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别了蒋天生,雷耀阳与孙庸等人再次走上华都二楼。
噼里啪啦轰隆隆隆!
众人刚刚踏入二楼通道,便听得包厢内传出巨大动静,那是玻璃瓶碎裂、茶几打碎的声响。
雷耀阳与孙庸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皆看到笑意。
无疑,雷公这次是火大了,请人来看自己出丑,这换谁也受不了啊,何况是堂堂三联之主。
“蒋天生,你敢不给我雷公面子,我要你死!”
隐隐的,雷公的咆哮声也传出包厢。
孙庸“幸灾乐祸”,立马欢喜起来,满脸笑容走在了前面。
雷耀阳见状,本想稍微等一下再进门,也只能跟上了。
众人来到最大包厢门口,只见丁瑶双手环抱,站在旁边,一群三联帮众低着头,也站在一边。
唯有雷公一人,怒气腾腾,脚还踩在被摔碎的茶几上,地上狼藉一片。
门口,靓妈和靓坤、雷耀扬等,先前不适合现身的人也在这里,各有心思,默默无语。
“你们这群废物,这么多人,还能让我被人胁持,今晚我脸都丢尽了,啪!”
雷公教训着手下,越说越气,猛的一耳光,打在最近一手下脸上。
被打那名手下虽然心里委屈,表面却不敢表现分毫,面无表情,脸有红印,看起来颇有几分可怜。
老实说,先前雷公被胁持,还真怪不得这群三联帮帮众。
他们也不是不给力啊,都已经完全控制住场面了。
雷公偏偏自己找死,单枪匹马就往前上,让陈浩南抓住了机会。
而雷公被胁持,谁敢开枪?
要伤到雷公一根毫毛,后果比起不开枪还要严重能和雷公出来的,跟随他曰子都不算短了,很清楚这个老大的脾气。
你要伤到他一点,不仅自己有麻烦,在台湾的家人也难保万全。
“姐夫,你消消气。”
丁瑶在一旁开始起了劝解。
与此同时,雷耀阳与孙庸也踏入房门,招呼道:
“雷老大,蒋天生离开了。”
“哟,雷老,庆功宴什么时候开啊?我还等着你的美酒招呼呢。”
雷耀阳的话,雷公听得点头,可孙庸的话,让雷公本就恼怒的情绪,更加暴涨,大喝道:
“姓孙的,你什么意思?”
孙庸一脸欠揍的笑容,就准备讽刺几句。
雷耀阳抢先一步,话语道:
“孙大哥,谈生意这种事,有成,也有不成,谁也不敢保证,自己这辈子谈生意都能如意的。”
说着,雷耀阳又看向雷公,问询道:
“雷老大,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办?”
“哼!”
雷公冷哼一声,看着孙庸道:
“姓孙的,我现在是给雷先生面子,不跟你计较。你今天看足我雷公笑话啦,做人有时候别太过份。”
“!”
孙庸见雷公动了真火,也很识相,没有为了看热闹,真和三联帮结成“生死大仇”,但嘴上不落下风道:
“算了,我也给雷先生面子,不和你闹了。”
“那,雷公,今晚你没面子,同为宝岛来的,我也觉得没面子。蒋天生那么嚣张,你准备怎么办?你可千万别让我看扁了你!”
不得不说,孙庸是真能坑人,他表面不再笑话,暗地里都还不忘坑雷公一把。
巴不得雷公和洪兴对上,即便自己没好处,看看热闹也是好的啊。
不过这个时候,雷公还真就上了这个恶当,提起蒋天生,心中怒火完全压抑不住,喝话道:
“洪兴,我倒要看看有多厉害,蒋天生,我要他的命。”
话罢,雷公当着众人面,马上吩咐道:
“小高,马上打电话回台湾,调集百名黑衣来港综市。另外,通知老金,让他给我全力阻击蒋天生所有生意。”
说着,雷公好像还嫌不解气,又道:
“再给我安排去澳门的船,我要马上去澳门,我要十天之内,抢了洪兴的赌场。”
雷公做事“雷厉风行”,吩咐之后,又看向雷耀阳道:
“雷先生,我有些事情要去处理,今晚在你的场子差点闹出事,真是不好意思。花炮会之后,我会摆酒向你赔罪。”
这话无异于“告辞”。
雷耀阳听得很明白,也有些理解雷公:他这是没脸待下去了,发火是一方面,借助发火离场,也是一方面。
如若不然,说好了庆功宴,如何进行得下去呢?
微笑点头,雷耀阳非常配合道:
“雷老大这么说就见外了,以您和阿瑶的关系,大家都自己人嘛。雷老大要去澳门是吧?不用麻烦别人了,阿瑶就有船,随时可以过去。”
“阿瑶,你送送雷老大,安排一下。”
“耀阳哥,我明白。”
丁瑶听命,轻声道:
“姐夫,请!”
自己来港综市后,得到雷耀阳热情招待,各种配合,铁石心肠如雷公,都认下这个人情。
强行咧嘴朝雷耀阳笑脸点头,算是感激,雷公立即动身,带着丁瑶,三联帮众,离开了包厢。
看到离开的雷公一群人,孙庸大笑道:
“哈哈哈,这次来港综市真是没白来,能够看到这老狐狸丢人成这样,连留下喝两杯的脸都没了,好,真是好,哈哈哈”
雷耀阳听得无奈,岔开话题道:
“孙大哥,刚刚雷公说要调集黑衣,黑衣是什么?”
孙庸一脸不屑,还是给出解释道:
“三联帮黑衣嘛,他们三联帮的金牌打手咯,吹嘘得是天下无敌,其实也就那么回事。”
“这么说,雷公是要派人过来港综市扫场咯!我靠,我不会被连累吧。”
靓坤听得,不由插话道。
毕竟,他脑袋上还挂了个“洪兴”的字号,如果因为蒋天生与雷公的矛盾,让他的生意受损,他觉得太冤了。
“放心,雷公这点面子应该还是会给的,就算扫场,你和靓妈也不会有事。”
雷耀阳自信满满,立即话道。
“不错!”
孙庸紧接这话,赞同道:
“雷公那只老狐狸虽然奸诈,但不可否认,他是全台湾黑道大哥里面,最会做人的一个。不看僧面看佛面,就算你们得罪过他,看雷先生的面子上,他也不会和你们计较。更何况你们不是还好吃好喝招呼过他嘛。”
靓坤和靓妈听得,都放下一些心。
雷耀阳开口提醒道:
“既然这么早就知道雷公会对你们洪兴进行扫场,你们俩回去可以好好想想,怎么能借着这件事,获得好处。”
“好处?”
靓坤与靓妈对视一眼,都有些不解。
这种事能有什么好处,难道是成立装修公司,等着社团内其他话事人被扫场后,为他们做装修,赚一笔?
可是这能赚几个钱啊,又算得了什么好处!
靓妈不懂就问,变化着自己平时粗犷的声线,柔声道:
“师傅,我不懂。”
雷耀阳微微一笑,解释道:
“据我所知,雷公做事强势,他派人扫场,和你们印象里面的扫场有很大不同。”
“他不仅会针对场子,还会针对人。”
“不错!”
孙庸听得,也肯定道:
“雷公那老小子心狠手辣,只要出手,便不会留有余地。这次,你们洪兴恐怕要死上不少人。”
“啊?”
别说靓妈与靓坤,就连乌鸦等人听得也是一惊。
毕竟扫场这种事,大家都做过,可是“顾名思义”:
扫场嘛,也就是派人毁坏敌对方场子,让对方做不成生意也就是了。
很少有人扫场,会连人也动的,那样做的话,就没有回旋余地,且结下的会是死仇啊!
雷耀阳知道这一点,其实也是曾经听丁瑶讲起过雷公的办事手法。
雷公在台湾,只要出手,你不服软,他就不会罢手,狠辣非常。
而此时,经过雷耀阳的提醒,孙庸的介绍之后,众人也有些明白过来。
乌鸦饶有兴致,话语道:
“耀阳哥的意思是让阿坤和妈姐救下一些顺眼的洪兴人,扩大自身的影响力?”
雷耀阳不置可否道:
“如果是我的话,我会这么做。靓妈和靓坤你们两个怎么想,就看你们自己了。”
“只要雷公对你们洪兴动手,蒋天生的威望一定大损。这件事,到底是蒋天生搞出来的。”
“你们借机拉拢人心,虽然不和蒋天生争他那龙头的位置,不过多一点人支持你们,总是一件好事。”
乌鸦道出想法,最要紧是雷耀阳也觉得可行,靓妈和靓坤当然不会有二话,一个点头,一个话道:
“师傅,可我们这么做,会不会太得罪雷公?”
“只是救人,别和雷公的人正面冲突,即便他知道了,看我的面子,他也不会多话的。”
雷耀阳摇头,很肯定道:
“雷公这种人,格局很大,他扫场的目的,针对的只是蒋天生!”
“对你们洪兴,他应该没什么兴趣。”
“所以啊,他看重结果,扫场过程中的一些小问题,他不会放在心上的。”
说着,雷耀阳看向乌鸦,又道:
“对了乌鸦,你回去也可以想想,这件事对你会不会有好处。据我所知,你们东兴五虎里面,你和笑面虎,一直都对洪兴的地盘很感兴趣。”
“要是你提前卖个消息给笑面虎知,应该会有个好价钱吧。”
乌鸦听得,眼中精光一闪:
“应该不会低。”
“哈哈哈,那就好!”
雷耀阳大笑,开心道。
将雷耀阳等人的动作从头看到尾,孙庸这会儿更加明白加入到翻手会的好处了。
这尼玛也太厉害了点吧,明明与自己无关的一件事,拿到雷耀阳这里,直接变成对会员都有好处的事情。
靓坤和靓妈赚人情,乌鸦赚人情的同时,说不定还会赚一大笔钱。
这样的操作,孙庸自恃见多识广,都从没见过。
“孙大哥,孙大哥!”
孙庸愣神,雷耀阳连叫了几声,才将他神智拉了回来。
“啊?什么事?”
雷耀阳奇怪看着孙庸,不解道:
“孙大哥,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啊?”
“不是,只是想到一些事情。雷先生,你叫我有什么事?”
孙庸一摆手,回话道。
“小事情,我想问问孙大哥,竹联在台湾,应该也有不少旅行社吧?”
雷耀阳顺势话语,问询道。
“旅行社?”
孙庸听得,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诡异笑容道:
“雷先生的意思是?”
雷耀阳大大咧咧道:
“雷公那港澳旅行七曰游,噱头不错,确实是够精彩的。我看他应该也没心思做这些小生意,一门心思都想着赌场了!”
“既然这样的话,孙大哥不如就替他做了吧。”
“孙大哥从台湾带团过来,之后我们翻手会这边人才众多,缺的就是生意,无论谁,都能和孙大哥合作,一起发财。”
“赌场,我们翻手会里有很多,赌船,也不少啊。”
“孙大哥恐怕不知道吧,阿坤这小子就和阿渣、耀庆几个合作,有那么一艘赌船。客人虽然是不缺,但谁又嫌多呢。”
呼…!
孙庸深吸口气,直到此时,他是真对雷耀阳服气了。
什么叫作骚操作,这就是了。
自己今晚提议过来看热闹,也不过就是想看雷公出丑。
这雷会长不一样啊,他看热闹的同时,竟然还找到几个巨大好处。
最终,甚至连雷公的金点子也直接拿过来做了。
最为关键的是,孙庸看得清清楚楚,雷耀阳明明背地里坑着雷公,雷公反而对他感激非常。
即便现在旅行团这件事,最终孙庸可以肯定,也应该是自己,加上翻手会其他会员合作。
雷耀阳是不太会参与其中的。
这样一来,他依旧置身事外,雷公即便以后知道了,也会认为是自己剽窃他的点子,和雷耀阳没半毛钱关系。
厉害,真是厉害!
孙庸心里叹服,而在场众人听得这个,已经七嘴八舌话语起来。
靓坤最先开口,话道:
“孙大哥,我对旅行社一直都有兴趣,耀阳哥说得对啊,我们可以一起合作,搞旺这条旅行线路。”
“明天,明天我就先把旅行社搞起来,孙大哥,你可一定要照顾小弟啊。”
乌鸦紧随其后,嘴角上翘,玩笑道:
“呵,阿坤,认识你这么久了,我还真没发现你对什么生意是不感兴趣的。上次是赌船,这次又是旅行,你想法不少啊。”
“不过这次,能不能让给我做?当然,客人最后去赌船或赌场,我会把人带去你们的场。”
“哦?”
靓坤其实也不是非要搞旅游,只是性格使然,见便宜就上。
现在见乌鸦有兴趣,有些好奇道:
“乌鸦,你有兴趣?”
“恩!”
乌鸦点头,话语道:
“我近两年一直在发展正行,道上的生意,很少去碰了。旅行社,确实不错,我想做。”
“没问题,我靓坤最讲义气了。”
靓坤听得点头,确实,乌鸦上次连赌船股份都没要,一直经营他的指压按摩店、装修公司、金融公司什么的。
一眼就能看出,他是听了雷耀阳的意见,自己也觉得合适,疯狂壮大白色产业。
看他的架势,要不是身为东兴五虎,掌控着骆驼分下的地盘,必须为东兴守城。
他连酒吧、马栏、地下赌档都不想要了。
“喂,你们两个够啦,我们这么多人都没说话,你们两个王八蛋私下就决定啦?”
靓妈见得,也不由开口,笑骂道。
哈哈哈
立时,众人大笑,欢快的气氛在包厢内洋溢。
雷公与蒋天生的谈判,说起来只是一件小事。
只不过小事情出了大问题,雷公自觉面子丢得太大,当晚便去了澳门还入住的是官家的地方。
这一举动,别人或许不能理解,雷耀阳与孙庸却都清楚:
“雷公这是不打算用江湖人身份玩了,要借助自己政员的身份,越过蒋天生,直接找葡国集团去谈,强吞他的赌场。”
这种做法有什么好处呢?
好处很大,因为雷公身份真实,葡国集团也一定会给这个政员面子。
在澳门地界上,一家小赌场的归属,还不他们说了算。
随随便便找点理由,就能封店,抓人,直接侵吞。
蒋天生,根本连丝毫反击的能力都没有。
这种做法的坏处呢?
同样那么明显。
雷公用上政员身份,那就不再是单纯江湖中人,很容易引起澳门那边小赌场“防备的心理”,亦可能让许多人看雷公不顺眼。
这样太欺负人了,也太不讲规矩了。
不过自觉丢了大脸,急于找回面子的雷公已然顾不上那么多,一心要完成自己在孙庸面前“夸下的海口”,拿下洪兴赌场。
翌日这一天,已经是花炮会前最后一天。
整个港综市江湖,在这一天,都显得诡异。
几乎所有社团古惑仔,都被上头打过招呼,这天不要在外面瞎乱逛,要惹上什么猛人,自求多福,社团是不会替他们出头的。
而大部分社团,也在召开着最后的动员大会,替他们选中的参赛者打气洪兴总坛。
蒋天生坐在主位之上,麾下洪兴群英汇聚,看起来也算声势浩大。
不过此时的蒋天生,脸色有些苍白,双眼中亦带有血丝。
没办法啊,昨晚事后,他压根一晚上没睡着。
比起雷公的气愤,他是郁闷到了极点,这无缘无故得罪死了三联帮,换谁也头疼啊。
虽然蒋天生不知道雷公接下来会怎么对付自己,但心知就雷公昨晚的强势表现,一定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哎!”
郁闷叹了口气,蒋天生看着面前洪兴诸多叔父、话事人,还有出众小弟,交头接耳,全然没有危机意识,个个喜笑颜开,谈论着有关花炮会的事,更感到心累。
等了好一会儿,蒋天生这才敲桌道:
“静一静,都静一静!”
龙头的话还是很好使的,随着蒋天生敲桌,房间内众人马上安静下来。
蒋天生总算满意一些,扫视一圈,最终看向左手边第一位的陈耀道:
“阿耀,还有谁没到?”
“恩!”
陈耀听得,也看了一圈,马上答道:
“蒋先生,靓坤和靓妈没到,他们来过电话,说是正在谈生意,没空过来开会。”
蒋天生听得不喜,不过到底城府够深,只是淡然道:
“这样啊。”
“我草!”
一句喝骂,不等蒋天生说出下半句,右手边大佬B发火了,他的反应比蒋天生还要大,怒骂道:
“靓坤和靓妈搞什么鬼,连蒋天生亲自召集开会也不到。什么生意这么了不起啊,他们心里到底还有没有洪兴。”
大佬B这番话,其实只是因为忠心,实实在在替蒋天生不满。
可蒋天生听得,心里并不舒服:
自己想要低调处理,揭过就算了,大佬B这么一说,就好像自己毫无威望,不被人放在眼里一样。
“这他吗真是猪队友,猪脑子啊。”
正想着说点什么,把这件事简单糊弄过去,缓解尴尬。
可还没等蒋天生开口,下面好几位话事人先开口了。
短发中性打扮的十三妹便一脸不满,首先开口:
“B哥,话不能这么说啊,坤哥怎么样我不知道,但妈姐,不是都已经打过电话过来请假了嘛,谁又没有个谈生意繁忙的时候啊!”
“就这点小事,B哥就上升到心里没有洪兴的高度,什么意思,扣帽子啊?”
慈云山事人大佬小新紧随其后,也话语道:
“B哥,我和阿坤从小玩到大,他对洪兴怎么样,我应该是比你清楚吧。”
“他出去谈生意,哪一次不是都有好处拿回来,照顾我们这些兄弟。现在就因为忙了点,怎么,B哥还准备追究他的责任啊?”
“B哥,土匪也没你凶啊。”
墙头草基哥这会儿也强势起来,非常赞同道:
“就是啊,阿B,阿坤和靓妈对蒋先生,对我们洪兴,一直都没话说。这几年来,不知为我们做了多少事,做得多难道还不如你说得多?你要这么说,我第一个不服。”
“是啊,是啊!”
“说得对啊,人家不过没空嘛,算个什么事,这难道也要罚!”
“阿B,蒋先生都没说话,你意见这么多,故意找麻烦啊?”
一时间,洪兴十二位话事人,二十几位叔父都说话他们意见出奇一致,无不对靓妈、靓坤大加赞赏,指责大佬B“上纲上线”的问题。
“你们……”
大佬B是万万没想到,自己随便一句话罢了,平时也常这样啊,今天怎么就成“众矢之的”了。
北角黎胖子见到这样的情形,倒是欢喜非常,并且无意间道出缘由道:
“大家不要激动,阿B这个人嘛,大家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他,从来都是这么霸道啦。”
“老实说,靓妈、阿坤和我也不算太熟,不过连我都知道他们俩最讲义气,也很重视我们洪兴这票兄弟,叔父。”
“前不久花炮会开盘,我很感兴趣,找上靓妈。靓妈二话没说,没用上十分钟,就安排好我加盟贺氏做大艇。要是心里没我们洪兴,能这么帮我嘛,我和她又非亲非故的。”
“倒是我们的B哥啊,一天到晚喊着忠心洪兴,忠心义气,呵,也就是喊两嗓子,我也没看见真有多义气的。”
“你…”
大佬B脸色涨红,却是无言以对。
他算是明白了,原来洪兴里面很多人,在这几年时间,多多少少都收下靓坤和靓妈的好处。
就像那小新所说的,靓妈和靓坤每次谈完生意,天大的好处不会给他们,但汤汤水水,还是会找洪兴内的人合作。
比如十三妹,她和靓妈都做马栏,这几年她不知从靓妈那里得到多少新妞,平时有事借一批妞,互相间转个场,都属于常事。
而且经过靓妈的介绍,十三妹认识了冯千山,平时酒水、酒具、甚至是装修器材,她都能去厂里拿,节省不知道多少钱。
三妹也知道,靓妈平时很忙的,许多生意谈。
在她看来,今天又没什么大事,花炮会参赛者早就说好了,她自己甚至都不想过来开会,只是给蒋天生面子而已。
大佬B“上纲上线”,就因为没到,直接拔高到对洪兴不忠,她可看不顺眼。
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同样多少占到过便宜,特别是小新,他与靓坤从小玩到大,靓坤也没少照顾他。
上次介绍他去澳门崩牙驹的场子租了三张赌桌,让他赚得盆满钵满。
这样的好兄弟都不帮着点,小新自己都觉得说不过去。
看到大佬B仅仅因为一句话,就造成这么大的连锁反应,蒋天生也非常吃惊。
心里对靓坤和靓妈两个人,蒋天生产生一种警惕。
当然,这种警惕并不算敌意,因为这两年他也没闲着,一直在观察洪兴内部。
据他观察,靓坤和靓妈两人这两年一门心思搞生意,完全没有和自己“争权”的意思。
两人甚至很多时候都懒得来开会,就这,也能看出端疑了。
“够了,小新说得很对,谁又没有忙碌的时候。靓妈和阿坤既然都已经打电话通知了,不来也没什么。”
“好了,我们现在开始讨论一下,明天花炮会的事。”
最终,蒋天生开口,揭过这个插曲,进入正题道。
“蒋先生,这还有什么好讨论的?全力争取就是咯。”
西环基哥一脸不解,话语道。
蒋天生看了基哥一眼,也不理会,又话道:
“我打算以一个地盘话事人的位置作为奖赏,鼓励我们洪兴的兄弟们,不遗余力。只要能够夺魁,我们洪兴在上水的新堂口,就属于谁。”
说着,蒋天生环顾十二话事人,点名道:
“太子,如果你能夺魁,尖东话事人是你,同时,你也可以兼任上水话事人。”
“当然了,你们也一样。”
“阿B,你们铜锣湾人多势众,机会也很大。特别是你手下那个靓仔南,昨晚表现不错,我很看好他,这次机会,好好把握!”
“恐龙,听说你手下强将不少,千万别客气啊,地位是自己争取的。”
“寸王……”
嘶!蒋天生一一点名,一个一个鼓励,把在场的话事人都提了个遍。
众人又惊又喜,没想到蒋天生会拿出这么丰厚的奖励,鼓励大家伙去争取。
上水新堂口,大家伙可都是知道的,洪兴最近几个月才在那里立足,并且买下两家酒吧,三家按摩桑拿房。
虽然那地方不怎么样,属港综市贫困区。
可是新鲜地盘,无人掣肘,从没有过话事人的地方,也是一块肥肉啊。
看到这样的好处,连本来没什么心思参与花炮会的话事人、叔父,也开始有了兴趣。
唯有陈耀,面无表情看着“众生百态”,若有所思:
“蒋先生这是想借这次机会,看清楚洪兴内,众人手下所掌握的强人到底有多少啊!”
“同时,也是准备一展洪兴威风,在江湖扬名的同时,也震摄一把三联帮,让他们不要乱来。”
“一石二鸟,好算计!”
同一时间,其他社团也是暗潮汹涌。合和图总坛。
合和图龙头熊爷将花炮会的事情,完全交托于新收入门,合和图从未有过的双花红棍,立花正仁。
立花正仁也却是人才,没有辜负熊爷的看重,将合和图十大红棍全部召集回了堂口,并且特意让人做了一个沙盘摆在桌子上。
他好像古代的将军,站于桌前,双手比划,各种命令不断下达。
相较于洪兴那边的各自努力,立花正仁进行的是统一安排,周祥的战术,布阵,亦暗中花重金,请了不少“奇人异士”。
门生遍布港综市,号称港综市人数最多的老牌社团条四。
派出最能打的堂主文龙带队,另在千余门徒之中,严格选出十九员猛将随从,对“丁财炮”势在必得。
潮州帮义群,六十年代跛豪的社团,曾在港综市“呼风唤雨”的存在。
也是这个时期,已经没落的社团。这次亦想要借花炮会,重振旗鼓,告知港综市、东南亚,他们这种历史社团并未没落,龙头、堂主、甚至是小弟,全体人员集资,从内地请来一票“旗兵”,也想染指丁财炮。
洪兴的死对头东兴,亦已经决定三虎出山,除了笑面虎身手太差,擒龙虎作为底牌,不愿参赛外,下山虎乌鸦、金毛虎沙锰,南亚虎亚郎,都会带队参与其中。
骆驼吩咐,东兴这次不仅要抢到头炮丁财炮,连其他的花炮也都要收归囊中,让所有人知道,港综市江湖,东兴为尊。
洪英、三联堂、和联和、义丰各大势力也都在召集自己的能人猛将,做着最后的动员,对“花炮虎视眈眈。
一句话,港综市所有社团此时都处于“聚气”状态,只要一点火星,便会如同火箭一般,直冲天际,破宇宙而去。
此情此景用用串爆的话最合适不过:
我要带领社团,宇宙插旗!
谁也不知道,各大社团猛人的现身,最兴奋的,其实不是社团大佬,也不是小弟,而是一群看起来与花炮会没多大关系的几个“生意人”。
狂龙、阿渣、陈耀庆三人合伙搞起来的江湖杂志,最近几天从周刊,临时转变为了曰刊。
托尼甚至于亲自出马,跑到各大报社临时“抢记者”,每天亲自带队,走访各大社团,做起了采访。
各大社团除了作为“底牌”的猛人外,倒是乐得和“江湖杂志”打交道,拉住托尼就是玩命吹嘘。
托尼“来者不拒”,拿到资料之后,立即赶回报社,交由编辑写稿。
“江湖杂志”内容每天都有新的变化,比之前各种排行,又多了一个夺魁热门榜。
上面全部是托尼亲自从各大社团那里得到的情报。
为了获得对手资料,又或者是为了涨涨见识,本就很受欢迎的“江湖杂志”,这两天简直是“一书难求”。
记得杂志社刚成立时,还需要托尼等人主动送货上门,强硬分摊下去。
这会儿,也是风向大变了。
不少杂志报刊亭老板,二十四小时都在杂志社门口堵着,等着拿货。
马胖子的印刷厂全面开工,小赚一笔的同时,两眼羡慕得通红。
自己也就不是社团人员啊,要不然上次参与进去,和阿渣等人一起做杂志,现在不是赚翻了嘛。
事实上,马胖子不知道的是,江湖杂志这里还不过是小钱,真正大头,还是翻手会开设的盘口。
旺角大小姐当年开的麻将馆,二十四小时排着长龙,整条街上到处是跑来下注的古惑仔。
为保安全,崩牙驹亲自坐镇,更是暗中放了十几把AK在店里,就怕有人来抢劫。
所有人都好像疯了,这个几千,那个几万,崩牙驹这边,几乎是以每半小时千万的速度,抬钱去银行存。
这还不算那些电话下注的大客户,仅仅只是普通混混。
外面古惑仔世界混乱嘲杂,比世界杯、过年,任何节曰都要热闹。
中环一间普通咖啡馆内,却是格外的安静。
一身西服,便衣打扮的雷耀阳,正一丝不苟倒着咖啡,招待两位客人。
两位客人都是男人,一位四十余岁,西装革履,沉稳帅气,戴着眼镜,斯斯文文,脸上始终保持一丝浅笑,自带一股刚强正直的气势。
一位三十余岁,同样穿着西装,面无表情,却又给人感觉极具魅力亲和。
“巩sir,卓凯,来,试试。”
随着雷耀阳的话语,两人身份明了,不是别人,正是港综市警务部刑事情报科CIB高级警司巩家培,以及他的下属卓凯。
雷耀阳之所以在这个时候请他们两人出来,是为了提前达成共识。
因为明天花炮会,他们会一起做事!
巩家培拿起咖啡,轻轻喝了一口,赞道:
“这里的咖啡真是正宗,这个等级的咖啡,在港综市可不容易喝到。”
卓凯同样喝了一口,却因为身份低,不便言语,还有些“受宠若惊”,拿杯子都是双手,好像拿酒碗一样。
“巩sir如果觉得这里咖啡不错的话,一会儿走的时候可以带一些。这里是我一个好朋友的店,他是个富家子,拿一些好咖啡,很容易。”
雷耀阳微笑话语,闲话道。
“那好,我就不和雷sir客气了,雷sir是我们港综市警察里面有名的大户,好不容易逮到一个机会,我可不会放过啊。”
巩家培一脸笑容,并没有别的同事常常在雷耀阳耳边提起的难相处,也会玩笑。
“哈哈哈!!”
雷耀阳回之一笑,不忘招呼卓凯道:
“卓凯,你觉得怎么样,一会儿也拿一点回去慢慢喝?或者不喜欢这个味道,换一个?”
呃……
此时的卓凯,到底还是个年轻人,虽然他岁数比雷耀阳大不少,可是地位差太远了。
雷耀阳对他招待这么好,让他感觉很不好意思,赶紧道:
“雷sir,不用这么客气了,你不用管我的,我什么都能喝。”
雷耀阳见得,也不强逼,凡事太过,那就不好了。
回归正题,雷耀阳重新看向巩家培,正色道:
“巩sir,我今天约你过来,是想要提前和你商讨一下明天长洲的行动计划。”
“恩!”
巩家培听得正事,马上也正经起来,话语道:
“雷sir的提议,sir已经告诉我了。将花炮会安排在长洲举办,这确实是一个好办法。”
“既然这个计划是雷sir提出的,想来雷sir一定已经有了妥善的安排。雷sir,你也不用客气,什么样的安排,你说。”
“好,那我就先说一下我的想法,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巩sir随时指正。”
雷耀阳也不客气,开始侃侃而谈道:
“自从我这边得到花炮会召开的消息后,知道事关重大,如果我们警方完全放任不管,很可能引发严重后果,难以收场,所以上报给了sir。”
巩家培赞同点头,带着感激道:
“我知道,说起来,这件事还多亏了雷sir消息灵通。老实说,这次是我们刑事情报科失职了,连这么重要的消息也没得到。”
巩家培说的事,其实雷耀阳早就从行动副处长那里听说了。
为什么这件事他们不知道呢,其实还真有点失职,因为那一阵,“国际伪钞案子”成为整个港综市警署最大的事情。
处长又再三下令,集中资源,全力搞定那单案子。
虽然案子早被雷耀阳破了,可是像“刑事情报科”这种部门,依旧忙得“脚打后脑勺”。
他们不仅要去照相,核对那些国际杀手身份,还有各种鉴证,拿出百分百证据证明。
而后,伪钞集团从成立那天起,所有资料都抱了回去,刑事情报科包括高级警官在内,一个都没闲着,手动翻看资料,看看有什么破绽,找出有用线索,还得接着调查,争取查出更多东西。
这个年头,又没有电脑自动对比,什么都是靠“人力”,刑事情报科即便人不少,但那段曰子还是忙得吐血。
正巧,花炮会那段曰子流传,他们的人又没外出收集证据,所以不太清楚这件事。
巩家培这个人,“嫉恶如仇”,他是真心感谢雷耀阳收到消息,并且上报了处长。
如若不然,真因为花炮会闹出事来,他们刑事情报科一定有大锅。
现在虽然他也被处长骂了几句,不过比起大锅,是要轻松多了。
“当时我也就是随便一提,只要巩sir别怪我多事就好了。”
雷耀阳出于礼节,还是说出一句客气话,这才继续道:
“当时我和sir提议了不少方案,sir英明,大多同意下来。”
“我也立即按照所提议执行,回去之后,马上找了外面那些老大谈判,让他们把花炮会地址确定在了长洲。”
巩家培听得连连点头,卓凯更是无比佩服看向雷耀阳。
别看这说得挺简单,随便谈谈,那些老大就听从了。
你要换个人去试试,就算是警司,人家不卖你面子,你又能怎么样?
这位雷sir真是谦虚低调,有功也不自傲啊。
“现在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了,明天花炮会的地点,会在长洲体育馆。而我,也向那些老大要了一个“公证员”的身份,可以带一些伙计进去,控制场面。”
“明天,我是这样安排的。”
说着,雷耀阳拿起桌上茶杯和烟灰缸,摆放道:
“首先,长洲出入口“必经之路”,我会安排两队交通警员,外加两个冲锋小队。以交通临检的借口,拦下可疑人员做检查。”
“那里,会是我们警方第一道防线。”
“布防的目的,不是为了阻止那些混混参加花炮会,而是怕有人为了想赢,请一些通缉犯做外援。而且这次花炮会影响这么大,很难保证,一些社团跑路的人员,不会回来。”
“所以,我希望巩sir也能安排两个组,一定要眼力高明,确保每一个进出人员,都不能是通缉犯。”
“如果有这种人,当场拿下,不用客气。”
“恩!”
巩家培点头,对于这第一道防线非常认可,严肃道:
“雷sir你放心,我会安排配合的。”
毕竟,维护花炮会期间的治安,保障不出大事,不算什么大功劳。
可要是顺手抓一些身上背着案子的人员,那就是功劳了。
白捡功劳,不要白不要。
倒是卓凯,眉头微皱,请教道:
“雷sir,这么做的话,会不会让你为难啊?如果我们抓人,那些老大不会有意见?”
“不会。”
雷耀阳洒然一笑,解释道:
“我已经和那些老大谈好了,也说明我们警方不想看到严重暴力事件,更不允许犯案人员满街乱逛。”
“有言在先,这样都还有人敢犯,活该被抓。谁敢多嘴,一块带回去审。”
“我们警方不是支持他们举办花炮会,而是要将花炮会变得可控,这一点,很主要。”
雷耀阳这话一出,巩家培点头,无比赞同道:
“雷sir说得对,这个活动既然谁也不能阻止,能够控制,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我们警方这边可以让步,但还是有底线的。如果连通缉犯都可以任由他们去参加,那才是天大的笑话。”
“明白了。”
年轻的卓凯点头,表示清楚。
“好了,我们继续讨论部署。”
雷耀阳见得,也不耽搁,从桌子烟盒里拿出几支烟,摆放道:
“除了在长洲出入口安排警力之外,进入长洲之后,一直到体育馆的路上,我也安排了一中队PTU巡逻。”
“他们的任务,是查查那些看起来可疑人员的身份证,同时起一个震摄作用。”
“那些出来混的,人越多,情况也越乱。没有我们警方,他们说不准在路上就已经打起来,闹出事情。”
“不错,这队PTU很有必要。”
巩家培继续点头,他可是六十年代中期入职做警员的,港综市花炮会曾经见识过多次。
在巩家培的印象里面,七十年代有一次花炮会,就发生多起重大暴力事件,不仅是当时的会场,也包括了大街上。
那一次,由于花炮会原因,死伤人数多达五百多号,其中遭到无妄之灾的民众就有一百多,更有一些是警方这边不知道的。
要不当年那个年代十分疯狂,无论多大的事情,四大探长都能一手压下,港综市当时都能成为全世界的笑柄。
“另外,两队冲锋队,我也安排坐着警车,停靠在路边。如果真发生什么事,他们会第一时间得到通知,并且支援。”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布置,长洲体育馆门口。”
“我有意把剩下的警员全部安排在那儿,包括防暴队、PTU、冲锋队,他们的任务,是震摄和弹压。”
“明天我会作为花炮会公证的一员,代表警方,带着一些伙计进到现场。如果真有事发生,我首先会以公证员的名义,再联合一些相熟的老大,言语制止,让所有人克制。”
“实在控制不住,那这些警员的任务就来了。”
“巩sir,至于你们刑事情报科,除了出入口外,体育场门口,我希望你安排“重兵”。”
“这一来,算是我们警方最后一道防线,如果真有什么漏网之鱼,通缉犯,躲过了第一道防线,或者是今天就已经去了长洲。那在体育场门口,就是最后扭出他们的机会。”
“这二来,巩sir可以让人带好设备,完善刑事情报科对于港综市黑道人员的影音资料。一些新秀,一些老一辈久没露面的大佬,明天可能都会出现。”
巩家培一脸正色,点头道:
“到时候我会亲自带队,守在体育场门口,印证我们刑事情报科手里掌握的一些资料。”
无疑,巩家培对雷耀阳的安排,是非常认可的。
在他看来,这已经算是比较好的安排了。
毕竟,既然警方同意人家举办花炮会,也不能太过份,照照相,查查通缉犯是可以的。
也不能什么人都抓啊!
如若不然,那些人恼了,彻底不配合,麻烦才是大了。
现在可是快九十年代了,要让他们跑到市区举办花炮会,闹出大事情来,处长都扛不住。
能够在长洲举办,在巩家培看来,已经是雷耀阳私下“做出巨大努力”之后的结果了。
雷耀阳见谈话这么顺利,心里也非常满意,又话道:
“巩sir,既然你到时候会亲自到场,那门口的指挥权,我就全部交托给你。”
“我相信以巩sir的经验和判断,面对突发事件,一定会做出最好的选择。”
“好,我一定会好好配合雷sir。”
巩家培没有别的警察高层那么客气,亦没有推卸责任的意思,当仁不让,立即答应道。
叮叮……
几人正聊着,手机的声响突然响起。
雷耀阳感觉怀中动静,朝两人抱歉一笑,拿起手机接道:
“喂!”
“恩,我知道了,我会处理的。”
短短一句话后,雷耀阳放下电话,看向巩家培道:
“外面的风已经吹起来了。”
“哦?”
巩家培可是个精明人,神色一正,试探道:
“有人闹事?”
卓凯亦一脸“大战前的兴奋”,紧盯着雷耀阳。雷耀阳点头,话语道:
“我线人打来的电话,说是尖沙咀码头,许多人已经坐船,开始前往长洲。一些社团人员,因为一些口角,平时恩怨,打起来了。”
“现在有一个人落水,十几号人受伤,好在都没有生命危险,场面也被及时控制。”
巩家培听得,郑重道:
“这么说,我们警方也应该提前行动了。”
“不用!提前过去的,都不会是什么大人物。长洲那边环境不比市区,即便外面那些老大能够忍一时,也不愿意丢这个面子。据我所知,这两天港综市来了太多“客人”,几乎港综市所有有名的字头,都有接待朋友。”
“他们一定会选择今晚继续住市区,明早再去长洲。这样,才不会失礼。”
雷耀阳一边话语,眼神也放空,眉头微皱道:
“但这件事,也算给我们提了个醒,必须处理一下。”
巩家培先是想了想,随即点头,提议道:
“我们港综市是一个岛屿,平时坐船的民众极多,不能让他们在码头闹事,这样的影响太坏了。”
“雷sir,要不通知各大码头辖区警署派人,去码头蹲守?”
雷耀阳摇头,并不赞同:
“没用的,那些小混混为了出头,什么都敢做。不解决实质问题,就算有我们警方在场,为了出风头,同样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巩家培其实也知道雷耀阳说得正确,眉头微皱,也没了主意,不由问道:
“那雷sir觉得该怎么做?”
“我马上去找港综市那些船家谈谈,让他们开船去各大码头,免费接送这次参与花炮会的人员,将那些人和民众区分开。”
“民众坐客轮,那些混混坐私船,这样的话,无论他们怎么闹,至少不会造成民众恐慌。”
“巩sir,你把这件事上报大sir,让大sir下令,水警那边这几天别管各码头私船,有没有问题?”
雷耀阳说出自己的主意道。
巩家培点了点头,又觉得这件事太难,担忧道:
“雷sir,你有把握嘛?”
“软硬兼施,应该没问题。”
雷耀阳点头。
“好,那我们就马上行动,我上报sir之后,也要回去安排部署一下。”
巩家培做事“雷厉风行”,立即拍板。
花炮会前一天,下午一点,据花炮会开始还有二十小时。
港综市尖沙咀码头,这里已经乱作一团。
一群打扮各异的男男女女站在码头,对着登船出入口,情绪激动,破口大骂:
“草你吗的,洪口,你们把三艘船的票都买完了,这是什么意思。”
而登船出入口那里,同样有一群人,背对围栏,或坐或靠,全都一副讨人厌模样。
带头的,是一红色短发中年,其身材魁梧,秋冬季节,还穿着一件单薄西装,露出强健肌肉,颇有几分“威风凛凛”的意思。
他不是别人,正是那个洪英叛徒,如今洪口的堂主麦耀东。
麦耀东一脸嚣张,面对众人的喝骂,不以为意,话道:
“什么什么意思,买票这种事,本就是先到先得,我们洪口兄弟多,买多一点,不是很正常的嘛。”
“哦,对了,今明两天,从尖沙咀到长洲的票,我们都已经买下了。哎,我算了算,这都好像还坐不下啊,真是头痛。”
“你们要坐船去长洲,就去别的码头吧,要不游过去也行啊。”
“那,别说我们洪口不讲义气,我这里有游泳圈,免费提供,人人有份。”
说着,麦耀东还真拿起地上几个游泳圈,扔向码头上那群男女。
这样的举动,已经不亚于侮辱、挑衅了。
而麦耀东此时的举动,也确实是侮辱挑衅,这么做,乃故意而为。
洪口原青男自恃武力,目中无人,这次本就是要借花炮会,将洪口社扬名于外,顺势宣布社团正式成立,放开门槛,招揽群英。
而没有开始之前,原青男指派麦耀东到尖沙咀码头,包下了这边所有通往长洲的船票。
其目的,正是“下马威”。要知道,港综市多个港口,尖沙咀天星码头,是属于历史最为悠久,亦最为市中的一个。
原青男借此,几乎是正大光明,给港综市所有社团一个下马威,告诉所有人,洪口社团即将强势立足。
此时,面对麦耀东的挑衅,一群来自各社团的混混极度不满,骂骂咧咧,却是没人出头。
这一来,如雷耀阳所料,提前去往长洲的混混,并非什么大人物。身份最高的,也不过社团中层人士。
真正的高层人员,明天一大早才会出发。
今天,他们还忙着迎接各方朋友,带去酒店好好招待。
这二来,人心散乱,他们本就不属于一个势力,单独出头去与麦耀东较劲,要是斗不过。
在这么老多人面前被打脸,面子可丢得太大了。
当然,世事无绝对。
大概过了五六分钟,一个粗犷话音嚷嚷起来:
“让开,都给我让开。”
码头上混混们赶紧让路,只见一位壮硕中年人,身后跟着十几号小弟,迈步走到最前面。
中年人横眉怒目,一脸的“不好惹”,隔得老远,便已经喝道:
“麦耀东,你这个死叛徒,不仅背信,现在连道义都不讲了。以为投靠了鬼子,就没人能够收拾你了嘛?”
麦耀东抬眼一瞧,不屑道:
“呵,我以为是谁呢,说话这么难听,原来是街市韦啊。”
“街市韦,你不好好在元朗卖菜,看着你的菜市场,来市区干什么?市区可不同于你那乡下地方,靠凶就可以横行霸道。”
“在这里,是讲规矩的,谁钞票多,谁话事。”
“我真金白银订了所有船票,怎么,你这么凶,是准备抢劫啊?”
“虽然我们以前是兄弟,不过身为港综市良好公民,别怪我没提前告诉你,我会报警的!”
街市韦,三十二岁,洪英元朗区负责人。
如麦耀东所说,他平时在元朗混,手下很多生意,都是关于菜市、海产批发的,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对于洪英蒋权,他也是比较服气的。
街市韦这个人吧,没什么大志,蒋权其实召集了洪英的话事人,今天不去长洲,明早大家一块过去。
今天呢,由蒋权做东,请世界各地过来的朋友,一起吃吃饭,拉拢感情,谈谈生意什么的。
街市韦觉得没意思,干脆就没去,左右无事,准备先去长洲打点一下,也算侧面在蒋权那里争取表现。
没曾想刚到码头,就看到叛徒麦耀东。
街市韦脾气并不好,长期与菜贩子打交道,嗓门也特别的大。
面对麦耀东的嘲讽,街巿韦嘴笨,心头火起,暴怒咆哮道:
“我草你吗的,麦耀东你个叛徒,故意找茬是吧?好,我今天就收你…”
说着,街市韦作势往前冲,不废话,就要动手。
“韦哥,别冲动。”
“韦哥,别中计啊,他是在故意激你。”
“老大,你听我说!”
还好,街市韦带来的小弟头脑比较清醒,七手八脚拉住街市韦,连连劝解。
毕竟,麦耀东也不是瞎说,他正经买了船票,就因为这个,你要动他,怎么看怎么不占理。
到时候闹起来,街市韦这边是一定吃亏的。
“要打人啊?”
麦耀东看着被小弟拉扯的街市韦,似乎想要故意惹事,一脸欠揍,头高仰,双手喇叭状,放在嘴前,大喊道:
“救命啊,这里有人抢劫啊,抢船票啊!有没有人管啊,当街抢劫啊。
“你……!!!”
“我靠!”
街市韦这边,不仅是他们这些洪英人,包括其他社团混混,也被麦耀东这样无耻的举动搅得火大。
偏偏这事儿麦耀东占了理,谁也想不到办法制裁他。
而其他码头上的工人、游客们,更是站得老远,指指点点看着热闹。
船客们进进出出,上船下船都路过出站口,更是小心翼翼,生怕惹到这群“人多势众”,一看就不像好人的家伙。
一句话,因为麦耀东故意搞事,尖沙咀码头秩序变得混乱。
至少普通民众看来,不明所以,人人惶恐。
也就在这时候,码头出站口走出五六位穿着工作服的男人,他们一些手上拿着指示牌,一些手上拿着纸张,还有一些直接动手,开始拆开“镶嵌式铁围栏”。
一伙人动作熟练,十分钟不到的功夫,便开辟出一条通道。
开辟通道之后,工作人员手里拿着隔离带,开始以通道口为始,往外延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