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宋大宝坐上了方真儒的车一路往大兴安岭而去,一路上我盖了一张毯子,缩着身子补觉。昨天一晚上让宋大宝给我折腾的,基本就没怎么睡着。
还好方真儒的车后座够宽敞,躺着都没事。一颠一颠的还挺舒服,眼睛一闭一睁,再睁开眼睛,好家伙,那一片漂亮的自然风光就在眼前了。
群山俊岭、如卧龙飞虎,老林深茂,似乎连空气里的氧气都比省城浓郁充沛的多。宋大宝是从登龙山出来的,没咋见过东北的群山俊岭,一时间也是趴在窗户上不停地感慨。
我这时候也卖弄起一些学识来:“大宝啊,你是南方长大的,对这北边的山势是陌生的很啊。我告诉你,这南边的山势多云多雨,雨润万物,水泽群龙,所以南边的山势多为绵龙,锦绣山河,富丽多彩,所以古代皇帝都喜欢往南边晃悠,这个,游山玩水嘛。而这北边的山势,风急云卷,高起高落,多为险峻之山峰,山势以奇、险、深、诡为主,多为险龙,据说清朝刚散伙那会儿,北方龙气未散,就是因为北龙奇险,龙跃于渊。”
这番话听的宋大宝是目瞪口呆,满脸的崇拜之色。
开车的方真儒也听到了我们的谈话,对我的见解大加赞赏:“大侄子,没想到你还懂风水这行当啊。厉害厉害,我跟你说,你说的还真没错,那些皇帝老爷们造墓就特别喜欢在咱东北这边选址。这附近的村庄里边一直流传有着传说,在大兴安岭里边就曾有一座大墓。嘿嘿,可是从来没被人发现过。”
“略懂略懂而已。”我也没把方真儒的话当回事,因为我这点卖弄的学识都是以前从胡小蝶那儿听来的。
她在去往登龙山的时候沿路观察‘养龙盘’,也提过南龙和北龙之间的区别。南龙为绵龙亦操控,所以自古以来南方多出风水奇士,如袁天罡、李淳风、刘伯温之辈。
而北方为险龙,龙之险,难操纵,上手难度极大。所以北方的风水发展远比不上南方,但险龙也有好处,就是方真儒所说的:造墓。
自古以来,开山造墓的达官显贵、王侯将相繁多,为找一个好的葬身之处绞尽脑汁,为防盗更是煞费苦心。
盗墓的人里最难对付的就是精通风水术的人,都是吃这碗饭的。你是怎么按风水下葬的,我就能怎么按风水把你找出来。
而险龙本身就是一道天然的屏障,再有本事的风水先生,没有十足把握也不会去动一条险龙,否则那反噬可不是闹着玩的。
这样的险龙在整个东北三省,不知道有多少。王侯的大墓又能有几座?说在大兴安岭里边有大墓,在我听来也就是噱头。
一路扯淡聊天,总算是到了方真儒他家。
下车一看,好家伙,这房子是真他娘的够气派的。四层的山间大别墅,落地面积起码得有二百平,这他娘的资本家!
“嘿嘿嘿,看归看,流啥哈喇子?看你那点出息,别给我丢人啊,矜持点!”我用力捅了捅宋大宝的胳肢窝,让他收敛些。
宋大宝看了我一下说:“柳哥,你自己嘴角不也流口水了嘛。”
“胡说八道,我这是刚喝一口水,没喝干净。”我心虚地抹了下嘴,赶紧消灭证据。
方真儒在前带路,刚进门。忽然之间,我隐约听见一声‘喵’的猫叫,那叫声又凄厉又吓人,叫人毛骨悚然,鸡皮疙瘩都立起来了。
“方叔,你家养猫了?咋叫的这么瘆人呢?”宋大宝也听到了,嘟囔着问方真儒。
方真儒满脸纳闷:“猫?没有啊,我家不养猫。我妈对猫毛过敏,别说猫了,咱家连狗都不养的。”
“那怎么有猫叫?进来野猫了?”宋大宝还没感觉不对劲,愣头愣脑地追问。
我一拽他胳膊,眼睛向上扫去,目光冷冷道:“不是野猫,但也不是什么好玩意儿。方叔,怎么回事?一事不烦二主这种规矩,你是不懂么?”
说话间,我的语气已经变得不客气了。
因为在我视线尽头,走廊上正走下来一个穿着黑袍,身材佝偻的老太太,她的肩膀上正趴着一只体型硕大、浑身黑气缭绕的大黑猫。
黑猫的脸上露出人性的表情,讥讽、威胁地看着我,刚刚的一声猫叫正是从它口鼻中发出来的。
一眼,我就能确定这是个修成了道行的野仙家。这会儿出现的也不是本体,而是法身,我是穿着判官袍、宋大宝被上身多次也开了几处关窍,所以我们可以听到那声猫叫。而方真儒肉眼凡胎,根本听不到也看不到那只怪异的黑猫。
可他能看见那个黑袍老太太,愣了愣神,来反应我说的话,顿时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有些不好看了。
不懂规矩也是相对来说,一事不烦二主这种事,方真儒也是知道的。对于出马人这行来说,基本没有两堂人马同时办一件事的,你办不成,退出,我接上,这没问题。
但是同时请两堂人马,那问题就大了,吵架打架都是轻的,闹不好就直接掀堂子了!
“大侄子你先别生气,我去问问怎么回事。”方真儒说完往台阶上走去,刚要开口问,从二楼就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儿子回来啦,妈请来了个明白人给你弟弟看事儿。这位大师可是有真本事……”话音说到一半,戛然而止,出现在走廊上方的女人也看到了下边的情形,看到了我和宋大宝,脸上流露出微微尴尬的神情。
“既然已经请到明白人了,那这趟就算我们兄弟俩白来。大宝,走了。”我没等方真儒再说什么,甚至招呼都没打,一摆手,转身就走。
“啊?哦哦!”宋大宝愣了一下,这才赶紧跟上来。这时那黑袍老太太说话了,声音又沙哑,又难听:“呵呵,年轻人,你也是个出马人,难道不懂出马人之间的规矩?”
听到这话,我脚步微微一顿,皱着眉毛扭头往回看,问:“干嘛?我事先不知道这件事已经有人接下来,现在我退出不管,老太太不会还非要和我斗一斗吧?”
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紧张,黑袍老太太目露精光,面带诡笑,肩头的大黑猫更是有些蓄势待发,似乎真想要斗个法。
方真儒硬着头皮赶紧上来打圆场:“大侄子,这件事是叔办的不够漂亮。你别生气,这样,天都快黑了,你也别急着走,先住一晚,明早叔送你们回去……”
黑袍老太太阴阴一笑,没再说什么,一转身,往楼上去了。那个二楼的女人,就是我三姨公他媳妇,赶紧是陪着,往一个房间过去。
我寻思应该是方孔的房间,收回目光,我对方真儒说:“叔,这事跟你没关系。既然三姨娘她已经自己找了能人,那我们再留着,就有点不和规矩了。你也不用管我们,镇上有酒店,我们哥俩对付一晚就行。”
说罢,我招呼宋大宝转身离开,也没管方真儒怎么想。
离开他家的门后,我一道心神投入黑狱,找到龙大爷,说明了现在的情况。
龙大爷正在校场练兵,光着膀子,放下手里的大枪问我:“一事不烦二主,不管就是了,还跟我说干什么?”
我回答道:“正常不管就不管了,但那老太太,我看着有点不对劲。尤其是那只老狸仙,我感觉有和胡小翠他们类似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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