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的局大多欢快轻松, 一群熟人闹在一起玩游戏都热热闹闹,没有什么强迫和酒桌文化,楚秾跟着玩了几局游戏, 喝了一点果酒, 却拿了一堆名片,基本都是潜在客户。
楚秾把名片收拢好,规整地放进口袋里, 自己酒意上头, 轻微的醉意覆盖过来, 他反应轻微变缓,脸颊漫上绯红, 视线湿润着看着分外缱绻, 长睫毛垂落又抬起,眼眸里倒影了一片光,纯黑柔软的碎发在额前轻微晃动, 耳尖微红,单纯又漂亮的,像个不谙世事的妖精。
顾明手里拿着一杯威士忌, 身边还有人催促他玩游戏, 推推攘攘着,他的目光总忍不住落在楚秾身上。
隔着热闹密密麻麻的人群,目光放远, 其实再深邃立体的脸也只有一个轮廓, 他却莫名清晰地看见楚秾红润的双颊, 浓密得像是丛林一样的睫毛, 他轻轻弯唇, 笑得愉悦。
这是他一见钟情的人。
无比漂亮的人。
顾明自从青春期以来, 他的审美就格外挑剔,又在得天独厚的顾家里备受宠爱,他为人处世都算得上任性苛刻,在身边一圈人都在伴侣接连着换的年纪,他却如同止水,没有任何动静。
不是说他有什么出家的心思,或者心有白月光对某个人念念不忘,他就是单纯地挑剔,他不允许被欲望充斥的生活,也不允许自己根本无动于衷的人站在他身边。
他身边围绕的俊男美女其实很多,形形色色的美人也看了无数,但是他从未见过像楚秾一样,完全长在他心窍上,性格也好得不像话,一笑就像让人把命给他。
楚秾今天能独自来他的生日局,他很开心,简直像个暗恋的少年获得了心上人的许可一样,窃喜不已。
最初得知顾觉和楚秾分居后,他高兴得一晚上没睡。
他看得出来,楚秾或许没有任何的念头,但是他向来脾气冷臭的堂哥,看楚秾的眼神没有一丝清白,别人或许看不出来,但是顾明从小崇拜的人就是顾觉,他远比任何人都更加了解顾觉,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顾觉几乎满眼都是楚秾。
他以为自己相比顾觉已经毫无竞争力了,却没想到楚秾和顾觉居然闹了分居,他自然狂喜,这是不是代表着,他也还有机会呢?
他忍不住想。
“喂,你看什么呢?这么入神?”他身边穿着小短裙,披了皮草的清丽女孩子举着酒杯用手肘撞他:“你眼睛都直了,看心上人?”
“嗯。”顾明把杯里的威士忌仰头倒进口中,凸起的喉结上下滑动一圈,他视线又重新回到楚秾身上,双眼多了决心。
他预感到,这会是最好的时间段,错过了就很可能就真的错过了。
礼仪伦常都往后排,他只想要拿到自己思慕的月亮。
他修长的手指间拿着玻璃酒杯,借着放玻璃杯的姿势起身,他摘下自己颈脖间的耳机,整理了片刻自己的衣物,确保自己看起来外貌熨帖,少年朝气。
他在转动闪烁的灯光中,迈开长腿,一步步走向了演出台,酒吧乐队正在陶醉地唱粤语热歌,他让人下台休息一下,乐队主唱先是一愣,随后暧昧地看着他,起哄似地下了座位,把手里吉他一起递给他。
顾明坐到演出台上的旋转凳上,话筒正对着薄唇,带着薄茧的手指拨弄过琴弦,一串清列的音调涌出。
台下一圈人都稍微安静了一些,错愕八卦地看向台上的顾明,有人酒杯里的酒都忘了喝。
他们没几个人知道顾明玩音乐,几个知道的更加知道他从来不会上台表演,顾明不喜欢为他人表演。
而现在却上台了,里面猫腻肯定不止一星半点。
顾明的话更是火上浇油,平白让猜测落到了实处,直接激起一波喧闹声。
少年坐在独特的打光下,周身像是被光芒笼罩一样,他英俊年轻,自信张扬,却对着话筒虔诚道:“我想,为一个我很喜欢的人,弹唱一首歌……”
顾明说这话时,目光毫无遮掩地看向了在偏角落的楚秾,眼眸灼灼,少年的情感来的汹涌,被酒精一催化,他恨不得一头撞进爱河里,和自己的心上人一起溺死。
台下和他玩得最熟的几个人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他们从来没从顾明眼里看见过这种眼神,不知道的还以为谁家情种跑了出来。
而且明晃晃地眼神看谁,彼此心知肚明。
这瓜不可以熟啊!否则必然以顾明失去顾家继承权收场。
少年原先清朗的声音被压低,变得深沉又浓厚,琴弦拨弄摩擦过去,生出一点缱绻的尾调,话筒对着薄唇,情话低语顺着电线蔓延过去唱给心上人听。
欢闹的场子一下安静下来,不明所以的人安静听歌,知道事情里外的人在轻声议论,楚秾陷入自己的世界里,没察觉异常,他已经差不多认识完一圈人,礼物也送到了正主手里,自己准备起身离开,手突然伸到口袋里,被蜜蜂包装的塑料袋擦了手。
口袋里的糖还在磕磕碰碰,他想起来他买了一种话梅糖,酸酸甜甜的,不知道顾觉会不会爱吃。
不过或许顾觉不喜欢吃糖,他没见过他吃甜食。
他还有一种比较淡甜的奶糖,奶味比甜味重,或许顾觉会更喜欢一点。
楚秾酒意上来,但还算不上浓重,他站起身就要离开。
点开手机想和顾明说一声,却发现半个小时之前,管家打了好几个电话过来,并且还发了好十几条微信,但是酒吧灯光音乐都嘈杂,他没有听见。
十几条微信狂轰乱炸,管家显然已经急疯了。
【管家:夫人,先生吐血了,从病房里跑了!他看了一张顾明少爷过生日的照片就跑了!】
楚秾顿时慌了,拿着手机就要往外跑。
原先在台上唱情歌的人眼看他要离开顿时也慌了,指甲刮过一根琴弦,琴弦当场崩断,扩音器里跳出一堆杂音,在空气里回转,他下意识起身开口:“嫂嫂!”
全场寂静,只有声浪拨了过去,在酒吧里回荡。
死寂,尴尬,全场都在崩溃的边缘。
楚秾听到声音,想要回头,目光一瞥,却不远处看见身形健硕高大的男人却拨开人群,径直地走过来。
他盯着楚秾,深邃锐利的双眼却柔和着,满眼只有楚秾,一步一步踩着寂静的空气,在灯红酒绿里走到楚秾跟前。
楚秾抬头看他,看见他沉黑瞳仁里倒影出来的彩色光幻,分明该是迷离又璀璨的,却又那么认真,怯懦又委屈,清清楚楚地倒影着一个他。
顾觉低下头,看着楚秾眨了几下眼。
顾觉哭了。
在就近的距离里,楚秾甚至可以清晰看见顾觉眼眶是怎么一点点流出泪来的。
“你说你很快就会回来的。”那双原先冷得装不进任何事物的长眼,那一瞬间似乎装满了所有情绪,委屈埋怨,可怜喜欢:“但你还是没有,和上一次一样。”
上一次是校庆,楚秾同样出去了再也没有回来。
顾觉很在意自己老婆离开自己,却每一次都很相信自己老婆会回来,但是每一次他老婆都没有在意过他。
他需要自己找出来,才能继续和老婆呆在一起。
楚秾手足无措,他愧疚着想去擦顾觉的眼泪,踮起脚伸手捧住顾觉的脸。
顾觉却直接埋头到他的脖颈里,抽搐的呼吸声顺着外耳道滑进耳朵里,楚秾再一次清晰地意识到,这个男人在哭。
肩头颈脖里湿润温热着,他根本不敢动,由着顾觉轻轻贴着他的耳廓,滚烫的温度落在他的皮肤上。
眼泪一颗一颗地砸下来,掉落进衣领的缝隙里,楚秾衣料沾了一片湿意,楚秾从不知道顾觉居然这么能哭。
“都是我不好,你不要哭。”楚秾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糖果,塞进顾觉手心里,轻轻哄他说:“给你买了糖的,我正准备要走了,没有骗你。”
“都是好吃的,我喜欢的,都给你。”
“别哭了,好不好。”
顾觉把糖果攥紧,贴着楚秾耳朵说:“老婆我好难受,我生病了……”
“你带我去医院,好不好。”他的声音本来就低沉,哭音像是蒙了一层可怜的滤镜,没了一点霸总的锐利,像个定娃娃还被自己老婆抛弃的可怜男人。
楚秾这才想起来,顾觉吐了一口血,发着烧还跑出来找他,吊瓶肯定也没打完。
楚秾连忙安抚住顾觉,主动牵住他的手,手心贴着炽热的温度,说:“我们回医院吧,我带你回去。”
另一只手给顾觉擦干净眼泪,把模糊成一块的湿意全都抹掉后,拍了拍顾觉:“走吧。”
顾觉由着楚秾牵他,还自己捏紧了楚秾的手,点头:“嗯。”
楚秾回头看了眼已经鸦雀无声的酒吧,发现满场都是震惊的目瞪口呆脸,满场尴尬,他抱歉地笑了笑:“他生病了,打扰了。”
说完招了招手,顾觉亦步亦趋地跟着他,一起出了酒吧。
被留在原地,吃了一嘴瓜的众人互相转眼对视,像是询问这件事真假与否,但却只在对方的眼里看见相互愣神的彼此。
太尼玛玄幻了!
谁他妈会想到脾气又冷又臭,自私刻薄的顾觉居然会有一天靠在一个低了他一头的男人身上哭?
还哭得委屈,好像被辜负了一样。
而且被辜负了,不是报复回来,居然想的还是复合,心甘情愿被辜负,只要别离开他,看楚秾眼神都快拉丝了。
有人缓过来后,酒吧里全是议论声,还有人不雅地叫了好几句卧槽。
“谁他妈说顾哥和嫂子感情不好的?”
“这他他妈都快贴嫂子身上了!”
“貌似分居应该不是顾哥提的吧?”
议论四起,嘈杂不堪。
在台上的顾明黑着脸,抄起吉他,用尽力气砸下去,一把把上好的玫瑰木吉他砸了个粉碎。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