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山郡看似陷入重围,实则贼军并未染指真定,反而像是一种圈定的保护。
月朗星稀,张燕率百骑入真定城,城门像预先设定好的一般,在驰近时轰然打开,入城之后又迅速关闭。
这百骑皆无鞍辔,却稳稳坐于其上,俱是黑山精锐。
张燕满脸肃穆,此行是来褚家祠堂祭祖,这次兵临常山,触怒三州,恐怕凶多吉少了,别在黄泉路上找不到归处。
之所以趁夜而来,实在是迫不得已。
一是当年为了一统黑山奉张牛角为父,早已改作张姓,如果让军中看到仍来褚姓祠堂祭祖,怕军心不稳。二是天道不公高举义旗,舍身从贼,对世人而言多有蒙羞,白天进城祭拜太过张扬。
“大帅,城门处要不要留人?”
“不用。”
张燕根本不担心真定有人胆敢把他留下,只要一个时辰不出此城,城外十万黑山军就会把真定屠尽,到时候连条狗都不会放过。
张燕来到一处山岗,找到了褚家墓碑,却没找到原来的祠堂,大概因为战乱被焚毁了吧,入目皆是荒凉。
借着月光,属下把三牲摆上,虽是战时,可礼数一样没少。
张燕点了三炷香,磕头奉上,却再无半句言语,跪在墓前,怔怔地有些失神。
他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为了在乱世苟活,凡事无所不用其极,但到头来还是没有过上他们想要的日子,依旧是贪官污吏横行,饥民饿殍遍野,不论怎么折腾,还是这样的世道,他不知道自己走的这条路是对是错。
“大帅,该走了!”
张燕听到属下提醒,夜风一吹,回过神来,知道一切都回不去了。将上供的酒开封,斟一碗浇在地上,再次叩首,眼神变得决绝,
默念一声不孝子飞燕走了,随后上马而去,心中再无眷顾。
清晨时分,围在真定的黑山贼突然四面出击,悍不畏死地冲杀,但没有攻破诸军的合围,犹如困兽之斗。
双方大战了七天七夜,黑山贼虽然功败垂成,也让联军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袁绍大军严阵以待没有吃亏,大将高览用盾阵平地筑城,内伏长枪刺手,反复冲杀,将来犯之敌尽数屠戮,后来黑山军胆怯不敢上前,反被游骑射杀。
韩馥麾下鞠义轻敌冒进,虽力战不退,却死伤惨重,待攻入稿城,已无余力推进。韩馥数次下令,督军西进,配合高览围攻真定,可是鞠义以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为由,公然抗令,最后直接不接军令了。
吕布更惨,原想黑山军中少马,率狼骑大胆深入,就想一战擒住张燕名扬四海。结果被诱至山谷崎岖之处,骑兵优势施展不开,被黑山贼轮番上阵厮杀,仅剩一千余骑逃出生天,贻误了合围战机。
而张燕似乎知道并州不好招惹一般,连井陉都没试探,还是田豫和牵招从阜平轻骑巡哨,才发现黑山军大寨空空如也,不过也没敢深追,行至灵寿便驻防了。
奇怪的是,各路大军都未见黑山统帅张燕,这人和他麾下最为精良的黑山骑始终没有露面,虽然黑山贼在常山被诸路大军逐一击破,但贼首没有落网,让人不敢掉以轻心,因为只要有张燕尚在,黑山永不覆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