委员会海城分会下属监察部位于西城区的单独一幢大楼。
这也是委员会成立以来的传统习惯。
整个委员会的五部七中心四支队一共十六个下设机构,全都是各自独立行使业务,只对上负责,互不干扰。
只有在海城可能会发生涉运大事的时候,这十六个部门才会聚到一起商量解决办法,至于平时都是各行其是,甚至还会冲突打架。
很老旧的一幢楼,七层,外表低调,挂着块私人俱乐部的牌子。
平时正门是不开的,人员往来都只走后门和侧门。
只不过这里很少见到人。
一来是海城监察部的盘子比较少,虽然负责整个天南省的监察工作,总共也才一百出头的人。
这一百多人里,除去部长、行政、财务、后勤以及资格审查办在内的十多个内勤人员外,其余的一线监察人员虽然也在这里有办公桌,但平时都是不过来的。
他们要么长期派驻重点地区做区域监察员,比如明心桐这样的,就是专门负责整个海城南部的运气事务监察,正式职位名称为南部海城派驻监察员。
要么是在一般地区游走做机动监察员,比如整个天南,除了做为省城的海城和几个稍大些的城市有派驻监察员外,其他的小县乡镇一般都由机动监察员来管。
无论是派驻监察员还是机动监察员都另有一份世俗的工作做为身份掩护,平时都在外上班,同时负责开展监察,基本没时间到办公楼这边来上班。
事实上明心桐来海城三年了,除了报道的时候在这里呆了两天外,每年只在年末总结会的时候过来一趟。
对于监察部这边的人,她都不怎么熟悉。
当明心桐拎着兜帽男来到监察部的时候,天刚微微亮。
不过也不怕找不到人。
监察部的部长都是委员会总部派下来的,与当地没有任何关系的外人,所以都住在监察部。
她拎着兜帽男径直闯到了部长在六楼的宿舍。
说是宿舍,其实装得极为豪华,比五星酒店的顶级套房也差不了多少,而且平时一应家务也都是后勤雇来的员工负责。
委员会财大气粗,所有中层以上管理人员都是薪资高福利好,而像海城监察部部长这种级别,已经摸到了高管级别的边缘,再进一步,就算不能去亚洲区总部任职,也可以竞争一下天南省这一级别的委员会参事委员,掌管整个天南省的运气事务大权。
掌握着总委员会最高权力的,是最高十二人,而各洲区总部也效防总委员会设了洲区最高十二人。
洲区最高十二人则是从各省区级参事委员中选拔产生,每四年选一次。
而进入洲区级最高十二人队伍,就意味着拥有了竞争总委员会十六机构主管甚至是最高十二人的资格。
从这个角度来说,在海城运气事务监管委员会系统内,监察部长可以说是位高权重而且前途不可限量,人人都是敬畏三分,至少如今这位名叫王京的监察部长在海城干了快八年了,还没有人敢这么大早上直接闯进宿舍来说事儿的。
更何况手里还拎了个大活人。
王京本来是准备发火的。
他虽然外表是个气质儒雅的中年斯文人,但实际上脾气爆得很,一不顺心就要张嘴训人骂人。
不过在看清楚闯进来的人后,他还是立马把脾气压了下来,“是心桐啊,这大早上气呼呼的,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不要怕,跟王叔叔说,我给你出气。”
明心桐把兜帽男扔到地上,直截了当地说:“这个人是情报部的调查员,他们情报部锁了天科大的地运,而我近在咫尺竟然什么都不知道,王监,你知道吗?”
监管部的一般监察员都叫某某监察,而做为头目的部长,而享受减一字待遇,称为某监。
明心桐平时是管王京叫叔叔的,但现在却直接叫王监,那就是摆出了公事公办的态度,表明她要把这事一查到底。
天科大是她的工作范围,她这么表态也没有任何问题。
阴锁地运,尤其是天科大这种重点区域的地运,一个搞不好,就会造成巨大的灾难。
而监察部的主要职责之一,就是防止有人擅动大型地运引发次生灾害。
“什么?情报部锁了天科大的地运?他们想干什么?这么在的事情,怎么没有跟我们通气?你别急,先把人放下,顺顺气,把事情详细说一说。我得先具体了解一下,才能跟情报部掰扯这事儿。来,来,坐,喝点东西,咖啡怎么样?椰云拿铁,味道非常不错。”
王京亲自端了一杯热腾腾的椰云拿铁给明心桐,转头看着兜帽男,皱眉问:“你是情报部的调查员,叫什么?编号多少?对谁负责?你怎么不穿裤子?”
又瞟了眼气呼呼的明心桐,心想这货不是见色起意,结果被反杀了吧。
兜帽男他憋屈啊,“我的裤子被魏朝阳给扒了,他,他扒我裤子!”
王京就是一怔,“魏朝阳?怎么跟他还有关系了?”
明心桐就有些怀疑,“王监,你认识魏朝阳?”
“不认识,不过他从昨天下午开始,就很火啊。”
王京掏出手机,打开抖音,结果第一条就是拳赛的广告。
魏朝阳和闻峻的大头照,配着一惯的魔性背景音,什么天南的世纪拳王之战,什么男人的终极对决,什么王者的末见……味儿就很冲。
明心桐没有看抖音的习惯,看了之后,目瞪口呆之余,也明白魏朝阳明天想怎么炼运了。
竟然想在大庭广众之下,通过一场公开拳赛来炼千锤百炼!
炼运师的炼运法门千奇百怪,但就流传出来的几次著名炼运事件,搞这么大声势的,一般都是炼化地运,基本没有为了炼个人运弄得这么声势浩大的。
“是他吧?”王京微笑着说,“赔率很不错,我还买了几注。对了,他还去运营部那边卖了些圆满的烂运,坑得前面赔了好几万,据赔钱的那个前台说,这人自称是炼运师!我还准备发布通知,让海城的监察员都注意观察一下,他要真是炼运师的话,在海城期间的行动就要纳入情报部的监控才行。怎么,心桐,你认识他?”
“他是我在天科大的学生,确实是一个炼运师,参加这场拳赛,就是为了炼运。这次天科大地运被锁,也是他发现的。”
明心桐就把这两天跟魏朝阳的事情细细讲了一遍。
这一讲,就讲了半个多小时,那杯咖啡却始终没有碰过。
王京一直在认真倾听,没有说话,等明心桐讲完,才说:“先喝点咖啡吧,这大半夜折腾一趟,可是不容易。”
“我不喝这个,热量太高了。”
明心桐明确拒绝了咖啡。
王京不由一挑眉头,“我记得你原先挺爱喝的。怎么突然改习惯了?”
明心桐面无表情地道:“齐正道劈腿那个女人说我身材不好,我决定好好管理一下自己。”
“啊,这个啊……”王京有些尴尬地拿起自己的咖啡杯喝了一口,“这个事情你也不要太在意,齐家总归是要给你个说法的……”
“算了,无所谓,反正我也不喜欢齐正道。齐家也提出来换一个人来联姻,这事儿就这么算了吧。”
她那晚喝酒浇愁,不是因为那个叫齐正道的未婚夫劈腿,而是因为齐家马上就又推出一个人替换,虽然这桩婚姻本质只是为了家族联姻,她不过是个联姻工具,但齐家这种做法还是让她苦闷异常,感觉自己完全成了个配种的工具。
明心桐不想多说这事儿,“王监,说正事吧,个人的私事就不要聊了。”
“好,好,说正事。”王京呵呵笑了两声,转头对兜帽男说,“卢迁,这事儿你们情报部办得太不地道了,我非得跟你们鲁部长好好说道说道不可,你们这是想干什么?心桐,走,我们这就去情报部兴师问罪……”
他怎么知道兜帽男的名字了?
明心桐心中却突的一跳,起身道:“王监,这事儿我就不掺合了,你们领导之间沟通明白了,通报我一声就行,今天我还有课,先走了……”
王京笑了笑,“也行,那你走吧。”
轻轻放下手中的咖啡杯。
杯底与托碟撞击,发出叮的一声脆响。
明心桐也不废话,立刻转身就走。
走到门前,推开门后,她犹豫了一下,停步转头,刚想对王京说话,就听到轰的一声大响。
一团浓浓的黑气砸落在门口的地面上。
如果她不是临时起意想要再跟王京说句话,而是直接出门,这一下准准就结结实实地砸在她身上了。
明心桐悚然惊惧,立刻毫不犹豫的转身,猛得扑向王京。
王京端着咖啡,一动不动,脸上依旧挂着微笑。
砸在门口的黑气如同狂潮般顺着门口涌进来,瞬间充满了整个房间。
房间中的光线都因此而发生偏移。
一团浓黑的如同魔怪般的黑气冲进来,追向明心桐。
明心桐的脚下突的一绊,身子不由歪了一下,速度登时慢了下来。
只这么一慢,她就被那团浓黑的魔怪黑气追上。
一只黑气缭绕的大手抓向明心桐。
明心桐低头避过这一抓,如同猫般灵巧无比的在房间中跳跃闪避。
但时不时的,都会踩到什么东西,磕一下绊一下,令她的闪避不时出现迟滞。
可是黑气每次抓向她,都会被她在千钧一发之际躲过。
而随着躲避,明心桐依旧在坚持冲向王京。
王京摇头叹息,“真不愧是明家人,不仅能带顶级运灵,还有这本好身手,怪不得敢号称东南第一世家,啧啧……”
他抬起右手,没有对着明心桐,却对准了她身后的那团黑气,低喝了一声,“敕,五方分神!”
房间中弥散的黑气,蓦得化成无数丝线,紧紧缠住了明心桐头上的星星。
明心桐的动作失误越来越多,躲避却越来越困难,在连续九次失误之后,终于没能躲过去,被那缭绕着黑气的大手一掌打中后背,整个人都飞出去,重重摔在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