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再让人过来侍候。自己舀了一匙参汤,送到她嘴边,却喂不进去,洒了大半。
他心酸地替她细细擦了,又喂了一勺。
她总算有了意识,虽然没醒,但很顽强地吞咽着。
终于半碗汤喂尽,她也嘤咛一声。
他赶紧凑过去。
“走!快走!”
“阿无,阿无?醒醒!”
看她在梦里都急得不行的样子,就知道她吓坏了,他心跳顿了一拍。
好一会儿,她真的睁开眼睛,慢慢聚焦。
“再喝点汤!”他都没觉得自己极尽温柔。
“我又做美梦了?”说完她又昏沉睡去。
他站起来,深吸一口气平静心情,视线一点一点扩散开。
那悠车十分惹眼。她一个女孩子,怎么会把这个留下?
老国巫每半个时辰,就战战兢兢进来号脉,施针。总算天黑时,她脉象越来越好,他才抖着袖子彻底擦干了冷汗。
“定王放心,毒性虽未全解,但确实好转了!”
“过后,可会有妨碍?”
“这——”老头儿又擦汗!
他没再发火,只挥手让他出去。若她真的有什么?他会如何?他也没有答案。
“二弟!你回来了?”
他冷脸转过身,来到床边。“醒了?有哪里不好吗?”
“是你啊?你怎么来了?”
她很失望?
“我没想到阿姑她——?今后——”不会了!
“东平郡主?她抓的我?为什么?”她震惊,却实在想不通。
“掳你出郡主府的是什么人?和小巷里的北齐人是一起的吗?他们为什么劫持你?”
她实在没准备,又怕说差了给三弟惹祸。“我实在太饿了,那天早上去你那,就没吃东西。等我吃饱了,你再审我行吗?”
审?
他深吸一口气,叫多福。
多福快步端着备好的软粥进来,放下就又退出去。
“你中了毒,又失血过多,先吃些清淡的。”他难得解释。
她根本没听见,脑子里还想着解释的事。
她机械地一抬手,疼得嘶了一声。
他便自然地接了手——温柔地、一勺接一勺地,她都恍惚了。
白到整个人放光的神仙系美男喂饭,她实在有些把持不住。
“看着你,我怕会吃多,你帮我控制点量。这样子,我也没法思考,编不出来谎话。”她自言自语。
他忍不住轻笑:“软粥,吃多了也没事。现在编不出来就晚点再编。”
“哇!果然是神仙系,你要是真的男朋友就好了!”
“男朋友?”听着不错!
“你笑起来,没又女人受得住!”
他的笑又加深了几许。
“你现在是不是心情不错啊?”
“嗯!”
“那,我二——,温冠玉,到底是不是被你抓了?”
他喂粥的手一顿,和煦的春风被一股寒流无情吹散。
“没有!”
“那他真逃出去了?那怎么都不跟我联系?哪怕给我个信也行啊!”
“你很担心他?”
“那当然啦!”她见势不妙,声音都小了。“我相信他不会明知道还——,到底为什么,我想听他说。至少,我希望他这次没事。以后再桥归桥路归路,也不枉——,不枉我们相交一场。”
“好!我会帮你留意他的动向,让他活着来见你。我还可以肯定的告诉你,他现在没事。你可以安心休息了。”
“真的吗?没骗我!”
她眼睛亮晶晶的,很耀目,可惜——“我,自然说话算数。”
“其实你这人,还不赖!只要你这次帮了二弟,我就原谅你赏花宴罚我,以后也当你是哥们儿。”
哥们?他皱眉:“二弟?温冠玉?他至少大你三岁。”
“哦——,君子之交,不论年龄,不论年龄。”
“阿寻,阿寻!”宇文吉被拦在门口,急得大喊。“阿娘进宫了,她说要告大皇子勾结北齐在郡主府行凶。”.
元展寻进御书房的时候,里面硝烟弥漫。东平郡主浑身发抖,宇文广博脸色铁青。
大周帝本来就没主意,现在更是一筹莫展,看见他就像看见了救星。
“定王,那日你也在郡主府。辽京确实有北齐势力,还都是高手?”
他急上前一步行礼。“是!臣后来在街上还亲自与他们交了手。他们人手多,又不想恋战,就被他们都逃了。”
“那你可有大皇子勾结北齐的证据?”
“并没有!”
“陛下,大皇子府中的侍卫,刚好在北齐闯府的时候出现,还穿着夜行衣,鬼鬼祟祟,这绝不是巧合!”东平郡主气愤地说。
他又一拱手,替阿姑说话:“陛下,臣也觉得不是巧合。”
东平郡主一听,气终于顺了。
“臣猜测,大皇子是得到郡主府出事的消息,前去支援的。”
“阿寻!”
大周帝压压手,示意东平郡主稍安勿躁。“说说你的看法!”
“臣想,大皇子和阿姑是近亲,虽政见不合,但同为大周重臣,若大周被北齐贼子攻了府,大皇子脸上也无光。”
“阿寻,你糊涂了,他派人穿着夜行衣支援?”
“阿姑,是您被北齐气糊涂了。若大皇子别有目的,他手下暗卫死士那么多,怎么会派个侍卫,还是您认识的。”
“此言有理!”大周帝终于有了笑模样。
“至于夜行衣?依臣拙见,毕竟这么多年,估计是大皇子怕有人以为他主动低头,不好意思。”
“元展寻,你才低头呢!我就实告诉你,我可不是去支什么援,我就是去凑热闹的!”大皇子梗着脖子嚷。
“行了,行了,说到底都是自家姑侄。还是说说北齐的目的。他们怎么就会猖狂到闯入我辽京的郡主府行凶呢?我听说还有许多人中毒?而且那毒十分霸道?”
“此事确实有待查证,或许江湖有什么传言,或者阿姑为大周惹了什么人也未可知。至于毒?确实霸道,阿姑请去做客的韦大姑娘所中之毒算是轻的,但就连大国巫都一时摸不着头脑。”
“真那么霸道。定王,听你这意思,你对那丫头很是上心啊?喜欢?朕给你赐婚,如何?”
“陛下!”东平郡主这次真着急了!
他思索片刻,径直跪下来。“陛下,您说赐婚,可臣这身子,却不敢耽误了人家姑娘。”
“这是干什么?起来说!”
“臣有一事,请陛下定度!”
“你说!”
“陛下,臣以为刺杀勋国公的很可能是天门山少主温冠玉。但即便是,也请陛下为社稷计,不要再追究。”
“怎么说?”
“那韦大娘子与温冠玉是旧识,且关系甚笃。依臣看大有两情相悦之势。
那天门山温虎看重温冠玉,比看重亲子更甚。陛下何不用韦大娘子劝说温冠玉,继而招降温虎。到时天门山一众,冲锋陷阵,可成为边关助力。即便不能招降,也可劝其归隐山林。如此兵不血刃,除却边关一大患,岂不两全其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