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客就是上帝,千百年来就这么一个真理。
很快大盏就换了上来,雕花的纹路,青白衬底,琥珀色的酒液摇曳其中,相得益彰,醇厚的酒香让人闻之垂涎欲滴。
上来的下酒菜根本就没动,二人先各自饮尽一坛女儿红,方才暂时解了馋虫,开始聊天。
郭嘉也许是饿了许久,不用木箸去夹牛肉,反而用手抓起来吃,咀嚼间露出了陶醉的神情,仿佛是人生第一次吃这卤肉一般。
“奉孝真是慧眼如炬啊,竟然知晓我们行径,趁在下还未烂醉如泥,有话不妨直说!”
皇甫彪只觉得这女儿红酸甘如醴醪,饮之入口绵柔,说不尽的酣畅淋漓,想先把对面这个不速之客安顿好,再继续沉溺其中,享受那份齿颊留香。
“张府酒宴之前,郭某在此楼观诸位在蔡府游龙戏凤,”郭嘉意犹未尽地舔了舔手指,又往嘴里塞了一块带筋的牛肉,呷了口美酒,才止住狼吞虎咽之象,继续说到,“夜里张府吃席,郭某在台下,嗝——看诸位行窃。”
皇甫彪把端起的酒盏又放下,搓了一粒花生米,眯眼瞧着眼前这个人畜无害的柔弱书生,亦或是嗜酒如命的酒鬼,陷入了沉思。皇甫彪自觉已经做的天衣无缝了,不知何处露出马脚,竟被此人一招识破,真是百密一疏,若被朝中权贵获知,定然福祸难料。
“将军不必忧虑,识破诸位之计又岂止郭某一人!”
郭嘉真是一个讨厌的家伙,被他识破已经是惊魂未定了,此刻正破财免灾请他喝一金一坛的女儿红呢。若还有他人知晓,这不是东窗事发的节奏吗?还让皇甫彪不要忧虑,也真是心够大的。
“还有何人识破我等瞒天过海之计?”
郭嘉又拍碎一坛女儿红,泥封簌簌地掉落,连酒盏都懒得用了,直接端起坛子来咕咕地往嘴里灌。
“还有司徒王允!”
这时从门口传来一声,这句可真把皇甫彪吓得不轻,而郭嘉更是不堪,门外这人说话时他正端着坛子畅饮,闻言差点呛死,放下坛子边咳还便捂着胸口,真是被坑惨了。
只见一个披头散发的儒生光着脚走进来,也不等二人招呼,自行在酒案前坐下。熟练地拍碎了第五坛女儿红,自己斟了一盏酒,喝了一口,竟然扭头给吐了,宽袍大袖一甩,冲着楼下就喊。
“小二!上火炉!”
郭嘉咳完,整理好衣袍,回头看这不速之客,究竟是何人如此猖狂,竟比自己还要嚣张几分,但认不出来,从未有过交集。
皇甫彪和郭嘉对视一眼,全是茫然,这又是从哪儿冒出来一个神经病?他们可以肯定的是,来人绝对不是司徒王允。
话音刚落,伙计们就把泥炉端了上来,火红的木炭已经备在炉内,火星子烧的正旺,刚好用来煮酒。旁边竟是一套精致的酒器,尤其多了一把竹制的酒提子,用来舀出热酒,非常周到。
“不用看了,在下河内司马懿,与二位素昧平生,不必介怀!”
皇甫彪今天已经被两个这样的人恐吓了,都是先来自报一通家门,皆素不相识,之后被要挟请客。若如此再来几个,今天他就是没病也能被吓出病来。
“两位放心饮酒,即便是世人皆知,也没有人敢打你们的主意!”
二人心想也对,如果有事,也不至于事发三月了,主犯们一直安然无事。只是被这人一个惊吓,微醺的醉意醒了,看来人熟练地用泥炉煮酒。
此人说罢不久,酒也热了,拂袖拿起酒提,替皇甫彪和郭嘉各斟了一盏,最后给自己也舀了一提,方才认真品起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