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彪在自己营内歇息,桌上放着一张地图,是凭记忆绘制的关中地形,旁边一盏油灯,不时地跳动一下火苗,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虎牢关因西周穆王在此牢虎而得名虎牢。从图中来看,此关南连嵩岳,北濒黄河,山岭交错,自成天险,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乃是兵家必争之地。
从虎牢再往东看,山岭连绵,地势险峻,即便是天外飞仙怕也没有落脚之地。土岭一向东南蜿蜒,一向北面临河,将山势抱在岭中一条孔道,而汜水关正在此路咽喉要道,盟军若要西进,此关就是必经之地。
据探马来报,汜水关守将乃是徐荣,传闻此人颇有谋略,是雍凉军中不可多得的帅才,其帐下先锋华雄,更有万夫不当之勇,此战不论是谁来打,都是一块硬啃的骨头。
“禀将军,曹将军求见!”
“快快有情!”
曹操一身皂衣劲装,身后跟着一个魁梧的侍卫进得营来。
深夜造访,必有要事,寒暄几句,便说到正题上来了。
“吾等聚众三十余万,虎牢旦夕可破,本该斗志昂扬才对,孟德观将军会盟时意兴阑珊,敢问是何缘由?”
“十八路诸侯为名利来者过半,诚心讨贼者寥寥无几,此番会盟多半无疾而终啊!”
皇甫彪若不是为了各路诸侯牵制董卓兵马,他才不愿意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而且这洛阳大乱本来就是袁家操盘失手的后果,该他袁绍来善后,自己就是来帮帮场子的,用不着赔本赚吆喝。
“何故长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都是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怕他作甚?”
曹操身后的汉子见皇甫彪未及接战就先打起了退堂鼓,不由出声质问。
“子廉休得无礼!”
原来是曹操的从弟曹洪,倒是条汉子,只是没有战略眼光,只有一腔孤勇。
“曹将军请看,这汜水关在虎牢之前,呈犄角之势,本就易守难攻。即便孙坚拿下汜水,再战虎牢,仍是攻坚。仓促间又无攻城利器,若虎牢屯驻重兵,急切难下,到时候士气必定一落千丈!”
“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雍凉精锐之师,久经战阵,非我等新军可比。正面交战全无优势可言。我等可分兵把守各处险要,居高临下,以逸待劳,先耗其锐气,甚至围而不攻,等其自乱阵脚,再伺机而动。”
“孟德与将军不谋而合!初意请袁本初引河内之众临孟津,酸枣;诸将固守成皋,据敖仓,塞輾辕、太谷,制其险要;袁公路率南阳之军,驻丹、析,入武关,以震三辅。皆深沟高垒,勿与战,益为疑兵,示天下形势。以顺诛逆,可立定也。”
皇甫彪闻言震惊不已,这曹操别看平日里跟着袁绍在京城鬼混,活脱脱一个纨绔子弟,行军布阵却是行家里手。
“合该如此!”
“可惜本初不依我意,自信三十万大军破虎牢犹如探囊取物,仁义之师当正面对敌,故驻军于此!唉——!”
如此可见袁绍全不知兵,竟想三十万大军轮番上阵强攻虎牢,真是败家子弟的行径,盟军如此用兵怕是要死伤惨重了。
“三十万大军在此空耗,每日人吃马嚼不是小数,袁术身为粮草总督却又气量狭小,难免要出乱子,还是早做打算为好!”
既然盟主已立,必须执行军令,在改变不了先取虎牢的情况下,只能挽救不该发生的无妄之灾了。
“如今只有南阳粮草足备,若不选公路当此大任,恐怕一粒粮食也进不到盟军大营。”
曹操也是无奈之举,天下大乱,州郡之粮十不存一,难以维系大军作战。但若想南阳出粮,不给太守袁公路一官半职肯定是说不过去的。
“江东孙坚远道而来,所带粮草定然不足,若论攻城拔寨此人天下第一,可若军中粮草不济——”
曹操听懂了皇甫彪的言下之意,若先锋作战不利,盟军必定士气低蘼,人人惶恐,这个先机可不能失啊,当下告辞去袁术营中监督粮草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