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刚过马路, 军院那边吹响了集合号。
是了,他只能出来两个小时, 还得赶紧去大会上做检讨。
因为事关他这个大队长,还是一桩特别时髦的娃娃亲, 并且何新松全队宣扬过, 说他会跟陈思雨结拜, 拜把子,战士们贼好奇, 提前半小时就集结完毕了,这是等着听检讨了。
他再不去,那帮战士怕是要在大礼堂里闹翻了天。
都走到空院门口了, 冷峻突然想起什么来, 掏出手绢递给一路过的警卫兵,交待了几句, 吩咐, 让他去把手绢交给陈思雨。
到底是搞编剧的, 白山用其超强的谎言能力, 把事情改成了‘想气气徐莉’, 而非出轨了。
徐莉虽然也是编导, 但她毕竟只是白山的徒弟,编谎的能力远没有他高, 而且她被白山家暴了很多年,下意识的就是诉苦:“公安同志,白山不但出轨, 他还家暴我,我本来怀孕了, 就是被他打流产的。”
这时陈思雨也有个判断失误,在她看来,家暴的性质非常严重,一旦提出来,公安肯定会处理,但她忽略了年代,而在这年头,家暴还挺普遍的。
所以徐莉撸起手腕给公安看自己胳膊上的伤,公安看完,误解她的意途了,一个说:“是因为夫妻吵架,白山同志动手了,你气不过才准备离婚的。”
另一个说:“打老婆是旧时代的封建余孽,在新时代,我们讲究男女平等,互相友爱,徐莉同志你不要怕,关于这件事,我们会教育他的。”
白父忙说:“我也会教育他的。”又喊白山:“你个孽畜,还不赶紧过来给徐莉道歉?”
“我不要道歉,我的诉求只有一个,离婚!”徐莉提高了嗓门:“公安同志,我的丈夫出轨了,他还家暴,打我,我不要这段婚姻了,我只要离婚。”
“没有出轨,也没有家暴,白山只是想气气她。”白母声音非常高。
其实作为知识分子,徐莉太心软了点。
在哪个山头得唱哪个山头的歌,这年头,关于男女关系,要说成白山和吴小婉搞破鞋,作风秽乱,要公安把他们送到思想委员会去,让那帮小将去收拾他俩,他俩下场凄惨不说,离婚也能干干脆脆。
而公安,因为深知小将们生猛,怕闹出人命还得他们收拾,一般情况下是不主张送思想委员会的。
一手王炸是陈思雨帮徐莉打的,但她握着一手好牌,眼看就要打输了。
徐莉又跟白母吵上了:“妈,您知道为什么白山犯了错还死不改悔吗,就是因为您的偏袒和纵容。”
“那你呢,在舞台上你是角儿,可回家了,卸了戏妆了,你也是个女人啦,你在家做过几顿饭,刷过几回碗,你有没有个女人的样子?”白母反问。
刚才太乱,而且上楼的时候她穿了件白大褂,又是低着头撞进去的,且出来以后立刻就脱掉了衣服,所有人都以为进去的是个营业员。
而作为当事人,又是粮食局领导的儿子,白山肯定得把那个敲门,烫他,偷裙子的捣事精给找着。
他早忘了陈思雨了,因为吴小婉一声喊,成功的想起她来了。
那边徐莉在和白母吵,这边白山慢慢凑了过来,站到了陈思雨身边。
当然,嘴里依然在向徐莉示弱,顺带威胁她:“徐莉,各退一步吧,就算我在生活中不能让你满意,但在工作中咱们是最好的搭档,总团就你一个女编导,要不是我培养,你说说,你能胜任编导工作吗?”
白山紧接着说:“我保证以后绝不犯错误,你原谅我一回,以后在生活中,我保证加倍对你好,工作中,我也以你的意志为先,一切台本的创作,我都会认真听取你的意见。”
这句显然触动到徐莉的内心了,她重复:“你会听我的意见?”
陈思雨意简言骇:“徐姐,今天他可差点就抢走了我绘的台本!”
说起白山抢台本一事,徐莉想起来了,他俩的工作配合是师徒式的,台本由她来绘,演员由她指导,她既导又演从头到尾。
而白山只会四处逍遥采风,顺带跟吴小婉偷情,活的跟个大爷似的。
其实甩开白山,她也可以自己创作的吧,试试呢。
攥拳,她坚定的摇头:“公安同志,我不想再跟这家人胡搅蛮缠了,求求你们给我做个主吧,让我离婚,好吗?”
俩公安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而白父,作为粮食局的领导,又开始他公关的那一套了,掏出烟来给俩公安一人一支,低声跟他们说着什么。
白山也终于,把陈思雨的来路给摸清了。
“小丫头,半个月前在歌舞团,就是你唱的《赞歌》。”他突然说。
陈思雨往边上躲了躲,白山也挪步过来:“今儿早晨在办公室里的也是你。”他有点明白了:“你想调到歌剧团来,还想演喜儿,所以徐莉找你帮忙,你就痛快答应了,对吧。”
不愧是国家二级编导,这人虽然出轨打老婆,但逻辑推理能力足够强。
而要徐莉再一味软弱,他再刨跟问底,陈思雨可就危险了。
捉奸事件最坏的结果,事件主角离不了婚,帮忙的人还要受牵连。
当然,上辈子帮朋友捉过多回奸的陈思雨还有最后的底牌,早为自己谋好了后路,是不可能让自己落如险境中的。
但她还是个小姑娘,还没有调到歌舞团工作,当然不想还没进单位就出风头,此时再躲一步,到了吕处长身边,轻喊:“吕阿姨好。”
徐莉早在来之前,就跟吕处长坦白了一切,也说过,陈思雨在招待所里帮自己盯人,事发紧急,现场乱,一开始,吕处长压根儿没注意到陈思雨。
因为是自己比较认可的小丫头,吕处长态度挺可蔼的:“思雨你好。”
陈思雨吐了吐舌头,低声说:“吕阿姨,乱搞男女关系,搞破鞋的人,不都要送思想委员会,要不要……”
她当然不能做恶人,举着拳头喝说要打谁杀谁,但她年龄还小,而在她这个年龄的孩子们,被统称为是小将,就是可以斗天斗地斗阎王的人。
吕处长是白山的领导,同作为女性,只要她发话,陈思雨就可以喊思想委员会的人来,当然,她只是个跑腿儿的,依然清清白白。
不过吕处长也有她的考虑,首先,作为理智的,清醒的人,尤其是中年人,她并不喜欢挂牌游街那一套,而且一旦某个单位出了风纪问题,闹到思想委员会了,全单位得要彻查。
尤其领导,是得全部出面做检讨的。
所以吕处长忙说:“思雨,我知道你们小将年青气盛,看不惯的一切就想踩扁打碎,踏上一万万只脚,但给阿姨个面子,千万别请小将们。”
来的两个公安都是男性,而男性,就天然的会偏向于男性一方,且夫妻关系,婚姻,哪怕出轨了,都很难在一天之内,就进行到离婚的地步。
吕处长是徐莉请来为自己做主的,作为女性,她天然的偏向女性一方,眼看闹得差不多,得站出来为徐莉争取利益,她说:“公安同志,我是文工团的领导,我也是亲眼见证白山出轨的人,这件事,单位的意见是让他们离婚,我希望你们能同意。”
“白山没有出轨,小婉是他表妹,他咋可能嘛。”白母高声说。
白山也说:“我向天发誓,我要出轨了,天打雷劈。”
吕处长觉得这家人简直不要脸,说:“白山,你诚实点行吗,你们衣服都脱了还说没出轨,难不成非得……”捉到正在办事才愿意承认?
“没有就是没有,我向天起誓。”白山举手,白母见吴小婉居然坐在台阶上,居然一副事不关已的样子,在看热闹,没好气的说:“小婉,你是个死人吗,就不会为白山辩几句?”
吴小婉都27了,当然早就结婚了,但她丈夫被下放了。
表哥表妹的,又不可能结婚,她纯粹是因为想要性才跟白山在一起的。
此时当然也要举手:“我发誓,没有,真的没有……”
捉奸在床的案子,眼看要给他们翻过来了?
白山低头,手拍上陈思雨的肩膀,低声说:“不愧是首都闻名的小尖果儿,陈思雨,我记住你了……”
他话音未落,只见陈思雨忽而举起画板朝他撞了过来,嘴里还在喊:“白编你不要扯我头发,啊,白编你干嘛……”
俩人本就离得很近,陈思雨撞过来时,画板猝不及防敲进了白山眼睛里,他自然下意识手捂眼,此时手出去了,陈思雨的手也出去了,连画板带个啥东西,一起飞了出去,噼里啪啦的,东西全飞到了地上。
吕处长和徐莉正愁无法证明白山出轨呢,这一看,眼睛亮了。
“公安同志,瞧瞧那是啥,套子!”吕处长说。
白母也是够机灵的,伸脚就想踩,但这回公安没再偏向白山,眼疾手快,把套子捡了起来。
“你他妈的,陈思雨,你成精了吧!”白山怒吼。
套子,是实质意义上,能证明男女会发生关系的东西,也是最有效的证据。
他一直捏着呢,因为没有涉及性.交易,公安不会搜身,所以他准备攥得紧紧的,等事情结束再扔掉的,结果猝不及防的,给陈思雨弄出去了?
他可太气愤了,提拳就要砸。
陈思雨当然一个窜步,已经躲吕处长身后了。
而套子,也让整个事件在此刻,决定性的逆转了。
吕处长指着公安手中,那灰褐色的牛皮纸袋说:“公安同志,如果你们是新时代的执法者,而非旧社会□□的三座大山,就请立刻裁决,允许他们离婚。”
不愧是总团的领导,说话就是有水平,三座大山压上头,公安脸色都变了。
“吕处长,有事好商量嘛……”白父气的要死,但还想力挽狂澜,抢救一下。
吕处长说:“白主任,我女儿宁可下乡,也不会去粮食局工作,我也劝您好自为知。公器私用,好比阴沟里驶小船,早晚要翻。”
公安一看这情形,还说啥,当场结案:允许离婚。
能让俩人把婚离掉,算是比较好的处理结果了,可陈思雨也被白山盯上了,这结果可不太妙。
正在考虑该怎么转移自身的危险,陈思雨突然看到,白母趁着没人注意,突然转身,悄悄溜了。
她一声咳吸引了吕处长的注意力,吕处长回头一看,正好看白母一溜烟儿的在往歌舞团家属楼的方向跑,忙拍徐莉:“嘿,你婆婆咋跑了,去找你爸妈,搬救兵去了?”
徐莉回望陈思雨,胸头弥漫起一股劫后余生似的恐惧,说:“应该是发现婚离定了,去我家抢细软去。”
“你的东西呢,为了演出买的首饰,很值钱的呀,被她拿走可就要不回来了,你还不赶紧回家拾掇?”吕处长急斥。
徐莉泪如雨落,说:“全拿我娘家了。”也是陈思雨的提醒。
一说离婚就抢财产,这也太卑鄙无耻了吧,作为女性,吕处长被彻底激动了。
看公安们要走,她说:“公安同志,非法性.关系得拘留吧,你们就不准备拘留白山和吴小婉,就让他们就这样大摇大摆的走?”
俩公安说:“这要看你们单位的态度,因为不涉及卖买,原则上不用拘。”
吕处长说:“如果你们不拘,我们就移交思想委员会。”
白父倒抽一口冷气:“小吕,你不要急嘛,你女儿的工作我还可以考虑的。”
公安也忙说:“没必要闹到思想委员会吧,那边都是小年青,思想极端,一不小心就得闹出人命来。”
“那你们就必须拘留他们!”吕处长一锤定音。
吴小婉这时才意识一事情的严重性,尖叫了起来:“表哥,你是死人吗,你就不会说句话吗?”
又哭哭啼啼跪到了吕处长面前:“吕处,我错了,我辜负了团里的栽培,领导的器重,我大错特错了,求您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好不好?”
白山是眼睁睁的看着,本来几番可以压下去的事情一点点变严重的,他都搞不懂,怎么问题就越来越严重的,但此时也怕了,忙说:“吕处,错误我都认,这事儿您想怎么处理咱就怎么处理,但求您了,别让公安拘我,行吗?”
向来好说话的吕处长坚决摇头,怕吴小婉再缠自己,抢先一步,出招待所了。
“到底怎么回事嘛,爸,我不想被拘留,你快找找关系说说情啊,爸!”白山在尖叫。
吴小婉在喊:“徐莉,莉姐,我错了,大错特错了,求你了……”
徐莉也不想闹到这一步的。
甚至,如果不是陈思雨提醒,她都意识不到,一提离婚婆婆就会抢细软,抢钱。
可一步步的,她发现了婆家人的无情和冷酷,此时再对他们宽容,就是对自己的残忍了!
她一咬牙,转身也走了。
好嘛,一对男女,喜提拘留。
目前的政策是,但凡被拘留过的人,都会被下放一段时间。
这样,陈思雨就暂时不必担心白山的报复了。
至于以后,边走边说吧,只要她的编导能力在团里得到领导们的认可了,她就不必怕白山。
虽然要到一周后,再由公安局处理徐莉和白山的离婚案,可既然公安在处理意见上,已经填上同意离婚四个字,这桩婚,他们就离定了!
事情听起来繁杂,但处理的很快,从招待所出来,才不过下午两点半。
“团长应该已经回来了,咱们去汇报工作吧。”徐莉说。
陈思雨有点欣赏徐莉了,受了那么大的打击还记得工作,凭这专业性,她俩这对组合就不愁无法出人头地。
“你还没吃饭吧,我打了三份饭,你跟我一起吃,今儿编导的伙食里有鸡腿。”徐莉强颜欢笑,招呼吕处长:“吕处,咱一起吃。”
“不了,我下午还有个会呢,处理白山这事,也得向团里汇报,你们自己吃吧。”吕处长说着,急匆匆走了。
陈思雨刚准备走,这时有个军人问:“请问,同志,您是陈思雨吗?”
“对。”
“这是冷队给您的帕子,他还让我转告您,不要怕,一切有他。”军人说。
啥,冷队长,冷峻给她送了个小手绢儿。
用来干嘛的?
丢呀丢,丢手绢,他是幼儿园大班的宝宝?
“冷队人呢?”陈思雨四顾。
军人说:“去加班了,今天飞行队所有人集中在大礼堂,冷队做检讨。”
说起她和冷峻,面没见过三回,但已经轰动全城了。
军人走了,徐莉悄声问:“思雨,你和冷峻咋回事。他是开歼机的,谈恋爱不但要汇报,而且有非常严格的政审程序,他好像是因为你,不但被关了禁闭,还要做检讨,你俩真恋爱了?”
陈思雨一颗心落谷底了。
虽然她知道自己撒谎对冷峻有影响,可没想到影响会如此严重。
她说:“全是误会,是别人造谣的,我跟他总共才见过两回,被人传谣言,我心里也特难过,这事会影响他升职吗,要不要我找他领导澄清一下?”
徐莉说:“倒也不至于,真有问题的人都是悄悄调走,能在大礼堂读检讨,就证明问题并不大。冷峻性子野,三天两头做检讨的,这个你不用担心。”
咦,她这意思是认识冷峻吧。
因为是艺术家餐,食堂还帮忙保温的,把菜和白米饭,香喷喷的红烧大鸡腿归到自己的饭盒里,陈思雨眼前一亮:“徐老师,您跟冷队熟的吧。”
徐莉笑:“他姐冷梅是咱们原来的副团长,我吧……”原来还经常给冷峻介绍对象的。
但这个就不好在小姑娘面前说了。
陈思雨问:“他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吗,我送他。皮带,表,皮鞋,只要他喜欢,我一定想办法买到。”
因为陈思雨的名声,以及她的各种传闻,基于揣测,徐莉说:“思雨,你是想追冷峻吧,皮带皮鞋和表,你追男同志,出手可够阔绰的呀。”
“徐老师,我是想感谢他跟别的男人不一样,出了事没有忙着撇清,愿意站出来承担的勇气。”再说:“我心里除了事业,可没别的。”
经历过白山和吴小婉的出轨,徐莉于谣言,也有了一种全新的认知。
于陈思雨,也有了种天然的信任。
她边吃边思索:“他喜欢吃,但嘴巴叼,爱去老莫呀,和平饭店,六国饭店喝咖啡吃牛排什么的,那些你陪不起,就算了。对了,他可喜欢音乐了,口琴也吹得特别好,前几天他的口琴正好被人砸坏了,你买一个吧,那东西便宜,还实惠。”
只送个小口琴会不会太寒酸了点。
陈思雨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自己必须给对方送笔大礼才成。
回到单位,孙团长一脸严肃,举本子:“真是陈思雨画的?”不可能吧!
她画了一本,苏国王牌编导才会画的台本,孙团不信。
“第四选段吧,喜儿风雪向山中,我来跳给您看吧,再解释一下几处改动中所蕴含的思想,以及技巧方面的更新。”陈思雨张嘴就是专业。
孙团长刚想说什么,陈思雨突然低头,再缓缓扬起了头。
两只大眼睛眨巴,她紧紧盯着孙团。
孙团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因为陈思雨嗓音里的颤音,眼睛里的怒火,以及她面部的每一寸表情,已经是风雪向深上,孤独产子又埋子,一夜白发的喜儿了。
他说:“上台吧,配上音乐灯光跳。”
陈思雨一秒变乖:“团长,内部表演汇报会,我可以请认识的人来看吗?”
小丫头,跳得有多好就敢请人来看了?
孙团长:“小丫头,以你的成份,按理,就算台本被采编也不能署名的,不过真要效果好,能上汇报演出,编导栏,我会在末尾署上你的名字的。”
看陈思雨撇嘴,怏怏的,又忍不住说:“赠票有,只要你的节目能过关。”
陈思雨立刻乖巧的点头,为了名字能出现在编导栏的尾巴上,努力吧!
……
三天禁闭,以致训练任务拉了一大截,在所有战士一本正经又暗含幸灾乐祸的注视下做完关于恋爱的检讨,冷峻还得去赶落下来的工作。
实在疲极了才回家。
11点了,按理早该睡了的冷梅居然在客厅里煲电话粥。
冷峻刚进门,正好听到她在说:“陈思雨年龄不大吧,小丫头咋那么机灵。”
跟冷梅打电话的是徐莉,不知道对方在说什么,冷峻一边摘表换拖鞋,挂外套,一边竖耳倾听,但对方语速太快,他愣是没听清楚。
冷梅又说:“你要跟她解释清楚,对我家冷峻没影响的,真没影响。”
冷峻换了拖鞋,顺手摆好姐姐乱踢开的鞋子,又把茶几上凌乱的报纸和杂志全归了类,这次他听到了,徐莉说:“孙团本来不太信的,但看完她跳的舞,当场拍板,《白毛女》就按我们的思路来排。”
“咱们歌舞团也算人才济济了,那陈思雨也不过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吧,给你说的,仿佛圣彼得堡的芭蕾首席来了似的,她真有那么优秀,我不信。”冷梅说。
这下冷峻听清楚了,徐莉说:“陈思雨的功底和对舞蹈的把控不比首席差,你要不信,改天把部队文工团的首席请来,让她俩同场跳一段咱们比比!”
冷峻心里忽而仿佛有水波漾开,面前浮现那个跪在地上装小狼,呲牙咧嘴的女孩,在想,她要站在台上跳舞,会是什么样的场景。
冷梅目光扫来,他立刻提着垃圾桶出门了。
再进门,冷梅故意说:“徐莉说有个小姑娘想送你点东西,我估计你不想要,给回绝了。”
“哪个姑娘,什么名字,人家给我送东西,你干嘛回绝?”冷峻一连串的质问。
“哎你怎么还急眼儿了,你就不问问那姑娘是谁?”冷梅故意说:“说不定我说的压根儿就不是你的娃娃亲呢。”又说:“我明天去趟歌舞团,看看去,那陈思雨到底长个什么样子。”能把她弟给迷的三魂五道的。
冷峻要去洗澡,解着袖扣:“姐,何新松已经惹过人家厌烦了,您还有病,就不要乱跑了,我自己的事情自己会看着处理的。”
“你处理?怎么处理。都碰上了,你愣是不见面,送人姑娘一块小手娟儿,你知道送手绢的寓意是什么吗?”冷梅再忍不住,捂唇笑了起来。
送手绢还有寓意,什么寓意?
冷峻只是看陈思雨哭了,在用手背揩眼泪。
送手绢让她揩眼泪的。
“不写新词不写诗,一方素帕寄心知,心知接了颠倒看,横也思来竖也思。”冷梅背完,看弟弟高大的背影映在厕所的毛玻璃上,故意用他听得见的声音说:“我弟真是出息了,都会羞哒哒的,送小手绢表相思了!”
送手帕居然是在示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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