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奴一直没有攻城,甚至三天来都没有到城下耀武扬威一下,不像是诱敌出动,更像是野兽围捕猎物前的匍匐。
一股莫名的威压充斥着太原郡,连往日繁华的街道都变得萧条起来,要不是城门早已禁严,恐怕都要拖家带口逃去河东。
“大王,白羊王的哨骑已经看过长城的城防,我们后路已绝,为何不趁现在攻打太原,等敌人增援一到,破城必然难上加难!”
娄烦一部最先按捺不住了,四周扫荡了一番,也没有村落可以劫掠。躁动的匈奴狼骑营中冲突不断,甚至有流言说大祭司本来卜卦出师不利,说右贤王会把匈奴带向毁灭的劫难中去。任这样的流言四起,呼延一部又先战失利,匈奴看上去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士气势必会一落千丈。
“明日有两大攻城利器送到我军,本王之所以按兵不动,只是不想我大好勇士白白做那城下亡魂罢了,稍安勿躁,且待本王明日号令!”
白羊王和娄烦王得到明日进攻的命令,也算回去有个交代,行了军礼,退出了王帐。
正好看见受伤的呼延还在帐外站岗,他的族人现在不足百口,牛羊尽失,简直惨不忍睹,不禁后怕起来,得亏那夜贪功冒进的不是自己。
而大汉朝堂之上,关于是否派兵支援太原郡开始了争论。
“想武帝神武,北击匈奴,逐出漠北,封狼居胥。而朕在位时,鼠辈竟敢劫掠河东,也太不把大汉放在眼里了!?汝之颜面尚且不论!朕之颜面何存?!”
灵帝见有大臣还说议和和亲,登时大怒,咆哮朝堂。
大汉的打虎中郎将皇甫彪镇守长城,荡寇将军吕奉先扼守太原,匈奴五部先锋已破,余众惶惶如丧家之犬被围在晋阳。在占尽如此天时地利人和的前提下,还有人提议和,难道朕的江山真的要亡了吗?
“咳咳咳——”
情急之下,灵帝竟然剧烈地咳嗽了起来,身边的太监和宫女赶紧递丝娟的递丝娟,拍背的拍背,乱作一团,灵帝的龙体欠安也不是什么秘密了,今日上朝时竟然发病。
“陛下息怒——”
一众大臣登时跪倒一片,灵帝咳的干呕了一声,好像吐了什么东西在丝娟上。不过灵帝一把抓住了正要惊呼的张让,摇头示意其不要声张,殿下跪着的群臣没有一个敢抬头看的,所以这件事只有张让和灵帝知道。
许久之后,灵帝将喉头一甜硬生生咽了回去,胸脯尚且起伏不定,不便言语,用颤抖的手指向上朝前写下的圣旨,示意张让当庭宣读示下。
张让眼角含着泪,慢步上前,哆嗦着打开圣旨,当众宣读起来,声音略显哽咽。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诸胡大掠中原已久,先祖高德,怀柔以济,却得匈奴以怨报德,皆以围猎汉民为乐。自武帝北却匈奴,横扫寰宇,不过百年耳。而朕得报,贼寇不思悔改,竟敢觊觎汉土,终自投罗网,困于并州,可谓人神共愤矣。朕虽仁德,亦有天威,断不容此弃信背义之贼猖狂,责令淳于导率西园下军北上与皇甫彪会猎晋阳,振武帝余烈,显卫霍壮志,震慑诸胡,扬我汉威!钦此!”
“陛下英明!!”
一众皓首老将听到灵帝下旨北伐匈奴,并调派了最为精锐的西园人马前去支援,顿时热血沸腾,心中无不默念大汉有望,社稷不颓!这才是大汉该有的手笔,不征战亦不怯战!
而念完圣旨的张让这会儿终于冷静了下来,眼光冰冷,透着阴险,两只手藏在袖内攥着带血的丝娟,不知不觉冒出来了冷汗。
并州这个消息他是不知情的,他只知道昨个儿尚书卢植上过一封空白奏章,里面夹着一封血书,不知何人所书,今日晨起陛下就秘密写下了圣旨,而让他不安的是,陛下也许背着公公们还写了其他圣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