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红乃江南糯米所酿,在这炭火之上微热,饮之如沐春风,乃人生一大幸事!”
观司马懿年纪轻轻,年龄和郭嘉相仿,全身却透着一股老气横秋的味道,言语间满是那种看透世间百态不想恣意人间的那种厌世感,一如九天神佛藐视天下苍生。
介于司马懿装的太过,二人没接话茬,闷头喝酒去了。
“上羊头!”
皇甫彪和郭嘉刚喝热好的女儿红,把心放回肚子里一小会儿,这司马懿竟然又高喊了一声,楼下的伙计远远地应了,自去准备。
须臾,三个五香羊头就摆在了案上,腾腾冒着热气,旁边的木盒里放着辣椒油和各种小料,三把精致的剔骨短匕,还有一叠白色的丝绢,用来擦去手里的油渍。
这玩意儿皇甫彪和郭嘉都不会吃,即便是军中吃法颇为豪勇,也就是烤个全羊,煮个羊腿,从没像今天这般整整一个卤好的羊头放上来吃,一是干巴巴的没有什么肉,二是有鼻有眼像首级。
而司马懿则不然,一手扒肉,一手持刀,小块小块割下来蘸着小料,送到嘴里旁若无人地吃了起来,还不住地点头称道,吃的甚是津津有味,可比那大块的肉香了去了。
二人见状,纷纷依法炮制,拿起短匕,切割羊头,而此时司马懿已经吃完了羊脸,开始双手掰开羊头,吃那最嫩的羊舌去了。
当仁不让于师,吃肉也不能落于人后,二人本来以为羊头就羊脸还算块大肉,却没想到里面还有舌头,所以三下五除二掰开羊头,切割羊舌,忙的不亦乐乎,蘸着椒盐,放入口中咀嚼,香味十足,纷纷露出了满足的表情。
“吃吧,吃一顿少一顿了。”
司马懿一个羊头啃食干净,连软糯可口的羊脑都没放过,洗过手用丝绢擦拭一番,斜倚着酒案,端起酒杯,又无厘头地蹦出这么一句。
“噗——?咳咳咳……”
郭嘉赶上喝酒,这一句真是卡在了点儿上,弄得他立刻雾状喷洒,咳嗽不停。
司马懿阴险的眼神一冷,颇有些狼顾鹰视的架势,很是瞧不上这个郭嘉,喝个酒老是咳,不能喝就别暴殄天物么。
“到底是年轻人,城府尚浅,可惜可惜!”
“要不是你丫的乱说——咳咳——咳咳——我至于呛酒——咳咳——”
司马懿装出一副倚老卖老的做派,嘲讽郭嘉城府不深,把郭嘉气的不轻,欲要争辩,但气还没有理顺,又加重了呛咳。
“天下将要大乱,洛阳危在旦夕,像风满楼这五香羊头,江南美酒,还不是吃一顿少一顿?何须惊讶如此?”
皇甫彪离座替郭嘉拍了拍背部,可算是止住了他的咳嗽,只剩嗓子还有些沙哑。只见郭嘉边咳边竖起一个大拇指,对眯眼的司马懿表示赞许。
“兄台好眼力,想不到洛阳城中还有人同我一样有才,奉孝佩服!”
司马懿和郭嘉说话间虽各自揶揄,但眼神不忘在皇甫彪脸上瞟来瞟去,想看他听到词语震惊程度,然而却让他俩大失所望,这皇甫彪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原因是天下大乱皇甫彪早有预料,而且义父皇甫嵩也曾做过安排,所以他一直没有把这个问题放在心上罢了。
他在回京时就往并州暗中布置了一支奇兵,而今手里还有西园的下军人马,进可攻,退可守,完全没有担忧的必要,甚至说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也不为过。
“灵帝病笃,外戚专权,祸不远矣!”
倒是皇甫彪自认为平平一句轻言,把二人震惊不已,看来他不是张府行窃的无名小贼,而是知天下大势的中流砥柱,前番试探倒显得有些小家子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