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董卓上任雍州之后,少有战事,不但凉州羌人安分,连塞外的胡人都很少南下牧马,世人莫不称奇。
按理说没有战事,钱粮耗费不大,应该轻徭薄赋,但雍州的百姓却苦不堪言,因为董卓要养大军,每季征收比过去还要多一倍。
当时羌人造反,乱民还可从贼抢掠,自从董卓的鬼面黑骑扫荡过几处叛乱之后,再无人敢提揭竿而起的事,因为苟且尚能偷生,造反必定丧命,鬼骑可无怜悯之心。
“李儒,这是今日第几只獐子了?”
“回岳父,是第九只了。”
董卓哪里是在猎獐,而是在射人,那獐乃是囚徒假扮,是作奸犯科之后下在狱中的犯人。
只因一个县尉说犯人也得吃饭,董卓便嫌其浪费粮食,想出一个以此为猎的法子。发予犯人刀剑,令其先行逃遁山林,然后自率十几亲卫入林搜捕,美其名曰练军,实际却以杀人为乐,简直没有人性可言。
“居安思危,好久不上阵了,连弓马都有些生疏了!”
董卓就是用这种直接对抗的方法练军,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用人命喂出来的悍卒,本身就自带一股杀气,从不怯阵,甚至看见血都莫名的兴奋。
“朝廷那边已经来第二回诏书了,岳父不打算出兵吗?”
“不到时候!”
“此时谁先到洛阳勤王,定然拨得头筹,岳父为何迟迟不愿动身?”
“因为何进和张让皆在,还未耗到油尽灯枯,此时我们去了,怕只是双方博弈的一枚棋子罢了!”
言罢,董卓觉得右侧草丛都动了一下,瞬间张弓搭箭射了出去,一具尸体应声倒地。这十个叛军虽然在被捕时伤人无数,但在董卓面前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
洛阳城中,表面看上去一片祥和之兆,但是隐患却深深埋在阴霾之中。
董太后因自家侄子身居骠骑将军之位,又有京中不少勋贵支持,在宫中慢慢和何后分庭抗礼,垂帘听政,表面上对何家人各种褒奖,暗地里却在重要位置安插亲信,一步一步架空何氏势力。
何进虽然后知后觉,但他妹妹却不是善予之辈,得知弟弟何苗交出御林军军权升任廷尉之后,就开始想对董太后下手了。这一日,设宴请董太后以妇人不得干政为由进行委婉地劝诫,但谁想董太后信心爆棚,以为朝中大势已经完全倾倒在董氏一边,便在宴席之上与何后对骂,由此结下愁怨。
翌日,何进带领百官弹劾董太后干预政事,请刘辩下旨请董太后出宫遣归封地,正式开始对朝中异己势力进行清洗。但此时的何进出了一招臭棋,他担心董家狗急跳墙,拥兵造反,甚至另立刘协为帝,竟然下旨招各镇州牧带兵来京助威,可谓是寿星公上吊嫌命长了。
何进得外援助力,不再优柔寡断,短短三天,不但董太后被鸩杀,连骠骑将军董重都吊死在自家房梁之上,洛阳一时间人心惶惶。
这时候的张让赵忠最是害怕,他们连最后的靠山都没有了,虽然大送金银珠宝结交何苗,但人心不足蛇吞象,何苗就快榨干他们多年收刮的民脂民膏了。
阉党本来以董卓为外援,当年董卓没少孝敬他们钱财,令其在灵帝面前美言。但此次连去多道圣旨,却不见董卓率军来京,也知董卓要坐山观虎斗了,欲救性命还得靠自己争取,所以假传圣旨,再次诏何进进殿。
董家势力连根拔起后,何进每日高枕无忧,压根儿想不到张让赵忠还敢用十面埋伏的方法故技重施,一进殿门,就被刀斧手取了项上人头。等到袁绍带兵进宫搜捕阉党,董卓已经带兵逼近洛阳不足三十里,丁原已在孟津整军。
皇甫彪自己都想不到,努力营造的天下太平,不过是自欺欺人。连一个月都不到,何进就真的把大好局面完全葬送了,果真天命不可违啊!大乱还是来了,不早不晚,应了曹操那句话,乱天下者何进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