志。
龚十九推了推眼镜道:“我会不定期对他们进行心理辅导。”
苏誉如同泄了气的气球,感觉自己的情绪如同脑电波一样起伏不定。
心里所想甚至都不用张口就被人剖析的清清楚楚。
有一种被人看光了的感觉。
怪不得会称呼他为恶魔,无关乎实力,几个回合下来心理便被拿捏在鼓掌间。
可怕。
苏誉对他的评价只有两字。
硕大的办公桌上整洁如新,一张相框倒扣在桌面上略显突兀。
旁边摆放着一沓厚厚的钞票也格外扎眼。
苏誉看的眼皮轻跳,这钱看来也是提前备好的。
“你听说过因果么?虚无缥缈的那种。”
“因果?”苏誉有些不解。
“如果我通过电话的方式联系你,就是先有果后有因,我认识你所以给你打了电话。而我通过这种方式与你相识,就是先有因后有果,因为我监狱中的逃犯去了你家,所以一系列的巧合下你我相识。”
“你身上的牵扯太多,我只能这样做。”
苏誉听的云里雾里,但似乎男人对他并没有恶意。
龚十九摇摇头道:“王侯一直不希望你了解这些,觉得可能会揠苗助长,不过既然他不在了,我便要担起照顾你的责任,按照我的方式。”
男人扶起相框,把桌上的钱交给苏誉。
相框中男人居左,面带微笑,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
右边是一个青年,负剑抱膀面色冷峻。
王侯大咧咧地搭着两人的肩膀,笑容灿烂,满面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