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大亮之后,汜水关恢复了平静,城外营寨焚毁,硝烟弥漫,尸横遍野,一片凄凉。
城上的守军冷漠地看着远方,早已看淡了战场的无情。大半夜的偷袭已经让他们昏昏欲睡,只是自家将军说还有大鱼落网,就在这里强打精神守株待兔而已。
“报!徐荣来了!”
“赵岑!你上城头接应徐荣入城,虎骑分左右藏在城门两侧,听我号令!”
赵岑头上出了一层冷汗,果然纳降之人没有一个轻松的,这不马上就要合伙算计他原来的主帅了。若在城头向徐荣报信必然死无葬身之地,若骗徐荣进城就真的万劫难复,从此就交了投名状了。
赵岑在这边心如响鼓,那边徐荣和华雄却是满载而归,不但杀的孙坚三万大军片甲不留,还斩了其大将祖茂,正是意气风发之时。
“赵岑小儿!看爷爷斩了多少头颅?”
华雄提着祖茂人头向城上炫耀,马项下还栓着不少,平日里军中就是如此,比武获胜便耀武扬威一番,自称爷爷者数不胜数,今天更是带着一股戏谑之意。
“华将军大胜归来!速开城门!”
因为雍凉军中好勇尚武,藐视软弱斯文之辈,赵岑平日里没少受人歧视。这个儒林校尉也就干些文书入册事宜,也是上不了台面,心愁旧怨上头,彻底打消了手足相残的不忍,赵岑心一狠,立马招呼守军开门。
华雄在别人面前嚣张跋扈,却在徐荣那里卑躬屈膝,待城门打开,瞬间露出一脸谄媚之相,伸手相邀,先让徐荣入城,自己则紧随其后。
“不好!快退!”
徐荣说笑间走到里间,突然杀机四起,往四下打量,才看清两侧埋伏的飞虎骑,吓得魂飞魄散,赶忙招呼大军撤退出城。
“放!”
城上瞬间箭如雨下,飞虎骑也从两侧冲杀过来,而徐荣一部首尾不能相顾,乱作一团,城里的往外跑,城下躲箭往里挤,顿时把个城门挤的水泄不通。
“徐帅快走!”
华雄眼看无法逃脱,挥舞大刀冲向皇甫彪,想替徐荣增取一些时间。见主将如此拼命,雍凉军的悍勇之气也被激发起来,视死如归地冲向飞虎骑。
之前皇甫彪在北邙山救驾时和华雄有过一次交手,被董卓用箭逼停了,让皇甫彪很是不爽,今日便要擒住此人。
华雄舞刀直上,看准时机握紧刀柄,一招力劈华山劈下,若要砍在实处,恐怕皇甫彪人马俱裂。然而往日交手经验可知,华雄刀技笨拙,全凭蛮力,皇甫彪待其刀式使老,枪出如龙,断魂枪竟然避过刀锋缠上刀背,顺势一点,华雄顿觉千斤之力袭来,收刀不及,被带到马下去了。
徐荣见华雄一合就被皇甫彪打落马下,哪敢迟疑,调转马头往外就冲,但为时已晚,飞虎骑已经截断出路。
在飞虎骑的左右夹击之下,城门很快再次陷落,城外的敌军也顾不得主帅陷在里头,箭矢乱飞之下,只能抱头鼠窜。
随着大门慢慢合拢,徐荣眼中的希望泯灭殆尽,反而缓缓抬头,不可置信地看向城上的赵岑,他以为赵岑是皇甫彪的人,趁他外出之时献关请功了。
“皇甫将军好谋略!”
徐荣身边不到十骑,虽虎落平阳,但不失气势,反而出口称赞起对方来。
“哦?徐将军谬赞了,此乃雕虫小技耳!”
徐荣见皇甫彪活脱脱一个无赖,就转头奚落起降将赵岑来。想当年这小子还是灵帝的御林军部曲,后来投入董卓门下才升任的儒林校尉,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哪。
“赵校尉自董帅入京之日起就卧薪馋胆,徐某有眼无珠,没能识破如此心机,致使今日之败,失敬失敬!”
赵岑羞愧难当,脸色渐红,无言以对,转过身去。
“别瞎想了,赵岑乃是被吾用华雄遇伏性命垂危诈开城门后归降的,非苦肉计也!”
嘲讽半天,结果不是,徐荣脸色也开始转红,看的皇甫彪兴趣盎然,徐荣已如瓮中之鳖,不怕给众军士寻些乐子。
“久闻徐将军颇懂兵法,敢请教此雕虫小技是为何计?”
“请君入瓮而已!”
“非也——,此乃关门打狗!”
众军士轰然大笑,虽然二者都是把徐荣骗入城中围捕的计谋,但后来这个带一个“狗”字,明显带有侮辱之意。
“士可杀不可辱!燕赵无怕死之辈,徐某先走一步了!”
言罢,徐荣自刎而死,部下皆随其后,抽剑自杀,场面慷慨激昂,连皇甫彪都深感痛惜。
谁曾一个玩笑整死了一个帅才,可惜可惜,事已至此只得下令,皆与厚葬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