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法外之地

自由之战后，虽然各地军阀全都归顺了联合政府，但彼此间钩心斗角，暗存实力。

这个国家真正被联合政府统治，能够上行下效的区域并不多。

国内大大小小的行政势力都据守在自己的地盘，其影响力甚至不如一些寡头集团。

以临江区的金马集团为例，他们在当地的影响力甚至盖过了区政府。

在这个大战后的冷战时期，不论是政客还是资本主义的大公司，都在优先为自己攫取利益，发达的上层社会与破败的下层空间割裂尤为严重。

京都十三区当中，除了中心五区拥有完善的公共政务服务体系，其余各区目前都被资本把持着，作为与政府进行利益拉锯的棋子。

在资本的刻意操持下，即便是京都这种一国之都，也出现了许多乌烟瘴气的九反之地，位于近郊的将军围，便是在这种环境下诞生的。

京都有三处围村，只有将军围的城墙不是为了抵御外地，而是被动修建。

这处围村的半圈围墙，是联合政府建设的，目的是在该区没有被官方掌控以前，阻止将军村的犯罪分子进城，降低犯罪率。

此地民风之彪悍，由此可见一斑。

这处围墙有二十米高，两侧一直延伸到联合政府半管控状态的两个区。

起初，围村的村民经常会炸毁城墙，警方也因此与围村的人多次交火，但近年来却没再发生过这件事。

据民间传闻，是因为警方高层与狼王会达成了私下协议，不去插手将军围的事务，将此地交由他们自治，而狼王会也会管好将军围的人，不许他们扰乱京畿治安。

有趣的是，将军围被狼王会接管以后，谋杀率由惊人的61.53，一路降低到了14.22，远低于京都的平均值29.68。

吴冕站在高墙之下，看着墙头上的机枪塔和大量的探头，蹙起眉头思考了一下：“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京都这个地方，是不允许私自安装这种防御性武器的吧？”

“的确没记错，但联合政府的法律除了在他们自己的管控区有用，在外面只是一张废纸。”

南慈打开随身的背包，将一张毯子递给了吴冕：“这是防热成像毯，可以避开那些智能识别的探头。”

吴冕接过毯子披在身上：“你刚刚说这处围村没有法制，也就是说不论我们在里面遭遇任何事情，都没有人能救我们，对吧？”

“没错，动静闹大了，咱们或许会被围剿，必须保持谨慎。”

南慈说话间，将抛绳枪上膛，瞄准墙头扣动扳机：“他们关押人质的位置已经有了，咱们的任务是秘密潜入，要低调行事。”

吴冕任由南慈搂住自己的腰，被抛绳枪向高处拖拽过去：“既然你连人质的位置都能摸到，为什么不让潜伏在围村的人动手？”

南慈攀上墙头，凭借防热成像毯的掩护穿行在机枪塔之间：“我们在城内没有战友，传递消息的只是一个线人，还是一名自然人，不是狼王会的对手。”

“普通人？”吴冕有些诧异：“我还以为普通人与合成人之间永远是水火不容的状态，却忽略了普通人当中也有正义之士，是我狭隘了。”

南慈耸肩：“我不知道他是否正义，但是我们在他这里拿消息，每次两万块，算是一笔巨大的开销。”

吴冕：“……”

南慈走到城墙另外一侧，低声道：“将军围这种地方，不分正邪，没有道义，所有人都是利益的奴隶。”

吴冕站在高处，将围村全景尽收眼底。

脚下这座围墙，不仅隔开了两个区域，也更像两个世界的分界线。

身后是繁华都市，天空中不时有悬浮汽车掠过，远处大厦楼顶的全息投影广告色彩斑斓。

另外一边的将军围破败贫穷，到处都是低矮的棚户与老旧的叠楼，像是从地下发掘出来的一片废墟。

将军围被称为京都的法外之地，除了统管这里的狼王会，还驻扎着大量的黑恶势力，可谓鱼龙混杂、三教九流。

一些社团分子在躲避追击的时候，首选的位置就是这里，因为这是一个三不管，四不辖，连警方都不会轻易踏足，更无法掌控的地方。

在外界的人眼中，这里就是邪恶、肮脏、污秽的代表。

帮会、瘾君子、骇客、杀手、妓女、鬼市、赌档、黑作坊、地下工厂……

只要能想到的非法生意，这里应有尽有，而且明目张胆，根本没人去管。

将军围没有任何规划，甚至连正规的街道都没有，只有漆黑、堆满了垃圾的走道，而且这些拱形的过道下面，还有液体混合着粪便流淌，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腥臊味道。

入目所及，尽是挤在一起，如同蜂巢般层层叠叠，锈蚀严重的楼房，有密集恐惧症的人看了，一定会头皮发麻。

这里的楼群建得非常密集，到处都是小巷子，而且很多地方都是见不到太阳的，终日阴阴暗暗。

吴冕甚至怀疑，如果不是这么多楼房挤在一起，这些老旧的建筑会不会就此垮掉。

在这破败之地，过往的行人也是神情麻木，一些帮会分子倒是会骑着机车，于轰鸣声中怪叫着招摇过市，引得行人纷纷闪躲，嚣张到了极致。

南慈利用自己的电子眼，可以看见线人在沿途用特殊材料留下的标记，很快便穿过叠楼间的过道，来到了一处棚户区。

这里是将军围的废区，入目所及都是铁棚、破砖、烂泥路，似乎一阵大风吹来，就能让这片低矮的棚户区化为废墟。

众人很快走进了一条暗巷当中，这里的棚子更加简陋，就是一个个用木头和破布、塑料袋搭起来的寮屋。

一名面带稚气的少女看见吴冕等人走来，用手捏着衣角，声音宛若蚊子般低微，对着面前几个穿着斗篷的陌生人说道：“来玩玩吧，很便宜的。”

南慈打量了一眼面前的女孩，在口袋里摸出一颗黄豆大小的金粒递了过去：“你知不知道丧街在什么地方？”

将军围是混乱之地，许多犯罪分子为了躲避政府的网络监管，都不会使用数字货币。

女孩看见南慈递来的金豆子，便清楚这些人自己是惹不起的存在，思虑半晌，还是没敢接南慈的金豆子，而是主动让开，指着身后的方向：“走到尽头，顺着两座唐楼之间的巷子进去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