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抢夺别人的身体啊?
像一块大石头一样,喀的人连骨头都发疼。
好半晌,两人静默一片,认识了这么多年,竟然现在最尴尬。
“你干嘛要来?地府游戏是拿你的魂来赌,你何必来?”青苹开口,打破僵局。捡了一个她很想知道,却也最能解决现况的问题来问。
“我……”季以恩听到青苹的问句,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能不去吗?”
他呜咽一声,往青苹的方向蹭了过去,“你说走就走,连一句话都没留,我只想着没跟你说一次再见,心里就像是堵着一块石头一样,我去找你,其实也只是为了想听你说最后一次再见……”
季以恩一字一句彷佛指控,青苹真的哭笑不得,她又何尝不是如此牵挂,但被季以恩说起来,自己好像是抛弃他一走了之一样。
“我也想回来,但他们不让,说我们缘尽于此,今生再也不得相见。”青苹想起那些阴差说的话,幽幽叹息。
她到现在还是不敢相信这一切是事实,自己竟然已经回到人间,自己竟然还能跟季以恩再相见,还能这样紧紧捱着彼此说上一句话。
“才没有才没有!”季以恩听见青苹的话,心里一痛,猛地伸出手紧紧的抱住了青苹,他用了很大的力气,青苹却毫不挣扎。
“我们没有缘尽于此,我们还有很多未来……”
他将脸颊埋在青苹的肩膀上,渗出点点温热泪水。
“未来?”青苹轻笑出声。目光凝视着虚空的一点,“你会遇到喜欢的女生,你会组成自己的家庭,你会选择自己想走的路,终有一天我们会渐行渐远……”
如果说生死之间走过一回,她唯一看清了什么,恐怕就是这件事了吧!
“不!我只喜欢青苹,我只喜欢你……”但季以恩却非常激动的喊着,他紧紧抱着青苹,两个人挤在一张小沙发上,窗外的雨淅淅沥沥的不断的下着。
“我想跟在你身边,但你总推开我,你骂我白痴我是喜欢的,但是我不能失去你……”
“……所以这是你的选择吗?”青苹轻轻挣脱了季以恩的手,她一直逃避的问题,一直不肯正面面对的情感,一直以为季以恩总会离开的想法,今天她要全部一次解决。
当季以恩出现在地府游戏时,她就知道,她不可能再欺骗自己了。
这样对季以恩不公平,他们已经纠缠如斯,如果她再继续沉浸在自己的想象当中,季以恩就再也没有机会选择自己所想要的人生了。
“季以恩。你知道我是什么的,你看过的。我的上一辈子早就过完了,我现在的人生是抢来的,大牢的阴差说了,我这辈子过完还得回去赎罪,你抢得了这世,抢不了千千万万世。”
她凝视着季以恩,一口气说出了心中所有的话。
“我知道。”季以恩点头,眼神中却只有执着。
“我知道你是什么,你是我的青苹,我没有家人,只有你跟lucky是我的家人。我不知道你喜不喜欢我,对你来说,我大概就是个孩子而已,但我很努力地长大,很努力的跟上你……”
“你遇见的人还太少。”青苹别过脸,这也是她最害怕的事情。
“我要遇见多少人,才能证明我现在的心意是真实的?”季以恩却捧着她的脸转回来,反问她,“我从来都不幸运,我不想要遇见更多人,我不想有更多机会,我只想要你。”
季以恩的神情坦承,眼底燃烧着火焰。
“只要我吗……”青苹的心柔软下来,她再也无法推却季以恩,这个少年横冲直撞,却撞进自己冰天雪地的内心。
两人凝视着彼此,在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彼此的心意。
青苹不逃了,她站在这里,她等着季以恩的选择。
而季以恩做出了选择,他从来都只要青苹一个人。
他们一起面对了很多事情,一起走过很多难关,季以恩喜欢青苹冷冷的脾气,却会对自己露出莫可奈何的笑容。
他当然还会遇上更多的人,但那又怎么样呢?
人生有很多的选择,第一次不一定是错的,第一百次也不一定是对的。
青苹又是怎么想呢?
她喜欢季以恩孩子般的心性,总是温柔,总是害怕别离,总是会因为伤心的事情而哭泣。
他穿着西装的时候绽放着光芒与热情,他伸出手的时候总是勇敢无惧。
他们终于投入彼此的怀抱,在彼此的温暖中温暖对方,他们的心安定下来,缓缓地落回原位,不再惊惧、不再惶恐,爱是世界上最温暖。
“季以恩,你刚刚是不是想逃走。”青苹把脸贴在季以恩的胸口,冷不防地问了一句。
“哪、哪有啊!你乱说!”季以恩急切的否认,胸膛里的心脏加快速度的跳动。被伏在上头的青苹听得一清二楚。
青苹轻笑出声。
“你这个白痴。”
“又骂我,不是白痴都被你骂笨了。”季以恩嘟嘟哝哝的反驳,脸上扬起了笑意。
外面的雨还在下,像是帷幕一样紧紧的盖住了整个都市,外头一片寂静,一个窗子一个窗子透出了昏黄的温暖光芒。
夜很深了,他们在毯子底下的手交迭的握在一起,两个人头靠着头,缩在一块儿,盖在温暖的毯子下方,鼻尖碰鼻尖,窝在一起打盹,他们什么话都没再说,却觉得自己一定非常非常幸运。
才能够拥有彼此。
季以恩骑着熟悉的50cc小机车在大街小巷穿梭,准备骑到客户指定的咖啡厅里去签约。
青苹回来了,日子又逐渐回到正轨上,今天她回去陈家见陈家哥哥们,还不知道陈家哥哥们会怎么想,不过青苹坚持她要一个人回去,季以恩拗不过她,只好先来帮张俞君跑跑腿。
只是明明一切都终于回到他梦寐以求的日常生活中,他的脑海却一直翻腾着顾冥今天一早说的话。
关于那个阴间逃犯王登棠的事情。
顾冥说他们想抓王登棠已经很多年了,多到几乎跨越一百多年,人世间的政局物换星移几度变迁,接手的阴差一任换过一任,通通徒劳无功!
这次无名才会干脆指名让实习阴差试试看,说不定能有什么不一样的结果。
根据地府的调查,王登棠其实只是普通的人类。
货真价实的那种,祖上父母都是人类,没有任何大妖的混血,但王登棠却在这一世觉醒了非常惊人的天赋!
王登棠能以名换魂,他能以选定对象的鲜血书写姓名,与他选定的对象交换身体,靠着这样的天赋,一次次的逃脱阴差的追捕,抢夺尚未寿终的活人身体,等同于变相的杀害活人。
“所以他总共换过几次身体?”
“三次。当他所使用的身体寿命到了终点时,他就施术与尚未寿终的人交换,并将那人的灵魂困在自己的身体内,然后大摇大摆的使用别人的身体。”
“那他现在在哪里?”
“不知道。”顾冥摇摇头,“他总会拿走那些魂魄的记忆,连那些魂魄都不记得自己本来是谁,魂魄甚至模糊成一片灰状的雾,让我们完全对他无可奈何!”
“那这样毫无线索我又要从何找起?”
“也不是毫无线索。我们花费了大把的心思,试图拼凑最后一个被交换身体的人魂记忆,过程很艰辛,我们几乎是在拚凑碎成上万片的拼图,但是前阵子总归有个结果了。那个人魂想起了自己的名字──许奕帆。”
“那许奕帆的身体现在又在哪呢?”
“消失了。”顾冥耸耸肩。“地府虽然曾经试图想从生死簿上追回于亦凡的身体,却因为许奕帆的魂身已经分离,生死簿已经再无记载了。”
“那你不是白说了吗……”季以恩往后一仰,觉得自己的脑袋里面塞满了魂魄啊、肉体啊、天赋这一类的东西。
他忽然好想当个正常人啊!
“总是有些收获。”顾冥摸摸趴在一旁的lucky,他真的很喜欢这只小土狗。“至少我们得到一个名字。一个名子代表着很多的线索,只是阴间人手不足,阴差又没办法直接化形干涉人间事务,所以……”
“所以就需要我这种倒霉鬼是吧?”季以恩翻了翻白眼,“你们根本框我,哪有实习生就要面对这种超大难题的事情!”
“嘿!”顾冥不平了,“我们可是银货两讫,打过契约的!如果你不想随时可以解约,反正……”
季以恩骑着机车,回转了一圈,往地址中的巷子里面骑过去,他懒得再回想了,反正顾冥也只会拿那一百零一套来威胁自己。
自己跟青苹有把柄在人家手上,也只好乖乖听令,把这个不好好回到轮回的王登棠给抓起来啦!
但是只有一个名字能做什么呢?
季以恩干脆停下机车,看看时间还早,拿出口袋里的手机,输入许奕帆三个字,开始查询,啧啧他可是现代人,得用点跟那些阴差不一样的方法。
什么生死簿?来看看更好用的!他有google他超强!
很快的,许奕帆三个字出现在网页上,季以恩却叹了一口气,这里几乎有上千条的纪录啊,看来这个名字不是普通的菜市场!
他想关上屏幕,却撇见了一条纪录,是附近的一所大学,上头写着“明智大学中国文学系,声韵学78分许奕帆,学号491600587。”
季以恩点了进去,是一个库存页面。上头密密麻麻的都是学生的成绩,看来只是一个上传学生分数的页面而已。
但不知道为什么,季以恩却突然心里一动,难道许奕帆在这里念过书吗?
念书的人是许奕帆还是假冒他的王登棠?
季以恩看了一眼学校的名称,关掉手机屏幕,前往客户指定签约的地点,他终于有了第一条线索了,不管是真是假,都值得查上一查。
抢夺别人的身体啊?
季以恩骑着车,在风中想着。
每一个的生命都是珍贵无比,就像我在乎青苹一样,应该也有这么在乎许奕帆的人存在吧?或许是家人、或许是恋人;恣意抢夺别人的生命,这样的你,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都是不可原谅的啊!
***
签完约之后季以恩回到店里找张俞君报到,他左绕右绕的,就是不肯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一双眼睛溜达达的转,目不转睛的看着张俞君。
张俞君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干脆放下手上的东西,“怎样?”
她折了折手上的关节,“上班时间不好好上班,光在我这里绕,你皮痒了吗?”
季以恩后退一步,他也好长一段时间没在店里了,没想到张俞君还是这么凶,难怪嫁不出去!
“才没有!我是想问你,我们的客户里面是不是有一个明智大学的教授?”季以恩的眼珠溜达达的转,打起了客户的主意。
刚来店里的时候,张俞君曾经压着他仔细背过所有客户的数据,他白天一看到明智大学的校名时,立刻想起了这件事。
张俞君顿时挑眉,“有是有……干嘛?你想做啥?叫你念完高中都不肯,难道你忽然开窍了想去考大学?明智大学虽然分数不高,但是如果你想念的话……”
张俞君自顾自地想着,喜上眉梢。
但季以恩一听,脸上顿时垮了下来。
他回不去那种学生时代无忧无虑的年纪,也是真的对念书没兴趣,“前辈,你不要老是开口闭口要我回去念书,我有点事情想找那个教授问问。”
“呿!”张俞君挥挥手,“你能有什么事情?”
季以恩眼珠又转了一圈,总不能把顾冥的任务说出来,“我……想找个人,好像是明智大学的学生,但我又不确定,想问问那里的教授!”
张俞君瞪他一眼,一看就知道这小子又再说谎!但她也不想逼季以恩老实交代了,这小子背后弯弯曲曲的事情一堆,她也没兴趣知道。M..
不过──怎么说自己都是季以恩的头顶上司,事关客户,总不能让他随便乱来。“你想找的人叫啥名字?”
“许奕帆。”季以恩老实交代,还顺便说了那个网页上的事。
张俞君点点头,拿起手机拨了一通电话过去,“谢教授啊?我是张俞君!好久不见,现在住的房子还喜欢吗?再过几个月租约就到期了,有要替您留意新的房子吗?”
电话那一端的谢教授正跟几个女教授在研究间里闲嗑牙,喝喝茶。
她一个人单身,一辈子的时间都扑在教书上,现在年纪也不小了,转眼间都要五十好几了。
但她习惯自由自在,也不以为意。
她一直没找个人定下来,一个人住在台北,干脆连房子都不买,隔三、五年的就换一间房子住,从透天厝一直住到小区大楼,只要和她的眼的房子,她都饶有兴致。
她两袖清风,搬家搬得自在、快意。
张俞君很清楚她的习惯,也才会拿这个当开场白。
“俞君是你啊?我这间房子住的很喜欢,而且去年才换过来,你那时候还跟我打包票全新装潢,难道是屋主不租啦?”谢教授啜了一口茶,心里有些可惜,她还挺喜欢现在这间房子的。
不过她独身一辈子,无牵无挂,没什么好不舍的,只是间房子而已。
“不是不是!”张俞君赶紧回答。
“是我们家业务弟弟想请您帮个忙。他好像有旧识在您教书大学里,但又不确定,想问一问您能不能帮忙找人。”
张俞君边说边白了一眼季以恩,没想到当人家上司还得帮下属说谎。
“是吗?那给个名子吧,我帮你查查。”谢教授放下茶杯,按开屏幕,很爽快的答应了。
张俞君也很快地给了名字,“许奕帆,好像是中文系的。”
“哦……”谢教授进入了学生数据库,飞快的浏览着网页,“许奕帆?中文系上是有这个人,但是好几年前就毕业了,现在也不知道搬去哪里了,学校寄一些校友的信给他,通通都被退回来了。”
“那──还有什么方法能找到他吗?我们家业务弟弟似乎真有急事要找他。”张俞君试图做最后的努力。
“什么方法啊?之前注册的电话跟地址都已经无效,我也不知道能怎么帮你,不然我寄张照片给你吧,还能让你们家业务弟弟登报找人!只是那要花的钱就可不是一笔小数目了。”谢教授低低的笑了起来,纯粹开开玩笑。
但没想到张俞君一问,季以恩还真的点头如捣蒜!
“谢教授那就麻烦您了,我们家业务弟弟好像愿意花钱哩!真的很抱歉还要麻烦您,下次有附设阳台的好房子一定第一个通知您!”张俞君做了一个顺水人情。
“……好吧!”谢教授惊讶了一下,“那我把他的毕业照片寄过去,反正毕业名册是公开的,也没什么紧。只是你还记得我想要一个阳台,你们这些中介真是细心啊!”
谢教授笑着,两人又寒暄几句,挂断了电话。
隔天,谢教授果真寄来了照片,也不是非常特别的照片,只是一张班级的全体合照,上面贴了一张小贴纸,标明哪一个是许奕帆。
背后还写了一小串地址,注记是许奕帆失效的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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