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文化人老吴

几位官差原本只是按照常例到各村各镇去收份子钱，当然主要原因还是因为朱熹洛的小气，官差也很久没有领到大明帝国发给他们的工资了，附近的州县自然是几位大老爷的经济来源，而像是这些小兵小卒只能是把目标打到一些穷乡僻壤，于是恰巧不巧的遇上白莲教偷鸡这事，这只能是说明山下的百姓有福啊。遇到了为民解忧的官爷。

十几个白莲教信徒像是穿糖葫芦一样被串了起来，好在几位官差也是有车的人，一辆农村乡下经常见到的平板车，前面有驴或者是牛拉着，当然用人拉也是可以的，几位官差坐了一辆，十几人被塞到了另一辆车上，空前狭小，只能是将就，人挤人，当然也是没有人提出意见的，挤是挤了点，但总好过用脚走啊。

王不死很幸运的和小红挤在了一起，嗯，搓衣板似的前胸硌的王不死有些疼。不过小红倒是开心不少，与其和其他男人挤在一起，倒不如和这个自己不是很讨厌还帮助过自己的人挤在一起的好。

王不死倒是无所谓，去了松江府监牢那也是松江府，自己又是无辜的，说不定就无罪释放了，王不死也不是很担心，心情也好了很多。

反观小明和老吴心情就沉重的多，这算不算是一网打尽，自己这么多年的心血，付出了无数的财力物力以及自己的精力，这才有了一点成绩，哪曾想就因为一只鸡仔，额，不，还有一个红色的裤衩就被一锅端了，想一想都觉得憋屈，这有没有一种拉粑粑拉到裤裆里的感觉，两人互视了一样，有一种惺惺相惜，同病相怜的感觉。努力忍住不让眼泪流下来。

老吴毕竟是过来人，年纪摆在那里，用句很是嚣张的话，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尿出的水比你喝过的汤还要多，经验是有的，承受压力的能力也强一些，于是安慰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体肤，空乏其身，必要的吃苦是成功路上所不能缺少的，只有经历过艰难险阻，挫折困难，等登上高山，成就一番事业，这才能体会到高处风景的美丽，成绩的来之不易”。

“嗯”小明点了点头，应道：“这道理我懂，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人的生命是宝贵的，每个人的生命也只有一次，唯有把生命奉献给人类最壮丽的事业——全人类的解放，才有意义，作为无生老母的信徒，唯有奉献出自己的青春和热血，春蝉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这样对我人生才有意义，老吴大哥，你放心，我也是白莲教的元老，也是经久考验的阶级战士，哪怕牺牲生命也不会出卖组织，出卖教友，记得，如果我有什么不测，给我烧几个纸人，要女的，人家想到了下面做一个真正的男人”小明信誓旦旦的保证，当然水分有多少只有自己知道。

老吴点了点头：“嗯，我也是”

两双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此时此刻他们的心情是一样的，为了百姓，为了大明，为了全人类，牺牲自己又何妨。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历史会给他们记下浓墨的一笔。

吱呀吱呀，轱辘与转轴摩擦的声音，估计几位官爷也不会给车子上油，因此两位的小声嘀咕，前面车子的几位官差也没有听见。于是为了安全起见很快在老吴和小明的努力之下，十几位白莲教教众也都统一了口径，只承认偷了鸡，其他的一概不认，打死也不说，大家也都点头保证，偷鸡最多坐牢，可是加入白莲教是要砍头的，几人都分得清轻重。

驴车很慢，但好在不用人走，也省力不少，再赶了两天路，大家饥肠辘辘之时终于赶到了目的地——松江府监狱。

一个位于松江府城南的偏远地区的古老建筑，当然这里的地价便宜，朝廷也不富裕，节俭是美德。

夜已深，不过远处繁华地区还是有灯光闪耀，青石铺就的路面坑坑洼洼，如果王不死猜得没错，这地面应该有百年以上的历史，随便挖出一块应该也算是古物了，不过古代人还是比较实诚的，虽然经历百年人们践踏风雨侵蚀，倒还是能用，虽然颠簸，但少了泥土呛人的味道，这也应该是府县与乡下农村的区别之一。

很快车子就在松江府监牢停下，十几位白莲教教众以及几位官差下了车，府县的管理还是比一些村镇强上很多的，起码晚上各衙门门前还有站岗的。看到乌泱泱的一群人走过去，看门的狱卒倒也没有害怕，估计这样的情景也是见的多了。

“老甲，怎么着，出去两天收获不错啊”其中一位狱卒笑呵呵的打趣道。

甲官差得意洋洋的摸着自己还没有长出来的胡须，笑呵呵的回道：“老弟过奖了，也就是抓了十几个偷鸡的贼而已，你说这些人真是的，良心坏透了，百姓养几只鸡容易嘛，自己都不舍得吃，就被这些杀千刀的给炖了吃了，老弟你没见他们那锅有多大，”甲官差双手比划，“足足有这么大，一次性顿十几只鸡都不成问题”。

偷鸡贼被骂成杀千刀的，王不死很是惭愧，毕竟里正李保国也是百姓，自己吃鸡也是没有付钱的，当然王不死主要还是为白莲教这些人惭愧，嗯，良心大大的坏了，就连鸡仔都不放过。

惭愧倒是没有，同样因为穷，偷鸡摸狗白莲教的人每个人都做过，也包括被大老板摧残的小红同志，此时此刻她上身里面穿着的红肚兜来路就不正。

只是大家都挺委屈的，锅是挺大的，毕竟人也多，可是你说炖了十几只鸡那就是冤枉人了，明明就一只鸡苗，喝的也都是汤，当然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很有可能在官爷的眼里就是事实。祸从口出，病从口入，还是不要说话的好。

“哈哈，他们是挺该死的”狱卒说道：“老甲听说了吗”？

“何事？这几天我都在乡下”

看了看周围，狱卒小心的说道：“刑名主簿李大人又把奖惩制度改了”。

“又改了”像是意识到什么，甲官差急忙收住声音小声问道：“又改成什么样的了”？

“提成又少了，而且一日三餐改为一日一餐，只有值班的才能享受三餐制”

“额，提成又减少了，原本一成的提成就够少的，三两天只能吃一次肉，这再一改，岂不是这肉三五天也吃不到了”。

“你说的没错，大家的怨声都挺大的，”

“知道什么原因吗”甲官差小声的问道，凡事必有应，无缘无故的主簿大人也不会做出更改。毕竟大家跟他也是有感情的，原本李主簿上任之前，大家也都是靠着朝廷的薪水以及一些灰色收入勉强过活，大鱼大肉是不敢想的，自打李主簿来了之后，实行了提成制度，每抓到一个犯人，都会有一定的提成，至于这提成的收入来源我们待会再讲，因为有了李主簿，大家都迎来了春天，工作积极性大幅度提高，也过上了有鸡有肉，有酒有女人的日子，也是因为李主簿的存在，官差们都有了银子，搓澡堂子的收入也增加不少，变相的促进了松江府的经济发展，业绩好的官差甚至会长期包养一个，至于在外面养外室的也不再少数，这都是李主簿的功劳，也是因为李主簿，松江府的作奸犯科，坑蒙拐骗也少了很多，治安条件提高很快，李主簿也受到了多次嘉奖。

风声很紧，那些鸡鸣狗盗之士自然也就收敛很多，以至于每日抓到人也越来越少，每个人的提成也少了很多，而且前些日子，李主簿借口牢房开支太大，把所有的提成都降低，而今天提成又降低，自然是怨声载道，官差们很是不愤。

“还不是说牢房开支太大那老一套”狱卒不屑的说道，他虽然只是看门的，那也是拿松江府监牢狱卒的平均值的，各位官差的收入少了，他的收入也会同样的减少。

“哼，李扒皮”甲官差咬牙启齿的骂道。

“对，臭不要脸，不过，老甲今天收获不错，应该也有不错的收入”狱卒笑呵呵的说道，狱卒的笑是真诚的，毕竟甲官差的收益也给自己挂钩。

想一想也是，虽然提成少了一些，但只要抓得多，那收入也是可观的。

“老弟说的也是，身为朝廷工作人员，为了大明帝国为了松江府监牢必要的牺牲也是可以接受的，谁让我们心里只有百姓呢”。

“对对对，一切都是为了百姓”这可是说出了自己的心声，狱卒连连附和。

民也，国之基石也。百姓可是全天下大明帝国官员清流的装比神器，百试百灵。

来到监牢门口，很明显没有坐牢经验的小明有些紧张，身体不由的靠近了老吴。

老吴像是看到了小明的内心，轻声安慰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蜈蚣百足，行不及蛇，雄鸡两翼，飞不过鸦，马有千里之程，无骑不能自往，人有冲天之志，非运不能自通，盖闻，人生在世，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文章盖世，孔子厄于陈邦，武略超群，太公钓于渭水，莫要怕，时机未到，等无生老母降临之日，一切都会改变，一切都会好起来，百姓安居乐业，我等自是有功之臣，大老板不会亏待我们的”。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为了以后的荣华富贵，幸福生活，坐牢也是人生必须经历的事情。经过老吴的一丝劝解，虽然小明听的不甚明白，但也心安不少。

伸出拇指，“老吴你真有文化”。

“那是，老夫乃是顺末秀才”，老吴捋着胡须洋洋自得，当然如果没有被绑住手脚，下摆随着风翩翩起舞，效果会更好一些。

听的老吴的话，王不死突然想起前世听到过的一句话“夏虫不可以语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