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白见雪停,便盘腿坐起,身上的白衣逐渐和他的肌肤连在了一起。然后他的体表开始起了褶皱,一层层、一片片,就像是鳞片一样。
他在准备着一道厉害的法度,我们几个围坐在他周围,围成了一个圈。原本我是想劝宋大宝不必跟着我们一块儿去冒险,毕竟这趟去,我自己都没把握能完整的活下来,实在也没精力分心去照顾他。
但是宋大宝苦笑了下,反问我:“柳哥,真不是我胆子大。您瞅瞅现在这登龙山,天都他妈塌了,我还能躲拿?躲哪儿也没跟在你身边安全。要是真是要死了,我也认了,大家还能做个伴。”
小三爷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哈哈笑了声说:“小崽子,你这心态可以啊,临阵不乱,是条汉子。不过别扯犊子说丧气话,要说马到成功,等去了省城,三爷我带你吃腰子去!”
我翻了个白眼,心说你哪有那钱?还不是得我掏。
可是这会儿我也不在意这点小事,要是能安然无恙地回东北三省,我是得请这些兄弟们好好搓一顿,然后好好歇一阵。
我可是真不想再出来了,谁能料到,不过是追查一口九子鬼母棺的事,现在却扯出来这么大一个麻烦?
转头我问高小八他们:娘娘啥时候能醒?
高小八靠着林巧,高老二在另一边,名义上他们是兄弟,但高老二也不知道怎么称呼林巧,干脆就不说话。
听了我的问话,高老二摇头说:“这个不好说,母亲她当年修练古代流传下来的巫术,孕生九子,其实我们每个都是从母亲的魂魄里分割下来的一部分。这也导致母亲本身的魂魄很虚弱,残缺,我和小八刚刚是把除了老四、老六以外的几个兄弟,包括我们俩自己的一部分魂魄还给了母亲,希望能唤醒她的魂魄。但是什么时候能醒,谁也不知道。”
高小八则又补充了一句,本来他也想说‘母亲’但看了看自己现在的妈,嘴里改了口:“另外,母……娘娘她最后还有一次撕裂开自己的魂魄,就更加虚弱了,又经过这么多年的摧残,我们真的很担心她会醒不过来。”
我点点头,心里思索。九子巫女通过流传的秘法巫术,分割了自己的魂魄,还一连分割了十次,居然还没有魂飞魄散,简直是不可思议!怪物吗?
胡小蝶这时也很疑惑地问了一句:“正常人的魂魄,哪怕撕裂仅一次,都岌岌可危。她怎么做到的分割这么多?”
高小八解释:“这是因为祖先留下的巫术的缘故,那一本古籍中记载了许多禁忌的巫术。娘娘那次离开登龙山外出,寻到了另一部分残卷,两相结合,才完成了撕裂灵魂的秘术。原本娘娘只打算撕裂灵魂九次,最后一次…是纯粹的意外,才导致了鬼母娘娘的出现。”
高小八声音带着痛苦和憎恨,还有些疲累。
我猜测最后一次的分裂应该是和不死玉的污染有关,但胡小蝶的关注点跟我不一样,她听闻高小八讲述后,眉头一皱,追问。
“你是说,那巫术是残卷?叫什么?”
高小八想了半天,但他记忆本来就还混沌不清,想了半晌也没想起来。倒是旁边有高老二,他的记忆是完整的,说:“我曾看过,似乎是叫什么玄君…玄君七什么……经,嘿嘿,不好意思,几百年前的事,实在记不太清楚。”
“《玄君七章秘经》。”胡小蝶神情略有些严肃,而她能说出这个全名,让高老二和高小八十足意外。
别说他们,我也意外:“你咋知道?见过?”
“没有,但听过。小柳子,你知道明朝嘉靖皇帝晚年求不死、学道术的事么?”胡小蝶问。
我一听,眼睛都瞪圆了!
这何止是知道,我身上还带着证据呢!甚至因为这个,连酆都的七爷都接了判官签出动,可见牵涉之大!
这话题不是说巫女娘娘么?怎么扯到这上头来了。
见我没说话,小蝶自顾自地说:“《玄君七章秘经》是个在阴阳行里流传很久的邪典法书,你不知道也正常。很久以前,因为它里面记载的法术过于邪恶禁忌,被包括龙虎山、茅山、咱们东北出马在内的阴阳行中势力给拆分了。完整的书从此不存于世…别问我为什么不直接毁掉,我也不知道。可我曾听奶奶无意中提起过,那本邪书中的一卷,在明嘉靖年间出现过,在一个江湖方士手中。那个方士为嘉靖皇帝赏识,赐他‘不死’特权,让阴阳行里的人无可奈何,据说嘉靖皇帝晚年求不死成仙的方法几乎疯魔。那个方士就以《玄君七章秘经》残卷中的秘术,替他做了某种尝试,可是这事与我们东北马家无关,我也不知道他具体做了什么……你怎么了?怎么这个表情?”
胡小蝶说着,看到我的表情古怪,眉头微皱,止住了自己的话头。
而我心中,此时的吃惊已经无以复加。
胡小蝶口中的方士、老刘头所说的不死玉、嘉靖皇帝为求不死的尝试、登龙山鬼门事件……
这一系列的事情,居然都因为《玄君七章秘经》这册禁忌邪典,连成了一条线!
就在我想着这些事的时候,林白突然一声大喝。他的额头肌肉如蚯蚓般不断蠕动、接着皮肤开裂,流出猩红血水,竟然多生出了一只眼睛!
那眼睛咕噜噜转动,淌着献血,沾满了林白煞白的脸,显得极为可怖。
就在这时,他身上的那些蛇鳞般的褶皱也起了变化。扭曲、变动,好像一条条小蛇盘在一起,接着他身上的小蛇开始崩裂。
崩裂一条,便冒出一股黑气。
一股黑气,从额头的眼睛里就多喷出一道鲜血,那血量比割脉还惊人!
若非胡小蝶告诉我,他这是在施展一种自身画血符的邪术,我几乎要以为这哥们行功出错,走火入魔了呢!这也太吓人了!
忽然间,胡小蝶对我说:“我感觉到有地气在我们身下涌动,这感觉是……他在连通登龙山的风水龙气!”
话音未落,一股黑气从地底下涌出,将我们几个全部裹在了里边。从林白的额头喷出的鲜血化作一道锁链,将我们每一个都锁在一起。
下一刻,我感觉自己浑身一凉,那种感觉就像大冬天从被窝里被硬拽了出去似的。霎时间,浑身冰凉,置身进了一条奔涌的大河之中。根本来不及反应,涛涛而来的河水就几乎将我冲晕过去!
他妈的也是疯子!
我这会儿总算是明白了林白所说的‘我自有秘法’是什么意思,他这是要重走旧路,再从流动与登龙山地底的地气之中,顺流而下,直插腹地!
这样自然是可以避免在闯登龙山时,与鬼母手下的人发生无谓的争斗。运气好,甚至能直接偷家,把对方水晶给爆了!
可是……这也太大胆了。
我这辈子没感受到过如此强烈的冲击,好像浑身都要被冲散了,那感觉就像是置身于湍急的大河,随时都会被淹没、碾碎!
我睁不开眼,发不出声音,只能感觉到身上的锁链仍然在,这让我多少是松了口气。
这煎熬的过程可能是十分钟,可能是一个小时,在我感觉自己可能要挂在这条暴躁的地脉中时,终于,身子一轻,脚踏实地了。
可是我刚一睁眼,就忍不住有点头晕。
只见眼前赫然有一方石台,石台上八道血色石柱。
石柱旁,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看穿着,看打扮,净是登龙村民。
一口黑棺悬在石台半空,九道铁索勾连,黑气腾腾,血气缭绕,隐约能听到婴儿啼哭声,幽幽回荡,哭的人心烦意乱、嘴里发苦、眼睛发酸、心里发楚。
石台前方,一队兵马列在前,头前一人,正是那黑衣诡纹的夜泽。
他冷笑,把玩着短剑,看着半跪在地的林白:“你以为,我会不防着你?”
林白缓了口气,却语气平静地反问:“呵,你防得住几个?”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