呛啷一声,柳湘莲伸手在腰间一抹,一直只被他当做腰带的软剑出手了,银光飒飒,一团白光反手而上。
动若蛟龙出海,剑若电闪雷鸣。
知道事情难以善了,柳湘莲手中软剑划出几道白芒,一息之间,在陈二愣脖颈之处斩出寸深血痕,动脉破裂,血如泉涌将众路人吓得狼奔豚突。
余下几名小贼见事不妙,就要往林子里钻。
秉着除恶务尽的原则,柳湘莲足尖一点,整个人凌空而起,几个起落将所有人悉数斩杀,身上的乞丐服也沾染了不少血渍。
本以为会向头一回见到船家父女被杀时不适,可是柳湘莲却发现,斩杀这些恶人心中反而有一阵阵爽快。
“他们只是被裹挟的流民,首恶只有陈二愣一人。”
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大声诘责道。
胖姑娘一句话,将周围流民吓得四散奔逃。
一个大婶还狠狠剜了胖姑娘一眼,好像再责怪胖姑娘多事。
胖姑娘也有些惊慌,但她确实觉得眼前这花子不地道,明明可以很轻易就将对方拿下,那教训一顿就好了,干嘛要把对方全部杀了,都是爹生父母养的。
柳湘莲促狭得看着胖姑娘:“哟,胖美人,你不会觉得我除了几个恶人就是好人了吧?挺丰腴的嘛,衣服扒了!”
胖姑娘不敢置信得看着柳湘莲,哇一声,掉头就跑,比兔子还快。
甄珂艾无语道:“柳湘莲,你这人怎么这么坏。”
“不喜欢圣母罢了。她倒是念头通达了,但是不知又有多少无辜会因她而死。这些人,穷凶极恶,手上都是有人命的,我不杀他们,将来给自己挖坑吗?”
他们是普通人,不敢反抗邪恶柳湘莲并不介意。
毕竟,人的求生本能,任何时候都是第一准则。
但是当这些弱者以自己愚蠢的世界观来干扰正义强者的行为时,柳湘莲异常反感。
恶人你无可奈何,你凭什么觉得可以干涉更强者?
和这些蠢人,柳湘莲一句话都欠奉。
“算你有理!”
甄珂艾总是能第一时间觉察到柳湘莲情绪的变化,感觉到柳湘莲心理有些不被认可的悖思,连忙安抚柳湘莲澎湃的心情。
杀人啊,哪有那么容易。
亲手终结别人的生命,对于一个精神正常的人来说是一件非常难以接受的事情。
明明理智和认知都在告诉你生命无比重要,但在你手下,竟然这么脆弱,强烈的反差可以强烈摧残人的意志。
所以一旦爆发战争,很多人就会患上战争应激症,要么成了变态杀人狂,要么疯了。
柳湘莲对甄珂艾回了一个放心的眼神。
他可是无产阶级战士,读过《钢铁是怎样炼成的》,怎么可能这一点心理素质都没有。
“啪啪啪!”
神秘书生鼓着掌笑道:“先前我还怕你是一个优柔寡断妇人之仁的圣母,没想到竟然还是一个允文允武杀伐果断善良有底线的人,这冥冥之中的天意还真是可怕!”
柳湘莲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之中,没有说话。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杀一是为罪,屠万即为雄!
一股侠义气,在柳湘莲胸口咕涌。
借着这股洒脱的气势,似笑非笑道:“你这书生,还是担心担心自己吧。先与我二人假意结交,要在这里假意将我们出卖,如今闹出了人命,如果你不给我一个合适的说法,还有更可怕的给你瞧呢。”
神秘书生,一伸手,打开一封折扇,扇面上画了八条没有眼睛的蟠龙。
“呵呵,柳公子,你这样的人物,也会落于窠臼了。你们家乡是不是有句话,叫作结果不会骗人,如今的结果并无不妥,也没有一个好人受害,你如何会觉得我不怀好意呢!?”
“我的家乡?”
柳湘莲瞳孔猛地扩大了一圈,激动的扯着书生脖领子:“说,你还知道什么!我在这儿,是不是和你有关?”
“放……放手!我快喘不过气来了。”
“说,你不说的话,还会比现在更难受!知道我们家乡,那你应该知道XX十大酷刑吧!要不要试试!”
“别,我说,我说!我学了一些紫微斗数,算出来的,都是我算出来的。”
“紫微斗数!?真的假的。你还算出来了什么?”
“我算出来了你有难,所以来通知你!你先放了我,我就告诉你!”
“那你还是告诉阎王爷吧!”
沾血的剑尖开石轻鸣震颤,但凡兵器,饮过人血,那就有了凶性,而它,现在还想杀人。
书生苦笑道:“你大祸临头了,还不知道积福。一味凶顽,马上就要人头不保了!”
柳湘莲按捺住心中涌动的冲动,冷冷道:“给你一句话的机会,希望你把握住。不要再罗里吧嗦了,因为我发现,你是我人生中无法把握的不安定分子,消除之后,很有安全感。”
“赖头和尚和跛足道人马上就要来找你麻烦!”
柳湘莲脸色闻言大变,拉着甄珂艾转身就走,也顾不上再找书生麻烦。
“他们是什么人,你好像很怕那什么跛足道人和赖头和尚一样。”
“可爱,咱们赶紧走,我虽然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但是我却听说过他们的凶名,会邪法的术士,咱们惹不起。”
这个世界要说他最怕的,那绝不是什么王公贵族,尔虞我诈,而是赖头和尚和跛足道人这两个不讲道理的玩意,好好的爱恨情仇风花雪月,偏偏混进去了两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家伙。
书生这么说,那肯定就是真的咯。
毕竟那两个人如此神秘,走在街上也不太引人注目
自己的身份被发现了,然后会发生什么,用脚后跟都能猜出来。
柳湘莲和甄珂艾全力爆发,脚程很快,那书生也不追,只是跳着脚大声呼喊。
声音远远传了过来:“年轻人,不——必——惊——慌!我在栖霞山龙首峰等你半个月为你解厄,过时不候!!”
柳湘莲闻言回头一看,那神秘书生却已经消失不见了。
甄珂艾被柳湘莲抓着的手一阵紧张,紧紧的攥成一团,她的武功不知道强出柳湘莲多少个层次,而她,也不知道书生是什么时候消失不见的。
“柳湘莲,这个书生恐怕不简单。”
“还用你说。”
柳湘莲翻了个白眼,他现在也知道这书生恐怕也是什么高人,游戏人间呢。
“这些什么高人隐士,最可恨!有什么事直接说不就成了吗,拐弯抹角的,万一没到栖霞山,我就被一僧一道抓到,一刀砍了,那怎么办?”
甄珂艾皱着眉头,仔细想了想:“兴许是个寻常书生,柳相连还是说说赖头和尚和跛足道人,想想有没有什么对付他们的办法。”
甄珂艾回想了心中所有认识的高手高人,都没有一个能够和这书生对上号的,也就不再去想了。
到了她现在的实力,她若没听说过,要嘛不是凡间的,要嘛不是高手!
“反正不是好人,谁遇到谁倒霉的那种,属于走哪搅合到哪的搅屎棍。对了,金陵城有没有什么出名的吴先生?”
先前,那书生和陈二楞的对话,柳湘莲留了心。
他是知道红楼之中除了凡人之外,还有些神不神,鬼不鬼的存在,那书生恐怕就是其中一员,既然他说那什么吴先生,贼头也认识还肯卖面子,恐怕还真是一个了不得的人物。
想必这吴先生,不单名头很大,本领也不小。
不管有用没用,找一找总是没害处的,兴许能帮助自己。
“吴先生?要说这金陵城最著名的吴先生那就只能是天桥下说书的吴用吴先生了,全金陵没有谁不喜欢听他的书呢。但那僧道如果真像你说的那么厉害,吴先生可没有那么大的能耐帮你对付。”
“吴用?”
柳湘莲一愕:“智多星,吴用?”
柳湘莲麻了,这到底是一个多么混乱的世界?
“咯咯咯!”
甄珂艾开怀一笑:“瞧你那傻样!你误会了,不是水浒传里的智多星吴用,是只会说书的吴用,七老八十了,只会说书的。”
“感情是同名同姓。可爱,还是你知道的多,多谢了!”
柳湘莲松了一口气,世界不混乱就好,要不他觉得自己脑子真得炸!
“嗨,咱们是兄弟嘛,还和我客气啥?”
甄珂艾当然知道这个吴用,而且还很熟,只是现在这些还不能透漏给柳湘莲。
“柳湘莲,要不回了甄家,我买通官府禁止僧道入城怎么样?你去找一个说书的有什么用呢?”
她试图打消柳湘莲接触吴用的想法。
因为这个吴用身份也不简单,柳湘莲身为燕云侯之子,身后肯定有无数双眼睛盯着。
一旦他接触吴用,吴用进入这些人的视线之后。
吴用被人重点调查的话,说不定还真会发现一些不可告人的端倪,那大事就不妙了。
“嘁,可爱,你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这么幼稚。就算你买通官府,也只能阻挡他们一时,还能阻挡他们一世?佛道两门,影响力有多大,你们甄家恐怕也比不上。”
柳湘莲可不是胡说八道,封建时期,人们精神空虚,或求安慰,或赎罪孽,人们普遍信仰拥有信仰,皇帝都炼丹吃药,你能阻止佛道,你是有多么无知。
“行了,这事你别管了。那僧道盯上你,你也得倒霉。”
柳湘莲一边拉着甄珂艾的手疯跑,一边思考着怎么对付赖头和尚和跛足道人,留给他的时间实在是不多了。
去栖霞山也是一个方法,但是荒郊野岭的柳湘莲还是有些怵。
荒无人烟的地方,可是来头和尚和跛足道人的主场,对方如果真的发现了自己的秘密,肯定会毫不留情将自己彻底度化。
而且,他觉得那神秘书生也不太靠谱,既然他自己吹嘘能够对付,那他师父吴先生不是更能对付?
二人一口气跑进了金陵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